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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鹏缓缓站起来,脸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周颖仰头看着他,扁嘴问:“你是谁?”
徐鹏很随意地找了个台阶就坐下,也不在意自己裤子有多贵,会不会被弄脏,“不记得了?你们公司办晚会那天,你可是一头撞进我怀里,还没跟我道歉呢。”
周颖嗅了嗅鼻子,“那对不起了。”
“哦,没关系。”徐鹏笑着,随性地摆摆手,“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个角落哭呀?被谁欺负了?”
周颖被点到伤心处,又哭丧起脸来,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哗啦啦往下流。
徐鹏一看她又哭,隔了段距离,连连摆手,“哎呀,别哭啊,别哭啊,怎么又哭起来了?”他说:“我给你讲个笑话?”
周颖没说什么。
徐鹏兀自讲了起来,“猫和猪是好朋友。有一天,猫掉进一个很深的洞里,猪拿来了绳子,猫叫猪把绳子扔下来,结果猪把整捆都扔了下去,猫很郁闷的说:‘这样扔下来,怎么拉我上去?’猪问:‘那该怎么做呢?’猫说:‘你应该拉住绳子的一头啊!’结果猪就跳下去拉了另一头绳子,说:‘现在可以了!’”
这么老套的笑话,周颖以前早就听过了,但她还是配合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声里带着点哭腔。
徐鹏说:“这才对嘛,这么漂亮的脸蛋,就应该多笑笑,哭多了会长皱纹。要是长皱纹不好看了,对咱们男生的损失得多大?”
周颖这次是真的破涕为笑了,她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徐鹏说:“等你们老板下班。”
周颖站起身,故作轻松地说:“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了。”
“哦?”
“我被开除啦,就在刚刚。”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没关系,我想我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徐鹏说:“对,就应该这么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周颖对着他甜甜地笑了笑,“刚才谢谢你安慰我,我已经想通了。特别要感谢你的那个笑话,它很管用。以后如果我再遇到难过的事,希望还能听到。”
徐鹏眼神暗了暗,但还是笑着说:“当然啦,你要是想听笑话了记得来找我,我有一大箩筐。”
“嗯。”周颖现在是真想通了。面前的男人既然能交上宋城阙那种朋友,身世肯定不会简单,单从他不俗的气质和价值不菲的衣着,也能看得出。周颖觉得,她不应该抱着宋城阙那一棵树吊死。世界上像宋城阙那样的大树,也不一定就只有一个。这个徐鹏既然肯耐着性子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那她何不换这棵试试呢?
这样想着,她问徐鹏,“你叫什么名字啊?”
“徐鹏。”徐鹏笑着说:“徐徐诱之的徐,大鹏展翅的鹏。”
徐鹏走进宋城阙办公室时,手里拿着朵涂了染料的玫瑰花,估计是染料里的金粉弄到手上了,他一边推门进来,一边对着手指用力吹。他说这蓝色妖姬是经过前台的时候,人家女孩子送给他的。
宋城阙皱着眉说:“你不是早就过来了吗?怎么现在才上来?”
徐鹏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在楼下遇到一只小可怜,抚慰抚慰她来着。”
宋城阙眉头皱得更紧,“我们公司的员工,你别随便招惹。”
徐鹏说:“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还不了解你,是个女人你都能上去唠嗑两句,要不然这玫瑰花哪儿来的?”
徐鹏低头看看手上那朵花,感慨说:“这花儿不好,上面全都是染料,弄了我一手。”他侧头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像掷标枪一样把玫瑰花投了过去。刚才还被捧在手里的漂亮花朵儿撞到垃圾桶边沿,花瓣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落进了垃圾桶里。
宋城阙瞥他一眼,说:“我觉得你就活该落在那女人手里,实在是平时欠下在风流债太多。”
徐鹏刚刚还嬉笑着的一张脸,迅速沉了下来。他坐直了,低头不说话。
宽敞的办公室忽然变得异常静谧,徐鹏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如果她让我改,我肯定改。只要她开口,我什么都能答应。可是她就是不开口,她什么也不说,我能怎么办?老宋,你知道吗?女人大概是这世上最心软,也最心狠的动物。我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曾经那么爱我,那么容忍我的女人,说转身就转身,再也不回头。”他痛苦地抹了把脸,“老宋,我是真的忏悔过了,可是没用。”
宋城阙真想告诉他: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但他最后还是没说。徐鹏这半年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那个女孩离开得毅然决然,连去向都没有留。如果不是去年年底徐鹏在一家酒吧巧遇了对方,他可能现在还在苦苦寻找。
那句话说得对:女人是最心软,也是最心狠的。徐鹏已经用尽了全力去挽回,他这些天甚至都没回过北京,每天都在苏州和上海围着那女孩子转。可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下定了决心不回头,就真的再也不曾回头了。
徐鹏这一次是不得不认栽!他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样子,可内心早已满目疮痍,欲哭无泪。再这样下去,他哪天真的会直接崩溃。
可这种事儿,宋城阙没办法帮他,只能他自己解决。
下了班,叶展秋和宋城阙陪着徐鹏在外面吃饭。他们来餐厅来得比较早,才五点多钟,天都没暗。
徐鹏看起来又恢复了活力,乐呵呵儿地跟叶展秋聊天,“嫂子,你见过咱们老宋穿开裆裤的样子吗?我可见过!我跟你说,老宋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面瘫,他还是有表情的,而且他这人,贼坏,我们那帮小孩子都特别怕她。记得有一次我们在院子里玩,他把一条这么大的虫子扔进我裤子里了,还骗我说那虫子会咬掉小鸡鸡。我那时候才三四岁,啥也不懂,信以为真,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人听到哭声全都从屋里出来了,再后来,他就被打了!那画面,在我脑海里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因为,他当时穿的就是开裆裤。不过他屁股都被打肿了,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哭一声。可见,他这个人有多可怕。”
宋城阙持着筷子,依旧泰然自若地吃饭。
叶展秋笑着说:“你记性不错啊,三四岁时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徐鹏得意,抓抓头说:“不过十岁之前的事情我也就记得这一件了。”
叶展秋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经过一张桌子时她不小心碰掉了摆在那张桌子边沿的纸巾。她把纸巾捡起来,对桌上的人说:“不好意思。”
桌上坐着的是两个女孩,一个圆脸的年轻女孩正在向另外一个长发女孩讲解什么。叶展秋朝摊在桌上的东西扫了一眼,竟然是一叠用红纸打印出来的婚宴计划单。
那长发女孩接过叶展秋手上的纸巾,恬静地说:“没关系。”
等叶展秋回到桌上,徐鹏正兴致勃勃地跟宋城阙说着什么,宋城阙对他爱搭不理。
见他这态度,徐鹏无趣地说:“你也太没意思了。”转头就打算把他刚才说的趣事儿再跟叶展秋说一遍。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叶展秋意犹未尽地道:“我待会儿回来跟你讲,先去接个电话。”
叶展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侧头问宋城阙,“他想跟我说什么?神秘兮兮的。”
宋城阙淡淡地道:“他想跟你讲一个你几年前就听到过的笑话,这是他的恶趣味。”
“……”
徐鹏只不过是去接个电话,却一去很久,迟迟都不见回来。两个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直到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叶展秋侧耳,依稀听到了徐鹏的声音。
这会儿,餐厅的经理和几个服务人员已经匆匆地朝喧闹处走了过去。
叶展秋问:“徐鹏好像就是去了厕所方向,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她想了想说:“我去看一眼吧。”
这场喧嚣还真是徐鹏引起的,他此时就站在掉面纸的两个女孩那一桌旁边。叶展秋和徐鹏认识算是比较早的,在她印象里徐鹏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还从来没见过他露出现在这样冷峻的表情。
他稳稳地站在那个长发女孩旁边,令那女孩没办法从卡座里出来。女孩和他面对面站着,表情依然恬静,眼睛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忧伤。
餐厅经理见这势头已经剑拔弩张,在旁边好言相劝,“先生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说。”
徐鹏看都不看他一眼,依然注视着那女孩子,面色铁青,“想结婚?跟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你觉得可能吗?你当我是死的呀!你先去问问他敢不敢娶你,有没有这条命娶你。”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徐鹏,别闹了行吗?我很累了。”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无力感。
徐鹏的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却还是说:“闹?我还没开始闹呢。”他太过咄咄逼人,把那女孩子逼得快要抵到墙上去了。
叶展秋有点看不下去,正要上前,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她回头,原来宋城阙也跟过来了。
宋城阙抓着她的手,短时间内没有放开,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管。
晚上回家的路上,宋城阙才跟叶展秋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个长发女孩就是徐鹏的前女友,卓倾。他们两个人大学就认识,恋爱的时间有十年之久。徐鹏这个人,一直是个风流性子,他一边在外面拈花惹草,一边又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卓倾比较能忍,一忍就忍了他近十年,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爆发了,坚决要和徐鹏一刀两断,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徐鹏这才知道后悔,可惜不管是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他什么法子都用了,人家姑娘就是不回头。
叶展秋听完,真不知道应该同情他一把,还是说句活了个该。
不过,宋城阙说得对,人家的感情问题,他们外人不好插手。
徐鹏那边当然也没打算让外人插手。他现在认死理,觉得卓倾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一心想要结婚,他要破坏掉卓倾的所有计划,让她慢慢醒悟。
卓倾去婚纱店选婚纱,徐鹏二话不说,直接叫几个人拎着棍子,跑到人家婚纱店,把所有的镜子都给砸了。他的想法很不错,没有镜子,这婚纱还真选不了。几次下来,人家婚纱店的老板只好无奈地说:“卓小姐,要不你换家店试试吧。”这帮闹事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每次报警都没下文,虽然他们不伤人,还会留笔钱下来供店里重新买镜子。可每次他们过来一闹,店里就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镜子碎片。这生意还怎么做?
除此之外,徐鹏还隔三差五地去找卓倾男朋友的麻烦。卓倾现在的男朋友,用徐鹏的说法,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书生。可是这书生人穷,志不穷,算得上是个很有骨气的汉子。如果是别人被徐鹏这么一吓估计都要放弃了,可他不。他说了要娶卓倾,不管面对多大的困难都不曾退缩。
卓倾看着他脸上的新伤旧伤,既心疼,又内疚。于是最后下了决心,把徐鹏约出来面谈。
面谈的结果似乎很不理想,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徐鹏很明确地告诉她,“你想嫁给他?除非冥婚。”
卓倾这样稳重得体的女人,这时也忍不住动了怒,“徐鹏,你是想逼我去死?”
徐鹏冷冷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他全家陪葬。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他歪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又补充,“不,我刚才还说错了一点。有我在,你们俩连冥婚都别想。我会把你们尸体分开,一个埋在我家院子里,一个送去西藏,一个火葬,挫骨扬灰,一个土葬,我天天从那坟上走过。”
卓倾恶狠狠地盯了他片刻,忽然‘呵’地一声笑了,“随你吧。”然后拎着包起身离去。
这场婚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可卓倾和徐鹏并没有因此重归于好,反而更加南辕北辙,形同陌路。
叶展秋有一天被张静约出来吃饭。在地下停车场停车的时候,她似乎看到徐鹏和周颖走在一块儿。她觉得她可能是看错了,摇摇头,没太在意。
进了约好的餐厅,张静已经早早坐在那儿等着。叶展秋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张静的脸苍白得简直像个鬼,特别吓人。要不是她的手在动,叶展秋差点以为对面坐着的是个毫无生气的蜡像。
“怎么了你?”不等对方开口,叶展秋就先问道。
张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叶展秋皱着眉说:“不只是憔悴而已。”
张静想要硬挤出丝笑容来,但没成功,她无力地说:“我前些天刚从医院出来,可能还没恢复。”
“去医院了?为什么?”
张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孩子没了。”
两个人上回遇到,张静的肚子还不明显,叶展秋差点忘了她怀孕的事。现在想起来,她忙暗暗算了算日期,孩子月份应该不小了,要打掉早该打掉,不可能等到现在。她问:“怎么回事啊?”
张静轻叹了口气说:“就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怎么可能。”叶展秋严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静这才说:“是他推了我一把,我摔倒了。”
“孙淮兵?”
张静低下头,看着自己外套上的拉链。她忽然说:“小秋,你知道吗?曾有那么瞬间我想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忍忍吧,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叶展秋皱着眉,她大概能理解张静的想法。母性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再不喜欢现下的状态,顾及孩子,为了所谓的‘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女人最后也往往会选择忍受。这也是为什么叶展秋不急着要孩子的原因,虽然她和张静不同。如果真有哪一天她和宋城阙走到了头,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能影响她的选择。她在这一点上,和卓倾比较像,有时决然得让人觉得残忍。
不过,叶展秋还是很理解张静的,毕竟都是女人。
张静垂着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呀,老天爷给了这么条路让我选择,我刚开始犹豫,他又把这机会狠心地收回去了。”
叶展秋知道她是对孩子有了感情,心里难受,她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静抬头看着她说:“听我抱怨这么多,你也觉得不舒服吧?我约你出来,并不只是想抱怨。我给你讲讲我的事情,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欠下一笔赌债跑了,几年后才有人发现,他被人用石头绑着手脚,沉在河底,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我是我妈一个人拉扯大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女人还要养孩子,多不容易。她为我吃了太多苦,我从小就在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想到我刚开始赚钱她就病倒了,别说好日子,我连她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再后来,我为了钱嫁给了孙淮兵。可孙淮兵可不是一般人,他把我欠下的债挂在了他朋友头上,又在我们结婚前做了份婚前协议。他以为这样我就肯定不会跟他离婚,因为一旦离婚,我不但得不到他的财产,还得马上把欠下的那笔钱还上。不过,我觉得他这次恐怕算错了。他算得清所有的账目,也算不清人心。原本,他替我妈支付医药费,让我妈多熬了几年,我对他的感激足够我跟着他过几辈子了。可是现在,这婚我还非离不可。”
叶展秋说:“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不用,我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会借我一部分,我这几年也在四处打工,偷偷攒着放在她那儿。”张静说:“我是想让你帮我介绍份工作。我没什么学历,以前打的都是临工,现在既然下定决心要重新面对人生,能不能请你帮这个忙。”
叶展秋觉得这根本不算事,“当然可以,你别忘了我还欠你两个人情呢。不过,你现在这样可不能上班,得先把身体养好。”
张静说:“行,那就说定了,等我身体养好了,再联系你。”
叶展秋总算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她想了想说:“你是在孙淮兵那儿养身体吗?我估计你看到他心情会更糟,你不如去你朋友那儿住段时间吧。”
张静说:“嗯,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出门之前还在收拾行李呢。”
“那就好。”
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去停车场取车。张静以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还自己开车出门,光想想都替她担心。
叶展秋盯着她上了车,见没异常,才收回视线。可一转头,她竟然看到了徐鹏和周颖。这两个人像情侣一样搂着上了一辆车,徐鹏发动车子时周颖则斜靠在他肩上,姿势非常亲昵。这次,叶展秋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的视线随着那辆车转了一百八十度,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直等到车子走远了,她也没能想出个结果。
实际上,徐鹏今天带着周颖过来,是想刺激刺激卓倾,谁让卓倾正陪着她的准婆婆在这边吃饭呢。不过真等到他在卓倾斜对桌坐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卓倾从头到尾压根没看他一眼,和她的准婆婆有说有笑。徐鹏发现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小丑,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让卓倾注意到自己,可卓倾只是偶尔用悲伤而怜悯的眼神看他一眼。
他在做一件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只会令两个人更难过的事。
等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他用胳膊把黏在手臂上的周颖往旁边推了推,这女人是自己找上门的,她见他一个人在咖啡馆喝东西,就走过来说她心情不好,让他再给他讲个笑话,之后又安排了几次‘巧遇’。这种情况,徐鹏见得多了,也懒得指出来。
周颖见他把自己推开,问:“怎么啦?”
徐鹏淡淡地说:“你抓着我胳膊,我不好开车。”又问:“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周颖说:“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的?”
徐鹏尽量温柔地说:“今天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下次吧。”
“哦。”周颖有点失望,但还是点头了点头,特别乖巧地说:“好啊。”徐鹏今天主动约她出来吃饭,她很意外。虽然吃饭时对方什么也没说,但这种情况,他是有意跟她交往,在追求她吧?
张静见叶展秋在原地呆站了很久,有点担心地下车询问:“怎么了?”
“哦。”叶展秋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遇到一个认识的人,有点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张静说:“我看你一直站着,有点担心,过来看看,现在就走了。”
两个人正要分开,却听远处一声怒喝,“张静。”
叶展秋转头看过去,竟然是孙淮兵。她顿时没了好脸色。
孙淮兵边急速往这边靠近,边厉声问:“你收拾了东西,要去哪儿啊?”
张静翻了翻眼睛,不想搭理他,正要往车子方向走。孙淮兵走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叶展秋皱起了眉头,张静现在单薄得就像一张纸,哪经得起他这么大力道的推搡。她忙走过去,厉声说:“干什么你?”
孙淮兵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叶展秋,“哦,是你啊。”
叶展秋说:“对,是我,你把人放开。”
孙淮兵扬着下巴说:“你了不起什么?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有个袁小姐那样的朋友嘛!瞧你得意的,你进市监局干嘛报我的名字,怎么不让袁小姐帮你?切!”他不屑地说:“袁小姐今天可不在,你别想在我面前摆架子。”
“你!”叶展秋怒视着他。
张静忙上前把两个人分开。孙淮兵这种人,连女人都打,没办法讲道理。她怕他对叶展秋不利,忙说:“我只是出来吃个饭,正要回去呢,我把车子开出来了,总要开回去吧?”说完,她又转头对叶展秋说:“我没事,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叶展秋这才勉强压住了怒火。
孙淮兵临走之前竟然还冲她挑衅地哼了一声,用他的宾利车钥匙在手指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满脸嘚瑟。
我擦!叶展秋心说,一辆破车了不起啊?她的零花钱都够买好几辆了!
外婆的十周年忌,大姨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叶展秋会不会回去参加。叶展秋说:“我记得,会过来。不过,宋城阙比较忙,就不一起来了。”
宋城阙就坐在旁边看资料,听她这么说,疑惑地看过来。等她挂掉电话,他问:“什么事儿?”
“后天是我外婆十周年,我跟他们说,你不过去。”
“为什么?”
“你都没见过我外婆。”叶展秋皱皱眉说:“而且,你每次过去,他们就都缠着你。”这是问题的关键!叶展秋觉得叶母明明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可不知为何,她那边的亲戚却都怪怪的。
周远棠、周颖、周伟这一家子就不用说了。大姨家除了大姨和表哥,也都有点……呃,说明白点,就是也都有点势利眼。
每次宋城阙和那边的人接触,他们根本不是把他当作一个人,而是当作一棵金晃晃的摇钱树。恨不得流程都一样,先拍马屁,套近乎,然后就开始询问宋城阙能不能出手帮个忙什么的。宋城阙嘴上不说,但他这个人本身就特别厌恶这种事,每过去一趟,他能郁闷好几天。而且外婆都已经去世十年了,这种祭礼周伟都不一定会回去,何必把宋城阙拉过去受罪?
宋城阙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轻笑了一下,“那我就不过去了,北京那边正好有点急事要我去处理。”
两天后,叶展秋特意向公司请了一天假,早早出发去南京。
大姨家住在乡下,自家有个农家小院。
表哥吴夏和表妹吴冬都在家,正坐在院子里拿着手机玩二人斗地主。见叶展秋走进院子,吴夏忙起了身,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小秋来了?快进来。”
吴冬抬头看了这边一眼,连喊都没喊叶展秋一声,只一个劲儿地催吴夏,“哥,你快点过来呀。”
吴夏瞪她,没好气地说:“喊人啊。”
吴冬这才扁扁嘴,喊了一声,“小秋姐。”
叶展秋应了一声,说:“打游戏呢?”对方却并不理会。
吴夏怕她尴尬,忙说:“到屋里去吧,爸妈正在屋里烧饭。”
叶展秋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子,发现周颖竟然已经先她一步到这儿了。此时表嫂陈仪芳正搂着儿子冬冬和她坐在聊着天。两个人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处,笑得前俯后仰。冬冬又听不懂,很郁闷地被他妈搂着,无聊地扭动着身体。
叶展秋朝那边喊了一声,“嫂子,小颖。”
周颖挂在脸上的笑容唰地就不见了,跟变魔术似的。陈仪芳见此忙朝周颖使了个眼色,用腿蹭了她一下,让她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做完这些,她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起了身过来迎接叶展秋,“小秋,你可过来了,咱们兄弟姐妹就差你一个了。”
叶展秋笑笑说:“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大姨和大姨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大姨父还特意端了个舒服的椅子,摆到叶展秋身后,让她坐。
周颖坐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舅舅这也太差别待遇了,我过来的时候别说找舒服椅子了,连个板凳儿都没有。”大姨父是入赘到吴家来的,叶展秋既可以叫他舅舅,也可以叫他姨父。
大姨父说:“小颖你就把这当自己家就行,在自己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拖张床出来躺着都可以啊。”
周颖说:“那这么说,舅舅你是不把小秋姐当自己人喽。”
大姨父一愣,一时语塞。
大姨有点听不下去,拉着叶展秋往厨房走,“小秋,你来帮我看看,这几个菜要怎么炒比较吃。”
吴冬在外面听到了,大声地往里喊话,“妈,我不想吃别人炒的菜。”
大姨有点火了,大吼一声,“我求你吃了吗?你可以不吃。”
叶展秋在大姨手背上拍了一下,让她别动怒。
屋里人被她这么一吼,已经陷入了尴尬,个个都面面相觑。
叶展秋只好主动开口缓解气氛,“走吧,大姨,我们去厨房。我的厨艺可没你好,正好趁这次给你打下手的机会,我要偷师一下。”
吴夏走到院子里,抽走吴冬手里的手机,皱眉问:“你刚才干什么呀?”
吴冬翻了个白眼说:“我没干什么呀,我说的是实话。”
“小秋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个态度?”
吴冬站起来,“我这态度怎么了?难不成就因为她嫁了个有钱人我就得对她卑躬屈膝?我又不是我爸。”
“这和她嫁给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她是你姐姐,又是客人。你应该对她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别人看到你这样,只会认为你没教养,爸妈没教好你。”
“你说谁没教养?”
陈仪芳也从屋里走出来,见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忙上去推了吴夏一把,说:“好了好了,你别和妹妹吵了,她还小,你不能让着点吗?”
“小?她二十了,还小?”吴夏也懒得多说,哼了一声,转身出去。
吴冬也很生气,嘴巴鼓起来,梗着脖子说,“我就是看不起这样的人,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陈仪芳在她鼓起来的脸颊上戳了一下,说:“好了,你就算对她再有意见,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呀,你和小颖一样,一点都藏不住事。”她摇摇头说:“真是太年轻了。”
之后,二姨、二姨父和舅外公也过来了,周伟在上海有工作要忙,果然没来。
吃饭之前是上香、上供、烧纸、磕头的流程。弄完这些就正式吃午饭,叶展秋陪着大姨做了一大桌菜。大姨原本把她叫去厨房并不是真的让她做事,只是怕她跟周颖呆在一块儿会被欺负。见叶展秋一直忙前忙后,她看不下去,把人按在桌边先坐着,“你先陪舅外公聊会儿天。”
舅外公是外婆的三哥,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人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了。不过,他身体还算硬朗,对小辈也和气,见叶展秋坐下,就问她,“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他有点老糊涂,叶展秋也知道,笑着说:“舅外公,我毕业很多年了,我是小秋。”
“哦,是我记差了,对,你是小秋,都结婚了。”
这会儿周颖他们也上了桌。吴冬和周颖特意离叶展秋很远,在她对面相携着坐下,可她们没意识到,这样一坐反而和叶展秋隔着个大圆桌面面相对了。
叶展秋对着这两张脸,也很不舒服,暗暗地翻了几个白眼。
吃饭时,陈仪芳忽然提起周颖的婚姻大事,“听说小颖已经找到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什么时候结婚呀。”
周颖娇羞地说:“结婚?哪可能这么快,我们刚开始。”
二姨父也很高兴的样子,“就是,小颖还年轻呢,得好好跟他相处相处。”
陈仪芳说:“那小颖你可别让人家跑了,听说那男的又英俊又有钱。”
周颖说:“英俊和有钱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得跟我有共同话题,两个人得谈得来。”
吴冬挽着她的手臂说:“我也这样觉得!有钱有什么用啊,两个人得有感情才行。只是冲着对方有钱嫁过去,那不跟卖一样?”
吴夏差点把筷子摔桌上,恶狠狠地说:“吴冬!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给我下去。”
吴冬知道她哥是真生气了,这才把嘴闭上。
叶展秋对吴冬这种无知少女的傻话不是很在意,只是她皱了皱眉,对于徐鹏的事儿,她有点上心。
吃完饭,她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周颖拿了个苹果进来洗。
叶展秋在她出去之前,开口问:“你……是跟徐鹏在交往?”
周颖防备地看着她。
叶展秋从她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问:“徐鹏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周颖说,“交往就交往呗,他说交往的呀!”
她说话有点心虚,叶展秋听出来了,于是好言相劝,“徐鹏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这话把周颖惹怒了,“你什么意思?就你能嫁给有钱人,就你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命,是吧?”
叶展秋是真出自好心,她认真地看着她说:“徐家和宋家不一样,他们家背景不是白的。我是看在二姨的份上才好心劝你一句,你别随便招惹他,免得哪天把自己全家性命都搭进去。”
叶展秋这话不是吓周颖的,徐家黑的比白的板块大,徐鹏上头有一个大姐和一个大哥,大哥这两年生意才刚开始漂白,大姐就更别说了,全北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她做事手段毒辣,她身上不知背了多少案子,却还安安稳稳地坐着,可见一斑。最关键的是,徐鹏的母亲去世得早,徐鹏是她这个姐姐一手带大的,他的任何事她姐都会插手管一把,婚姻大事就更别说了。而且他姐早在几年前就向外宣告过,让那些打徐鹏主意的女人注意着点,她要下起手来,一切就都晚了。如果徐鹏对周颖真有意思,那还好点,毕竟他还能在他姐面前袒护一下她,可叶展秋知道徐鹏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卓倾身上,周颖别拉着全家给人当了靶子还不自知。
不过,叶展秋也就这么一劝,至于周颖到底听不听得进去,她就没办法了。 贵妇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