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此误最相思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齐眉回身洗着沾血的巾子,显然没看到我头疼的表情,还在小声问:“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不方便说,反正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事……
我抽了抽嘴角,形容了个大概:“国恨家仇的大事。”
齐眉动作一顿,惊奇的看着我,半晌才说:“那你先不要想了,心态不好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康复。过两天等你伤口愈合些了,就让你弟弟用马车载你到仁医堂吧,记得车要宽敞点的,里面多垫几个被子,最好给你在两侧安两个扶手,遇到颠簸时你就用手抓着,腹部千万不要用力。”
对于她嘱咐的话,我的回答基本就是“好”。
齐眉是被霍六送回去的,霍小五临时生意上有事,便嘱咐了浅香来照顾我。顾笑之也没走,就坐在床边看书,好像到了我这就无需避嫌一样。午饭是我娘亲自送过来的,看到在一旁看书的顾笑之时她还紧着夸了两句这轻人长得俊,得知他就是传说中的顾丞相后更是熟络的和他唠起了家常,什么婚配了没啊有没有意中人啊家人如何如何,反正句句不离她想早点把女儿嫁出去的中心思想。
离开时她还别有意味的朝我眨了下眼,顺便带走了浅香。我这可怜的贴身侍女,好像注定贴不成身一样。
“你娘好像很缺一个好女婿。”顾笑之放下书说。
身上没那么痛了,我就把胳膊枕在了头下,“你要是有个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女儿,估计你也会这样。”
“我?”顾笑之嗤笑,“我要是有女儿,才不舍得嫁出去。我要让她招赘。”
我干笑了两声,“那你还不快去找个女人生女儿,赖在我这干嘛。”
“等人。”他说。
“霍小五?”我问。
他摇头,“等你爹。”
我脱口就问:“你想对我爹做什么?”
顾笑之啼笑皆非,“霍姑娘,你别对我这么大敌意行不行?你爹今日会拿回一份我很需要的奏折,我要请他交给我而已。”
阿爹会带奏折回来?现在小胖子大部分的奏折不都是会交给他来代为批阅的吗?
这些男人……到底在密谋着什么啊。
我本是不喜欢小命儿被太后握在手里的感觉,现在才发现我也不喜欢周围的人都在计划了什么,而我恰好听到了一点儿却完全不知情的感觉。尤其让我听到那一点儿的人还完全不把我当做一个会妨碍他的对手,事实上他要做什么我还真的拦不住!
不行,就算我是一颗溅不起多大水花的小石子,我也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沉进湖里去的!
在想象中,阿爹回来后,顾笑之向他以权施压夺奏折,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然而事实却是,阿爹回来后主动问了丞相在哪,然后主动找来把奏折交给了顾笑之,脸上一点儿不愉的表情都没有。
是我想太多?
顾笑之走后,阿爹坐在我床边简要的说了下皇上对我的处置,以及对这次事情的看法。虽然处置的重了些,但是毕竟有七年的感情在,皇上不是昏庸无道暴戾无常的人,心底还是念着我的舍身之情,说是改些日子处理完手头那堆事会亲自带着礼物来看我。
亲自,带着礼物,看我……
这三个词放在一起,我头又有点儿晕,估计还是最近失血过多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说:“爹,你别让他来了,我过两天要去北郊的仁医堂修养,他来了也见不到我。”
阿爹说:“皇上想看你,你就让他看吧。哪怕你去了北郊,估计皇上也会舍得多走两步路去看你的。”
这语气听着怪吓人的,好像说的我要死了一样,小胖子无论如何也要看我最后一眼……
我打了个哆嗦,嘿嘿笑说:“皇上想我啦?”
阿爹一叹,“自遇刺后,皇上吓得不轻,日渐消瘦,特命加强了一倍的巡卫军在长生殿与杨平点周围,还天天挂念你是不是醒了,问你什么时候伤好复工,还怕你留下什么病根,差太医院送来了不少补药。”
听阿爹这么一说,我心下着实有几分感动。小胖子不是白眼狼,还念着我的好呐。
接着唠了两句家常,我故意把话题引到了今日的奏折上去。阿爹提到奏折,很有几分义愤填膺:“湘王爷被送往湘路多年,饱经当地刁难官员苛刻刁难,甚至连府尹都可以贪污本应供给湘王爷的税供,到了今年需要各地统一上缴税供时,湘王那边竟一点儿都拿不出了,巡查下去才知道那赵府尹不仅克扣百姓,还敢欺凌皇亲,往上的管事也纵容其行为而不管。原本太后当政时并不细管湘王那边的事宜,每有湘路地区上报都作看不见,但皇上掌权之后,派人重点排查了此事,并故意强调了往年都相对放宽要求的湘路今年务必将粮数交齐,赵府尹这才慌了神,带着之前贪下湘王的那部分赔不是,哪成想往日性子软好欺负的湘王在这却坚决不肯收下赔礼,对皇上上书讲明了自己的处境,皇上知道自己亲弟的遭遇后,一怒之下下令立刻查办。由于顾丞相来得晚,对湘路和湘王爷了解不比我多,便先让我与皇上探讨了如何细致处理此事,然后再交给他整理发落。”
末了,阿爹还惜才的痛叹,顾丞相对朝中之事处理得当调遣合理,办事效率果断,偏偏人品差了些。不仅进献忠言,偶尔他也会说些不重不轻的谗言,皇上听后不觉得有什么,却在慢慢被带向顾丞相所想的。无奈皇上已经开始对他逐渐信任,朝中也正缺少像他一样办事速率的人,现在谁也动不得他,只能静观其变,看他是忠是奸。
要我说,他肯定是奸的……
可惜我不能说。莫名其妙的,他好像已经变成了我的“自己人”。
或许是我多心,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像霍小五调查来的那样,是个隐居深山多年的布衣书生。相反的,我怎么觉得他是个混在尘世已久的无良商人?
为了防止阿爹夙夜忧叹,最终我只把和顾笑之做交易的事告诉了霍小五。霍小五倒是很淡定,表示可以如顾笑之的愿。只要能保住霍家不受灾难,破财免灾这道理他懂。
就在我卧床养伤的两天内,他们二人竟真的迅速勾结上了,由霍小五介绍,顾笑之出资并派人手交易,然后打着霍家分号的名义在几天之间就筹办出了几家商号,都是布庄。隔壁津淮国布匹品种样式繁多,想要广泛引进无征国却不容易。不知顾笑之用了什么办法,竟谈妥了津淮国的布商,还试图将千齐国的着装样式也参考改进一下,将周边结合起来在无征国销售开。
“大姐。”霍小五在送我去仁医堂疗养的路上暗搓搓的凑在我耳边问,“你和顾大哥,关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把自己裹在松软的毯子里,紧低着车厢一侧,防备的看着坐在另一侧还要伸个头过来的霍小五,“我可警告你啊别把主意打在你姐姐身上。”
“这叫什么话。”霍小五心虚的别开眼,眼睛在车厢内扫了一圈,而后拉回身子向后一靠,说,“只不过,我觉得顾丞相对你很重视,说不定他帮霍家是因为看上你了呢?”
“哈哈哈哈,”我立刻回他几声干笑,“他看上的不是我,是你。我不过是一个牵线搭桥的。”
霍小五不甘心,“那线已经牵好了,桥也搭上了,怎么早上他派人来给我送单子的时候还托话问了句你的伤势如何?”
脑袋瞬间一空,而后由内而外的传来阵阵热量,从脑子深处直到耳根,要不是地方不对,可能我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流血了。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是惦记着等我伤好了赶紧回岗吧,趁着现在没俸禄,想我回去做白工,心机太深了。”
霍小五哭笑不得,抽搐着嘴角看着我。“大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顿了顿,他又灵光一闪似的说:“对了大姐,听说你受伤那天要不是左久把你往后拽了一把,而后顾大哥挡在了你前面,你的小命儿就真没了。虽然左久脱不开身过来看你,但他在你昏迷的第一天托了小思来问过伤势的,顾大哥那几天更是连丞相府都没回,你准备怎么谢他们?”
“你帮我挑几份礼物给他们送过去吧。”我说。
“就这样?”
“不然呢?”
“好歹有点诚意啊。”
我想了想,“那行,你帮我挑几份有诚意的礼物给他们送过去。”
霍小五:“……”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我的内心却没那么轻松。对于左久,我只能说抱歉,过去的伤疤已经结痂,就算偶尔会发痒,我也不想再去碰它。至于对顾笑之,我只想说一句话。
奶奶个腿儿的!不把我这一家子人搞出思想分化你不开心是吧!
霍三仇视他,霍四防备他,霍小五看好他,霍六把他当朋友,我爹让我离他远点儿,我娘让我多和他相处看看……
顾笑之他到底是在帮我们霍家,还是在玩儿我?
或者,他是在一边帮霍家一边玩儿我!
我闭上眼稳了稳杂乱的心,说:“霍小五,给顾丞相送礼物的时候记得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听语气就知道霍小五眼睛在冒光。
“你奶奶个腿儿。”
“哈?”
我睁开眼,认真地看着他说:“就是这句话,请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他——你奶奶个腿儿。” 此误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