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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集体聚在了客厅,我和晓澈,郑东元,医生四个人整齐地坐在左边,那个男人嘛,就被安排在了我们对面。我们一个个屏息凝神,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很有审讯犯人的感觉。不过,面对这种氛围,男人倒是显得非常的淡定,甚至说,还有点小兴奋。如果说,我们看他的眼神,是在审问犯人。那他看我们的眼神,就像个小孩子见到自己喜欢的漫画角色变成了活的,既兴奋又有点不敢相信。
我觉得这种气氛实在让人难受,于是只好尴尬的没话找话。
“这位先生,你似乎有事要说吧。我可以听,但不一定能帮忙。”
他对我的态度表示十分的欢迎,捧起桌上的茶,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茶杯咔哒地磕在玻璃桌面上,晓澈对这个胡子拉碴又满身脏衣服的男人明显充满了嫌弃,她悄悄拉我一下,低声说:“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他只是逃了三个布丁的单吗?我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也不可能还了,让他走吧。”
“徐灵,你说的是对的,他身上的确被施了咒术,导致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也不会受他影响。看样子,法术持续了很长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什术突然变弱了。”
郑东元收起了灵力,手里画着淡绿色图案的纸呼啦一下燃成了灰烬,对于研究咒术,他挺擅长的。咒术,普通人被下咒了,怪不得医生说,我们有工作了。不过,我们和这个男人之间,只是偶遇,也算不上有什么联系。至于他的遭遇,听一听当个故事可以,真参与进去,我就没有兴趣了。
“王潮,你给我讲的,再给他们都讲一遍吧。”
医生又给我们的不速之客倒上了茶水,王潮满口答应下来,兴致勃勃,准备开始讲他的故事。好家伙,难怪医生一个下午都没回来,原来是忙着给自己“找工作”呢。他和这个王潮早就打成了一片,至于其他的事,估计也有了安排。比如说,我们注定要被牵扯进这件事里去了。
“我是个作家,平时呢就写写小说啊,散文啊什么的,寄到出版社赚点生活费。然后大概半年前吧,我也不记得时什么时候了,就突然变成透明人了……”
他开始讲了,晓澈快速地跑去拿来了爆米花,和刚才的态度相比,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喜欢看电影,更喜欢听故事,有机会自然不放过。郑东元对王潮到底被施了什么样的咒术抱着一种刨根问底的求学态度,也非常的认真,甚至还拿出了笔记本,准备随时做好纪录。只有我,像个懒散的学生似的,等着他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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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什么地方?有点软的黄土地,加上几只在灯下面绕来绕去的白色蛾子。王潮闻到了来自自己身上的酒臭味,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晃悠悠地爬起来,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头还很晕,觉得有点想吐。
身上的衣服沾上了泥土,王潮把外衣脱了下来,一边拍打着,一边开始回想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他想起来,似乎是昨天,又似乎是前天,他和出版社人出去喝酒。从饭店到小酒馆,他们一直喝到了凌晨,然后,在某个记不清的时间里面,自己醉倒了。他在路上慢慢得挪动着脚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这是个什么地方来着?哎呀想不起来……”
王潮自言自语,脑子里一刻也没停下来,就在不断地回想着可能记起来的一切。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了,走了好长一段路,除了喝酒的事以外,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王潮,好像是个写小说的,至于住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这类的事,也忘了个干净。最要命的是,他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自证身份的东西。
“这下完了,真不该喝这么多……出版社那群家伙真不厚道,肯定丢下我跑了,等找着他们,看我不…哎呀,该死,他们是哪个出版社来着?”
王潮拍着自己的脑袋,觉得格外的无语。自己把什么都忘了,东西也全丢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去报警,也没办法有效率地找到个熟人。自己找嘛,就更是大海捞针,不可能的事。完了完了,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天色变得阴沉下来,王潮被这冷风一吹,觉得酒醒了不少。他跑到一家没开门的店前,躲进屋檐下面,在避雨的同时准备深入地思考一下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他仔细地观察着自己身上的装束:沾了土的西服一样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外加皮鞋,整体看上去居然还有点正式。身为一个酒鬼,王潮觉得,自己穿戴得太整齐了。而且就外套上的小商标来看,他大概是个有钱人,要么,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雨落下来,不够平坦的地面上,积起小水洼来。王潮对着面前最近的一个水洼探头探脑,把水面当作镜子,开看看自己的容貌。小眼睛,看上去像刚修整过的头发,还有有点黄的脸,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个普通人的相貌。这点信息,对于推理出自己的身份没有太大的帮助,对于刺激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王潮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或许,还是趁早报警比较好一些吧。
接下来,该去哪里好呢?王潮在屋檐下面站了很久,看着原本就淅淅沥沥的雨,逐渐的变小了。直到雨彻底的停了下来,他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头绪,于是只好又沿着面前的路往前走啊走。他感叹,辛亏路只有一条,否则色话,他还要纠结该往哪个方向走。
“说不定,会遇到几个认识我的人。这样的话,就方便多了。”
他这么想着,又觉得有了一点信心,觉得就算回到家里,被家人骂一顿,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走了很久,他所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街上的人逐渐的多起来,可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一开始,王潮认为,那是因为大家在各行其道互不打扰,可时间久了,他就意识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有意地忽略掉了,就好像,自己是透明的。
王潮选定了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老先生,他决定,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个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的老人,两只眼睛略微有点凹陷下去,鬓角白了一块,穿着针织的毛线衣。
“您好,请问……”
老人块布地向前走掉了,嘴里还念着叽里呱啦地英文,眼珠子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道路。王潮在他后面跟了很久,不断地找着能搭话的机会。可能是因为王潮太注意走在前面的老先生了,以至于忽略了自己脚下的路,被绊了一跤,吧唧地跌倒在地上。等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已经找不到刚才那位老先生的踪影了。
这个走得超快的老人,成功引起了王潮对自我的怀疑,不过,他又自我安慰说:“说不定,人家在背书呢,没空搭理我。”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环顾着周围。
这是一个不大的广场,不过,各种设施倒是一应俱全的。空气里面飘来烤肉的香味,王潮在地上摔了一跤,把喝醉酒后的那种晕乎乎的感觉给摔掉了。现在,他突然觉得非常的饿。那么,问题来了,没有钱,他又该怎么吃饭呢?王潮无奈地找了个台阶坐下,盯着那家传出香味的店。身份丢了倒是无所谓,钱丢了可就是大事了,没有钱就没饭吃也没觉睡,这才是大问题。
在对自己身份的思考里,王潮花光了整个下午,直到实在饿得头晕眼花,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些特殊的手段了。于是,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自助餐馆,学着其他客人一样,拿起了盘子和碗。
“欢迎观临!随便坐啊。”
站在柜台里面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热情地喊了一句,把王潮吓得差点跳起来。不过幸好,他没有把盘子摔在地上。因为没有钱,王潮的这一餐吃得非常的煎熬,不过几分钟,他就再也吃不下了。擦擦手,他逮住了老板走神的那个空隙,赶快地从门口出去了。直到走出了很远,他都在担心,会不会被后面的人突然叫住,然后打一顿扭送警局。但最后,一切都进行地非常顺利,他平安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这绝对是这一辈子来最最成果的逃票!
尽管他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心里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想法。吃饱喝足之后,王潮也觉得安心下来,至于自己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这种事,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六季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