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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七层的商业大楼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了,作为长时间宅在家里的人,我对这里一无所知,只是被带着来凑热闹。建筑的最顶层是玻璃的圆形穹顶,仰起头来就能直接看到天空。
穹顶上,鸟类的模型被透明的线悬挂着,垂下来,制造出一种它们确实在飞翔的感觉。穹顶投下来的光,在地上圈出一个圆形的区域,那里是整个大厅最亮的地方。人工堆砌起的石头,模仿着自然的山水,在这个商场里制造起了一个小瀑布。水流哗哗地轻响着,很有大自然的感觉。
“我有超多想逛的店,你们走快点,不然我可不等你们了啊!”
晓澈催促着,我和医生却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晓澈催了我们好几回,见不到什么成效,于是没了耐心,独自朝前去了。
“喂…我先去逛逛啦!”
她站在扶梯上,朝着我们挥手。显然对于衣服鞋子和包包的兴趣,比什么其他的东西,都要更有吸引力。医生不放心晓澈一个人到处跑,她总是闯祸,但带着我又没办法追,毕竟我走不了很快。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那家伙叫回来。手机给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快去吧。不然再过一会儿,晓澈要刷光你的银行卡了。”
我赶他走,医生还是有点犹豫,不想留我在这里,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坐在休息区,我开始无聊发呆,看着由那些被拴在半空中的鸟制造出的景观。不得不说,这个构思还算巧妙,能给来到这里的顾客们带来不少有趣的体验。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穹顶的玻璃把这一点体现得更加明显了。我持续地发呆,等着医生他们回来,突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一手攥着衣襟,一手去扶椅子的扶手,还没完全站起来,就倒在了地上。旁边的老人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开始大声的呼救,周围渐渐的有不少人聚集过来,我闭上眼睛,睡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人。她看着我,非常担心的样子,问说。
“这里是商场的临时救护站,你在大厅晕倒了,所以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我慢慢坐起来,幸好,还有足够的精力用法器。
“没事了,谢谢你。”
我们还没说上几句话,白色的帘子被拉开,医生和和晓澈走了进来。女子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带着非常标准的职业微笑。
“你们好,两位是她的朋友吗?我叫黄萧瑜,是心理医生,刚才碰巧路过,就自作主张带她到这里来了。”
医生走过来和她握手,晓澈扶着我走到外面去,我们四人在一种友好和谐的氛围里展开了对话。这看上去,就是一次积极正面的救助行为,表面上来说是这样。
“黄小姐你好,我叫徐林,是她的哥哥,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我就离开一会儿,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没什么,不过,我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虽然你看上去不怎么担心,但对她本人来说,这是上策。”
黄萧瑜微微笑了一下,递给医生一张名片,然后戴上了墨镜。
“各位看起来有不少困惑的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的工作室坐坐。我毕竟也是个心理医生,或许可以有办法给各位提供一点点的帮助。”
我拉住了医生的袖子,示意他不用再继续演下去了,显然,我们几个的演技都不怎么好。不过面对心理医生,被看出来也是在所难免的。既然我们演这一段的目的就是找到她,现在目的也达成了,就不需要再大费周章了。
“黄女士,我们现在可以去吗?不打扰吧?”
她笑了笑,涂着口红的嘴唇非常显眼,比起心理医生,摩登女郎更适合来描述她一些。
“当然可以,你们努力找了我这么久,我们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也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黄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就设在她家,三层的别墅,装修得很简便,俨然一种简约时尚的风格。门口挂着一块牌子,是一块扁平的木板,上面刻着几个字:休息中,请勿打扰。我们跟着她进了屋子,被安排在很大很软的沙发上坐下了。黄萧瑜去倒茶,我们三个就在这边小声嘀咕。
“你们看,我就说吧,她'乐于助人'得很呢。怎么样,没白演一场吧。”
“你演的太过了啦,我就说了不用真晕的。”
“不是你叫我晕的吗?人都找到了,就不用纠结这些细节了吧。”
对于我们过早的暴露了身份这件事,医生似乎有点不太满意,演技太差的三人组,成功的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演技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讨论下去,因为在这间大中午就开着很亮的灯的屋子里,存在着一种异样的冷意。就像之前说的,我很容易感受到他人的负面情绪,在黄萧瑜的家,这种感觉就尤其明显。就好像,在这间屋子里,聚集了许多的东西,痛苦、不安、失落、悲伤……我觉得很冷,可偏偏连一件多余的衣服也没带在身上,只好忍着。医生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问说。
“这屋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怨灵,还是冤魂?”
“不不不,应该都没有。”
我连忙否认,被他这么一说,屋子里面似乎更冷了。
“我确实能感觉到些东西,但是,和魂或者鬼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稍微沉默了几秒,看着我和晓澈。“这里面,人好像太多了,不只四个。”
他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可以对这栋房子进行一个全面的探知。我闭上眼睛,尝试去感受这里面的东西,然后,把我的感受传递给医生和晓澈。
三层的别墅,门敞开着,出出进进的人都快吧门槛给踩坏了。屋子里面呢,更是座无虚席,整个一楼客厅被整齐摆放着的椅子给装得满满当当。二三楼也没闲着,连过道上都挤满了人。这景象,和拥挤时候的医院也没什么区别了。坐在椅子上的人从五六岁到五六十岁,年纪、样貌、身份,全都不同。而相似的是,他们都是一副悲伤,颓然的神情。就像是,这个世界欠了他们一个亿,却又拒绝以任何方式来偿还。我想,这些大概就是这位黄医生的顾客们了。
“没什么好茶水,大家将就着喝一喝吧。”
黄萧瑜回到了我们面前,把三只瓷杯一字摆开,放在了桌上。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全都端起杯子来,咕咚喝了一口。实在不是我们没有防备心,而是因为,那场景太叫人难受了。这么一栋别墅里,粗略看看,大概也挤着上百人了。这些人要么是哭哭啼啼,要么是唉声叹气,否则就直接放空,两眼无神……这很容易叫人联想到,什么不人道的科学实验。
黄萧瑜优雅地端起杯子,和我们三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再看过了刚刚那一番场景之后,这画面就显得尤为诡异了。我宁愿一进来就看见一堆妖怪,也好过待在这种看似正常的地方,空受折磨。
“你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客人了。这是接受心理咨询的地方,各位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说看。放心,我们的保密工作是绝对可靠的。”
她拿出了笔记本和一支黑色的钢笔,摆出了十分专业的姿势,等我们开口。 六季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