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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围攻马家庄园两个时辰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折了一位炮手,眼看东天已经透亮,匪首气急败坏,发泄般就近抢了几户农家,又顺手放了把火,好在前天下了一场秋雨,火势没有蔓延开来。就这样也足以让马家几户长工、护院无家可归了。
马如生爬上角楼,朝阳中看到土匪的马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才放心的命令护院打开大门,赶到各家去救人救火,大街上一时人喊马叫,大火很快就被随后赶来的村民们扑灭了。
马如生归拢了几家受灾的村民,大多是自家的长工以及护院的家属,好在庄园偏厦闲房颇多,招呼他们一并住了进来,庄园里顿时热闹起来。
安顿好众人正要开饭,突然门外跑来佃户老范,进门冲马如生结结巴巴的喊道:“东东•••家,外面发发•••现了一个奸•••奸细”。
马如生急忙问:“人呢,抓到了没有?”
“要•••要•••要死了!”范结巴费了好大得劲才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抬头看时见东家早已跑出街门之外了。
街边的草垛旁围了一圈人,不用说‘奸细’肯定躺在里边。马如生轻咳了一声,众人立马闪开一道缺口让东家来到‘奸细’身旁,马如生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凭那幅单细的身子骨,哪里能干得了土匪,马如生暗自笑了笑,动手翻过他的身体。少东家心里暗暗称奇。这人怎么穿了这么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
但看此人的毡帽戴的就有些滑稽,虽然现在是冬天,也不用将帽檐拉到眼下啊,再说这身棉袍,穿到他身上就像一条棉被中间豁了一个窟窿套进了脖子似的。腰上松松垮垮扎了一条麻绳。脚不大,棉鞋倒是不小。反正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别扭。
马如生掀开这位‘路倒’的帽檐,看到了一张极为清秀的脸,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层细灰,显然趴在地上已经很久,曝旸的尘土掩盖不住一张皮白柔嫩的俊脸,只是身子太细弱,让人不由得就起了怜悯之心。这哪里是土匪的奸细,说他是从土匪手里逃脱的人质倒有可能是真的。
马如生看脸色判断此人还活着,或许他的昏厥只是冻饿所致,医者父母心,马如生弯腰抱起患者,走向自家大门,患者半身伏在马如生身上,隔着衣服依然感觉到他身上的柔软细腻。
马如生怦然心动,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对怀里的这个陌生男子动了心。难道我还有这层潜质?
“我却实被这群悍匪吓傻了”,马如生自嘲着再次想起自己挥了一夜的撸子,慌乱中竟然没有及时打开枪机,竟然一夜没有射出一发子弹,待到自己醒悟之时,土匪早已走远了。
因为怀中抱的是个男人,自然不能将他放到夫人的后堂,好在自己现在所住的后罩楼宽敞明亮,可以暂时将病人安置到那里。
丫头思妮见少爷抱回了一个男人,不便跟进房间铺排,马如生只得将病人平放到自己床上。
呼吸匀称。
脉象平稳。
马如生放心的坐在床沿,单等患者醒来。坐了一会,马如生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透过窗子看到院子里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
马如生害怕患者再次受到风寒,遂伸手解了患者腰间的麻绳和胸前大襟上的袢扣,正要帮他脱下半干不湿的棉袍,不防患者恰恰此时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即将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轻薄,伸手便给了他一个脆响。
马如生被患者一巴掌打了个眼冒金星,未急恼怒,听到一个清脆嘹亮的女音,就连训斥起自己来都是那么的宛转悠扬沁人心脾:“寡廉鲜耻的下作东西,你敢动本小姐!”
“你••••••是个姑娘?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打人,我可是为你医病的先生啊。”马如生一头雾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穿这么身衣服?”
姑娘一把薅下头上的毡帽,青丝发辫如瀑般垂了下来,发根处非常醒目的扎了一根白头绳。起身摸摸自己内衣完好无损,知道错怪了人家,嘴里又不愿服软,低声说道:“外面似你这样的色狼,何止千万,我不穿成这样,不是自取其辱吗?”
好男不跟女斗,马如生脸上挂着苦笑大声呼唤思妮,丫头进门看到公子床上竟然坐了一个女子,心中大惑:“少爷,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找一身女孩衣服,给她换下来。过会带她到夫人房里来见我。”
马夫人的后堂,桌子上早备下了一只木戒尺,夫人冷眼看了女子足足一刻钟,见姑娘心里开始发毛了,突然问道:“说吧,哪里来的野丫头,到这里做卧底,土匪给了你什么好处?”
姑娘眼里飘过一丝阴翳:“夫人这话可是冤枉死人了,我也个好人家的女孩,家乡遭了灾随家人来到这里,父母病死了,我逃荒来这里也就是二三天,哪里会认识什么土匪呀。”
马夫人拿起桌上的戒尺敲了一下桌子:“不说啊,当心我的戒尺。”
姑娘抬起头一脸倔强:“要打就打,也不用给我按上一个通匪的罪名。”
马夫人突然高声道:“生儿,进来吧,你不是有一个百爪挠心的法子吗,如今就在这个土匪身上试试如何。”
马如生应声而入,抬头看,大脑一阵眩晕,见姑娘净了面,换了一身女孩的衣裳,不施粉黛更显丽质天生。相对于思妮的美艳,这位姑娘更多了一份钟灵毓秀,马如生脑海里突然跳出两句五言诗:“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马夫人清咳一声,马如生方回过神来:“儿子刚才找到打更的老李查问清楚了,昨天是这位姑娘父亲的头七,她打开围子墙大门就是想到大路口给她父亲化几张纸钱,没想到却招来的土匪。”
马夫人见儿子看姑娘眼神有些异样,暗记于心,想了会儿说道:“虽是无心之过,却也给庄子里带来了损失,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姑娘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小女子身无分文,但女红还会点,府里用得着的话,我愿意为夫人效劳。”
赵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明年我的生儿大婚,正缺个会做女红的绣娘,你就留下吧,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小女子姓张若冰,闺名淸素。”
“嗯,俏丽若三春之桃,淸素若九秋之菊。曹大才子的话,你倒也当得。” 一骑清尘如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