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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范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江厉玄看着司范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门一关，他闭上眼睛，靠向了椅背。
半晌，眸光一闪，重新睁开，走到办公桌旁将刚才放到抽屉里的文件拿了出来，看了眼上面的logo，翻开。
他一字一字看下来，都是关于车祸的最新消息。
“林奇车祸当天有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强调车祸地点是在A1路口，而且时间确定到了几时几分，会有一辆红色的车停在那里，并且告知林奇，当天车上只会有一个人。但是当时林奇紧张过度，再加上地势较险，醉酒估错了时间，在A2路口撞上乔西微和乔子妮所在的那辆车。”
江厉玄眼神一动。
也就是说，那人交代了车上只会有一个人，就是只有乔西微和乔子妮当中的一个？红色的车就是乔子妮的那辆车，计划确定到了车子停在路口又是什么意思？
在某个路口，她们中有一个人打算下车？
江厉玄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很久，才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简青柯的电话。
简青柯很快就接了起来，开口道：“看了是吗？”
“嗯。”江厉玄道：“这些是林奇亲口说的，确定真实性吗？”
“他是在以为他女儿住院的情况下说的，真实。”简青柯笑了一声：“他虽然一时迷糊做了点错事，但是接触下来发现本质不坏，为了自己的女儿能豁出命去，需要钱，也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应该不会说谎。”
江厉玄一阵沉默。
“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简青柯问道。
“现在怀疑什么都是徒劳，你是律师，你应该比我清楚。”
“是啊，我是律师……”简青柯感叹了一句，随后道：“但是法律可以判决人性，却很少能左右人心。证据是法律需要的，是非，是你自己心里的。”
是非，是你自己心里的。
江厉玄心里一震。
他明白其实心里很早就有偏向的那一方，执着地想要一个证据，只不过想让自己的偏心更加有理由而已。
简青柯突然笑了一声：“好了，不说这个，说说西微吧。这次查到的这些，要不要告诉她？”
“瞒着。”江厉玄几乎没有犹豫，便开口道。
简青柯犹豫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之后道：“我回来之后有听说西微在车祸之后受的委屈。我有点不明白，以前我觉得全世界所有人都有可能伤害她，你是绝对不可能动她一分一毫的，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做？”
“没有为什么。”
“那就是不想说了。”简青柯轻叹一口气，“你不想说的事情，猜也是猜不到的。不过你在局内，可能很多事情不比局外人看得清。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一句，做每件事情之前都要考虑清楚，西微的心里防御墙很高，别人轻易伤害不了她，但是你，只要一件小小的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很有可能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江厉玄不答。有一瞬间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反驳——他对乔西微来说没有这么重要。
但是……真的没有吗？还是只是他一个人觉得没有，周围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这件事，仿佛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可是乔西微为什么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现过？
简青柯继续道：“还有一个疑问，是我怎么都想不通的，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论相貌，西微不比乔子妮差，论性格修养才情，西微是甩了乔子妮百八十条街了。别和我说是移情别恋啊。”
江厉玄也沉默了很久。
简青柯确实沉淀不少，每一个问句都十分锥心，直接刺到问题的本质。目前为止，也只有她一个人是真正看清楚了的。
“这只是……”江厉玄停顿一下，“我们两个做出的选择。”
“选择……”简青柯若有所思地道，随后笑了笑：“看来今天我是没法从你口中知道什么了。”
“我还有事。”江厉玄道。
“懂，大忙人。”
两人都挂了电话，十分干脆。
江厉玄收拾了东西，下楼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路上有些堵，一个小时之后才到家，一开门，家里已经有了灯，桌上摆放了碗筷和几碗菜。
乔西微盘腿坐在沙发上，抬头朝着门口看了过来，开口道：“堵车？”
“嗯。”江厉玄点头，换了鞋，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桌上，“你做了菜？”
“菜是买的，汤是做的。”乔西微老实道。她对做饭方面不太拿手，但是炖汤却是一大爱好。
江厉玄了然，嘴角轻轻勾了勾，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菜色还不错，板栗鸡汤。
他将钥匙放下了，去洗了手，坐在了桌前，乔西微也坐了下来。
“司范和冯梓离怎么样了，今天也还是冷战吗？”乔西微随口问道。
江厉玄先盛了汤，推到了乔西微的面前，又将乔西微面前的碗拿了起来，给自己盛了，随口应答：“和好了。司范和我说起冯梓离的时候否认了所有事情的发生，估计是昨天结束之后两个人有谈话。我知道就算司范憋得住，冯梓离也绝对不会让事情这么婆婆妈妈地发展下去。”
乔西微笑了起来：“是啊，冯梓离也是急性子。好了就行，免得你们三个人在公司难堪。”
“难堪倒不至于。”江厉玄不知不觉话也多了些，“他们两个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散了。”
乔西微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之前司范说过的一句话。
司范曾经打趣过冯梓离和江厉玄，明明都是长情和念旧的人，却总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现在算不算是应了那一句？都长情，都念旧，都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散了，所以江厉玄和她……
乔西微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不能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林奇这个案子也快要开庭了吧。”乔西微算了一下时间，话题转开了：“你有查到其他的线索吗？”
江厉玄夹了一筷子菜，“没有。”
乔西微看了江厉玄一眼，见他眸色不动，脸色也十分镇定，心里有些微微的疑惑。
如果连江厉玄都查不到，这件事情就是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深入下去了……但是如果江厉玄查到了没有告诉她……
算了，相信他这一次。她已经决定了这一次要赌，就赌个彻底。
江厉玄突然停住了筷子，抬眼，黝黑的眸光在乔西微的脸上扫过。
乔西微有些奇怪，也抬眼和江厉玄对视。
几秒钟之后，江厉玄重新将眼神给低了下去。
“开庭之后你有什么事要做吗？”江厉玄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什么事？没有啊。”乔西微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了江厉玄的反常。
江厉玄点了点头，吃着菜，半晌又道：“开庭之后第三天就是我生日，他们两个和好了，到时候应该会有聚会。”
乔西微一愣，有些想笑。
所以刚才江厉玄又是在强调了自己生日的问题吗？他是有多在意自己会忘记啊……
乔西微不敢确定，只能清了清嗓子，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半晌开口道：“你是在提醒我吗？”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江厉玄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问句一般，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乔西微耸了耸肩，知道自己大概是听不见回答了，只能拿着筷子继续吃菜。
江厉玄又将筷子给放下了。
乔西微被他这反复的举动给惊到了，觉得今天的江厉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江厉玄皱着眉头，眸色微深，转头道：“我生日，你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乔西微僵住了，缓缓将碗筷给放下，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终于明白江厉玄的意思是什么了。
难为他这么别扭来别扭去的，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也是一直到现在，她才有点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知道了。”乔西微点了点头，转头对着江厉玄笑道：“会给你准备礼物。”
江厉玄眉头动了动。
“真的。”乔西微再一次道，保证了。
江厉玄一勾唇角，显然心情大好。
乔西微吃饱了，站了起来，将碗筷一放，转身，突然被人一拉。
她转头，江厉玄也已经站了起来，俯身便将她搂住了，小心翼翼地隔着肚子，动作异常轻柔。
乔西微一愣，眸光突然闪动起来，没有躲避，迎着江厉玄的目光，越来越近。
他没有多大的动作，只是轻轻在她唇上辗转了片刻，轻柔和温暖。
乔西微闭着眼睛，心里突然涌起无数不知名的情绪。
她伸手，同样搂上江厉玄的脖子，他轻轻俯身的姿势明明比以往任何一个吻都要更加生疏和不适，但这一次的吻也和以往任何一次清浅或粗暴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比浅啄更深，比深吻更浅。
他突然想起了简青柯说的。
证据是法律需要的，但是非，在他心里。
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天秤，永远偏向一个人。 唯情深与你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