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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听到他这话都吓了一跳,问他,咋了,长啥病了?
他摇摇头,站直身子,挺挺胸,开口道:“哥们捅死人了。”
我们几个脸色瞬间变了,胖乎乎还骂他说:“草,真的假的,别他妈的拿这种事开玩笑。”
陈放说他没开玩笑,真的。
我们问他到底出啥事了,胖乎乎说,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嘛。
陈放叹了口气,眼泪从脸上滑落了下来,扁着嘴。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这事说来挺丢人的,我被人戴了绿帽子,我把那人给捅了。”
胖乎乎听完气的骂了句草,狠狠的把手里的瓶子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给周围吃饭的人吓了一跳。
胖乎乎抽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骂道:“草,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女的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当时还算冷静,问陈放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说就是今中午的事儿,他捅完人就回了宿舍。
我说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陈放说,我去自首,其实我捅那人的时候就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我看着他,一时有些语塞,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兄弟,你这样做值吗?你有想过你爸妈,想过你的家人吗?有想过我们这帮兄弟吗?”
陈放看着我,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开口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了,我告诉他现在自首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还不满十八岁,应该不会判死刑,但是可能得进去待几年,如果改造好,说不定还能早点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喝了很多酒,因为我们知道,不管到时候判刑如何,我们跟陈放可能都是最后一次在一喝酒了。
分开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一句话,不管你进去待多久,出来记得找我,不管时光怎么变迁,我都是你兄弟。
陈放抱着我的头放声大哭。
第二天陈放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后来具体的判决结果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肯定没判死刑,最后好像去了少管所,不过具体要待多久就不知道了。
陈放被抓之后,我们几个人再也没有回到从前那种开心快乐的时光,仿佛生活中笼罩了一层灰色的霾,挥之不去,抹之不净。
年很快过完了,一转眼就到了六月份,我当时不想去参加高考,但是我妈不许,说必须考,我就算是上不了大学。也得上个专科,我要是不考的话,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我最后没办法,也不能让我妈生气啊,就参加了高考。
考试的时候我尽量还是把自己会的都写上了,不会的也都蒙上了。
等成绩那段时间是最无聊的,我就成天窝在家里玩游戏,偶尔跟胖乎乎他们出去喝顿酒。
当时我的社交圈子十分的狭小,我有点怀念在老家的时候了。
最后成绩出来了,我考了二百多分,不咋到三百,给我妈气的,说就算考三百以上也行啊。
我舅舅一个劲儿的安慰我妈,说人家那些不上大学的孩子也混的挺好的。
等我表弟放了假之后,我舅舅让我俩出去旅了个游,回来后他说已经给找好了学校,是个专科的院校,在邻省,好像叫啥医学院,我说我不想当医生。我妈就骂我,说有学上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头开学前我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我妈跟我说过了十八岁以后就是大人了,以后要学着有担当负责任了。不能再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了。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说成。
我妈准备跟我舅舅一起去送我,帮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不过,就在我们要出发的前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小武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语气里带着严重的哭腔,急切的喊道:“小雨,海洋哥,海洋哥他……”
我一听他语气就知道不好,心猛地一沉。大声的问:“海洋哥怎么了?!”
最终我还是坐上了火车,不过不是去往大学的方向,而是回老家的方向,这是我离家接近三年后第一次回去,我看着窗外一颗颗一闪即过的绿树。眼眶里满是泪水。
海洋哥死了。
我木呆呆的望着远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小武哥的这句话,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我始终无法相信。前几天还通过电话的海洋哥,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突然间感觉到生命的无常,无常到你上一秒还笑着挥手告别的那个人,有可能在下面就永远的退出了你的生命,永远。
我缩了缩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好似一个失去了所有玩具的孩子一般绝望且伤心。
我到站之后是小武哥却接的我,他两只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看到我的那一刻眼泪又惹不住的流了出来。
小武哥告诉我海洋哥的葬礼昨天已经举行完了。好多人都来了。
路上到时候我没说话,看着周围无比熟悉的景物,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阔别三年之后,我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回来。
我让小武哥带我去买了束花。然后一起去了海洋哥的墓地。
那是一片很大的墓地群,墓地也非常的贵,都是些有钱人葬在这里,整个墓地肃静而深沉,周围的树也都泛着象征衰老的褐黄色,风一过,黄叶簌簌而落,几声鸦声不时响起,更添了几分萧索的氛围。
小武哥带我来到海洋哥的墓前,我把鲜花放下。点了根烟,放在了海洋哥墓碑前,站着身子,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海洋哥神情冷漠。仿似笼着一层黑云,眉眼间似乎透出的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与不甘。
我咽了咽唾沫,喉头感觉哽的难受,手摸着墓碑,轻声的说:“海洋哥。我来晚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彻底的哑了,似乎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我在海洋哥的墓前站了好久,直到夕阳西下,黑色慢慢的侵来。小武哥才轻声的冲我说:“小雨,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龙哥还等着你呢。”
我点点头,说,海洋哥,我改天再来看你。
我跟小武哥回到龙哥那里之后,看到龙哥正在收拾着水果摊。
好久没见龙哥了,他似乎苍老了很多,鬓角的白发星星点点,格外的惹人注目。
他当时没看到我,我走过去,轻声的喊了声,龙哥。
龙哥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身子明显战栗了一下,抬头看向我。神情复杂,眉目间带着一股喜悦,但是更多的是一股深深的悲伤。
他努力了好久,才充我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回来了。”
我有些哽咽。走到他面前,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跟他差不多高了。
一向面容坚毅,情绪轻易不表露于脸上的龙哥这一刻眼眶中竟然含着泪水,看着我,满眼的疼爱之意,声音微微带着颤抖道:“几年不见,长大了。”
我也努力的冲他笑了笑,眼里的泪水蓦地就涌了出来。
晚上我在龙哥那儿吃的饭,他一直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让我多吃,丝毫没有提海洋哥的事儿。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开口道:“龙哥,海洋哥是怎么死的?”
我问完,龙哥突然沉默了下来,把筷子放下。
我看着他,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的开口道:“海洋的死怪我。”
说着他眼里噙满了泪水,说:“如果我当时在阻止他打算复出的时候再多坚持一下,他就不会死了。” 我的同桌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