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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瞎子

鱼鳞窗 鹤白梨 3047 2021-04-07 13:28

    下午,谢忱又随着蒋教授他们去了汴州博物馆,这次谢忱的主要目标就放在了北宋宣和年间的资料上了。

    整个下午谢忱都抱着古籍在那里翻阅,也许大家看他看的太认真,竟没有人打扰,谢忱也正好有时间安心查阅资料。

    谢忱看的眼睛都疼了,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跟鱼鳞窗有关的线索。谢忱感觉很郁闷,不想再看了,就把书放在了书架上,突然眼睛瞟到旁边有一本《宣和异闻录》,上面的“宣和”二字吸引了他的。

    谢忱心想,自己梦中所见不正是宣和年间的事情吗?《宣和异闻录》不就是记载宣和年间的奇闻异事吗?哪里有比那尾红色鲤鱼更奇怪的呢?说不定会有收获呢。

    一念及此,谢忱就伸手拿起了那本《宣和异闻录》。想到自己竟然在一本古书上查找自己的梦,谢忱觉得要是说给别人听,对方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所幸《宣和异闻录》并不太厚,而且字体较大,看起来比较快,想来也是宣和年间并没有那么多奇事吧。

    谢忱看完《宣和异闻录》,但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红色鲤鱼的记载,也没有任何跟鱼鳞窗有关的字眼。不过有一段话,让谢忱感觉很熟悉。

    “宣和八年,战于大河之上......流血漂橹......忽见彩云密布,似火而燃,见之则奇。未几,雷声大作,火云涌动,经久不歇,四野皆惊,敌我双方皆无战心,鸣金而退......后有幸存之卒醉语,其时见大河之中有物跃于九天。”

    这段话跟谢忱昨天从朱仙镇上买到的那本旧书上看到的东西很相似,说的是:

    宣和八年,黄河之上发生了一场大战,战争很惨烈。正在战事进行的过程中,忽然看到天空彩云密布,像燃烧的火焰,看到的人都觉得奇怪。没多久,忽然打起了雷,雷声很大,天上的云彩也开始涌动,很久都没有停止,双方的将士都受到了惊吓,没有了战心,于是都退兵了。后来有幸存的士卒喝醉了酒说,当时看到有东西从黄河飞到了天上。

    两本书进行对比,谢忱认为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一个很奇异的事情,天空布满了像火一样的云彩,雷声大作。

    但是让谢忱疑惑的是,“宣和八年”是怎么回事。

    因为梦中的事情,这段时间谢忱专门查了北宋的年号,宣和年号只有七年,怎么会有“宣和八年”之说。

    刚好看到蒋教授在休息,谢忱立刻前去请教:“教授,您看这里,‘宣和八年’是怎么回事?‘宣和’不是只有七年吗?”

    蒋教授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宣和’是只有七年,‘宣和七年’之后是哪一年知道吗?”

    “我知道,靖康元年。”谢忱立刻回答道。

    蒋教授赞许地看了谢忱一眼问道:“那你应该知道靖康之耻吧?”

    蒋教授此话一出,谢忱脑中灵光闪现,立刻说道:“教授的意思是说,当时的人对‘靖康元年’发生的事情深以为耻,甚至都不愿提及,所以有的人就会特意回避,连提都不提,只说‘宣和八年’。”

    “没错,很聪明。”蒋教授赞赏了一下谢忱,然后叹息地说道:“只可惜,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后面的人不努力,即使忘了,还是免不了亡国之事重演。”

    “是啊。”谢忱赞同道。

    之后谢忱就没有任何收获了。

    夜,谢忱特意将鱼鳞带在身边入睡。

    还是夜晚,还是那个院子,但是已经破烂不堪了,房子的门、窗都已损坏,上面还有燃烧的痕迹。如果不是那口井,不是井边的孙琦,谢忱都不敢相信这是他曾经听孙琦弹琴的院子。

    但是孙琦也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坐在井沿上,身上穿着短衣,像是农人劳动的时候穿的,上面满是血污,头发杂乱,双手抱着琴,上面有几根弦已经断了。更显眼的是他的双眼缠着布条,让谢忱看的心里一咯噔。

    “孙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谢忱颤声问道,双手都在发抖。

    “谢兄弟,原来是你,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没事就好。”听到谢忱的声音,孙琦惊喜道,想从井沿上站起来,谢忱赶紧跑过去扶着他再次坐下。

    “你看,我瞎了。”孙琦重新坐下,语气平淡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谢忱忍不住问道。

    “你说对了,谢兄弟,金人来了。”孙琦说道。

    “你怎么不离开?你不是军人,你也不会打仗。”谢忱忍不住责问道。

    “我知道,我不是军人,可我是宋人,我祖宗的坟墓都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会大战,可是我想试试。”孙琦平静地说道。

    “孙大哥,你是一个英雄。”谢忱诚恳地说道。我们的民族之所以历经磨难而始终屹立不倒,不就是因为有无数像孙琦这样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我是英雄吗?呜呜呜......”听到谢忱的话,孙琦忍不住哭了,“可是官家为什么不愿意当一个英雄呢?这是他赵家的江山啊?连他都放弃了,要我们怎么办?”

    谢忱能理解孙琦内心的悲伤。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天下子民还在奋战,作为皇帝竟然把皇位丢给儿子,自己想着逃跑,谁能不悲伤失望。

    谢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应该的。你知道吗,官家的画画的很好,字也写的很好,我见过的,我见过的,我曾经在上元节的时候应召去给官家弹过琴,我见过他的画,我一直觉得能写出那么好的字的人应该是一个很仁慈善良的人,应该是一个好官家的,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抛弃他的子民?”孙琦喃喃道。

    谢忱不知道该说什么,宋徽宗的字很好,画也很好,只可惜他心里只有他的字,只有他的画,也许他内心里有仁慈善良,只可惜他的仁慈善良都给了他自己,给了他的字和画。

    天下的万民不在他的眼里,甚至他的倒霉儿子也不在他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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