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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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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烟努力挤出自己认为,最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微笑,说:“宋伯母放心,阿烟家和宋世兄家,是世交。一直相互扶持,有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困难,一定不会憋在心里。”

  喜娘为孟烟最后盖上龙凤呈祥的盖头。

  “阿烟……”宋伯母又喊住了孟烟,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吉时还没有到,宋伯母有几句贴心的话想要对你说。”

  旁边的人,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识相的退了出去。

  此时距离皇宫来孟府迎人,还有大约一个时辰,但是盖头既然戴上去了,就只有新郎能够揭下来。

  孟烟看不到宋伯母的动作,她端来一杯热水,放到孟烟面前。孟烟也确实有些渴了,毫无防备喝了下去。

  温水刚刚下口,孟烟就感觉身体疲软无力,倒了下去。只听宋伯母在旁边轻声说:“阿烟,对不起了。”

  安定王那里,经历了那天的事情,是不会再对她怎么样的。孟烟简直毫无防备,也不知道宋伯母这样是想要做什么。

  唯一的可能,是为了宋景予,孟烟努力的掐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睡过去。眼睛却一直闭着,让宋伯母以为自己晕过去了,放松她的防备。

  宋景予果然从孟烟闺房的窗户旁边翻了进来。

  “母亲,辛苦了。”宋景予瞥了孟烟一眼,跪倒在宋伯母的面前。

  孟烟从眼睛缝里看了宋景予一眼,颇有些震惊,他向来是爱干净的人。半个月不见,脸上胡子拉碴,头发也有些凌乱,苍老和狼狈了许多。

  “景儿,娘没有儿子。姐姐死后,你就是娘的亲生儿子,以后的路,你想好了吗?”宋伯母的脸上全是泪水。

  宋景予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良久才回复:“孩儿不孝,恐怕不能伺候娘亲终老了。”

  “我和你爹不同,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能够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什么家族兴衰,那都不只是你一个人承担的。我现在守在这里,你带着阿烟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宋伯母见宋景予确实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哭了,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孟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想什么比较好。

  当初和宋景予订婚,是年少的往事,那时候他们都不懂什么是爱。自己的爹娘虽然不是直接因为宋景予而死,到底还是和他有关系的。现在两年的时间过去,宋景予有了姚荷,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娶她?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完全不问过自己的意愿,就单方面把她在成亲之前,劫持离开。

  “宋世兄要带阿烟走,问过我的意见吗?”孟烟再也忍不住了。

  那杯水她只喝了一点点,只要掐着手,就不足以让自己昏迷,一下子就恢复了力气。

  两个人都显然没有想到,孟烟会没有昏迷。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被孟烟吓了一跳。

  宋景予有些理亏,不敢看孟烟的眼睛,低头看着地下的石板,说:“阿烟,你醒了?”

  “如果我不醒,你是不是要把我从这里挟持离开,成全你坐享齐人之福的心愿。”孟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宋景予说话了。

  他们还在很小的时候,宋景予就是几家族亲争相称颂的对象。

  孟烟性子好强,六岁走路都是蹒跚不稳的。作为世交。宋景予的爹,便让宋景予去照顾孟烟,谁知道孟烟却并不领情。

  宋景予是孩子们眼中的神,几时受到这样的冷落,跟在跌跌撞撞的孟烟后面。生怕她摔倒了,伸手想要去扶。

  “我不要你扶。你走开。”孟烟恶狠狠的推开宋景予的手。没有一点客气。

  在宋景予的记忆里,孟烟是唯一的一个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人,这种状况持续到了他们订婚之前。

  宋景予的眉毛是剑眉,配上闪烁的眼睛,显得眉毛更加浓厚。

  孟烟经常嘲笑他浓厚的眉毛:“景哥哥,你这样倘若要是一个女子,必定是个夜叉。”

  他虽不说貌比潘安,却也是一介风流的书生,怎么是夜叉呢。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宋景予还是有点难受。

  “阿烟,你可知道,女子有三从四德。往后你和你景哥哥订婚,成亲了。万万不可以,像现在这样,对他不恭。”

  孟烟向来听自己娘亲的话,答应了,就真的没有在说过这样的话了。那时候的孟烟,确实是想要好好当宋景予的妻子的。

  “阿烟,你景哥哥不是一般的男子。以后必定是要飞出江南的。”

  那时候的孟烟,并不懂娘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也许,她是一早就预料的,孟烟,并不适合宋景予这样有野心的人。她们家的门楣,只会影响宋景予的仕途。

  “阿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宋景予本来就理亏,见到孟烟的咄咄逼人,更加慌乱。

  孟烟向来了解宋景予。对他的心理也是拿捏到位,他这个人,最害怕的就是被别人误会,越被误会,就会越乱。所以他也格外的在乎自己的名声。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不顾阿烟的意愿,强行带走阿烟呢。”孟烟步步紧逼。

  旁边的宋伯母自知对不起孟烟,坐在旁边,孟烟没有要她开口,她便不敢说话。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不确定的,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所以她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影响两个人的决定。孟烟并不怕这样,两个没有想好的人,在她一个早就下定决心的人面前。唯一的结果,只有被说服。

  “阿烟。”宋景予想要走过来靠近孟烟,却被孟烟逼退,保持一定的距离,眼睛里尽是复杂和纠结的神色:“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既然我们还相爱,为什么不能远走高飞呢?”

  孟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我那天的话,宋世兄已经听清楚了。既然现在宋世兄还不明白,那么孟烟就再说一遍,我对于你,只有兄妹之情,毫无男女之意。如今我有了相守一生的人,宋世兄也有了结发之妻,希望宋世兄不要把儿时的过往放在心上。”

  在说这话的时候,孟烟的心里和眼里丝毫没有眷恋。

  如果说孟烟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写下退婚书的时候,心里是无奈,是不甘。那么在见到宋景予娶姚荷,三拜天地的时候,心里还有绝望和悲伤。

  现在,曾经想要相守一生的宋景予站在孟烟面前,孟烟对他的优柔寡断,心里只有深深的厌恶。

  要知道,既然做出了选择,不管是谁。都没有了可以后悔的机会。

  她们早就成了匆匆红尘里,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为什么宋景予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呢?

  宋景予往后退了一步,说:“阿烟,你看着我说话,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你这么绝情呢。”

  “不是我孟烟绝情,宋世兄,你已经有姚荷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幸福呢。你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什么现在还来招惹我?”孟烟并不在意他眼里的受伤,这个时候,如果她同情宋景予,又有谁会来同情她呢。

  两年前的那种绝望,他们谁都没有经历过。

  “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安定王拿你的性命,来要挟我。我根本不会娶姚荷,她说我如果不答应,就让你生不如死。”宋景予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终究还是把最后的杀手锏拿出来了。

  孟烟终于忍不住心如刀割了,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再痛了。但是自己的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能心软,笑了笑,说:“那又怎样?现在你已经娶了姚荷,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了。”

  “有可能的,你跟我走,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去没人的地方隐居,不会有人找到我们。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九州山河,我们还回的去的。”宋景予抬起头的时候,孟烟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他双手搭在孟烟的肩膀上,虽然青筋暴起,却是那么的无力。

  孟烟瑶瑶头,一点动心的感觉到都没有:“没有可能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以为我们走了就一了百了了吗?到时候,我们需要面对的就不止是一个安定王而已了,还有天下,还有皇上。这整个天下都会容不下我们。容不下宋家,容不下孟家。”

  说到这里孟烟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你一向宅心仁厚,你忍心看着你的家族,为了你,从此背上骂名,几世都抬不起头来吗。”

  孟烟把宋景予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面板了下来。

  宋景予不敢再看孟烟,也不敢再碰她,情绪崩溃了,坐在地上放声哭泣。

  这个时候,孟府最是热闹,是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的。

  孟烟没有心软,知道宋景予已经被自己说服了,放心的蹲在地上。摸了摸宋景予,冰冷的面庞,说:“宋世兄,我们都妥协好吗?跟这个天下妥协,跟命运妥协。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认命了。”

  “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宋景予不哭了。

  孟烟的身体,却震了一震,还是尽力维持住微笑:“就当我辜负了宋世兄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娶了姚姑娘,就好好对她。不要再让多一个姑娘,让你伤心,流泪。”

  “如果你说,不想看到我和她在一起,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碰她。”宋景予没有管孟烟的劝慰,眼睛里还透露着没有死心的光芒。

  孟烟摇了摇头,放下了手,说:“我以后需要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宋世兄也承担着为宋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是不要冷落自己的发妻了。宋世兄一向责任感强烈,在这样的大事面前,更加不能输给别人啊。”

  宋景予仿佛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孟烟说。

  孟烟却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了,正好这时候门外也响来敲门声。

  “阿烟,能让我好好看看你么?”宋景予问。

  门外秋娘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孟烟说了一句:“秋娘你再等等,我和宋伯母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完呢。”

  见到宋景予希冀的目光,孟烟还是坚定的摇摇头,说:“这个盖头,只有我未来的夫君,才可以掀开。”

  没有理会宋景予眼里的失望,孟烟推他离开,嘴里说着:“宋世兄,你快走吧。该说的话,阿烟已经说完了。你留在这里,被别人看到了,对我们两个的名声只有不利。”

  最后宋景予离开了。

  孟烟也没有去看他的背影。

  走过去打开房门的时候,宋伯母的眼睛还是红彤彤的。

  “阿烟,你怪我吗?”宋伯母轻声询问孟烟,只用了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孟烟摇摇头,说:“好在阿烟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可预料,只是伯母为什么不先问一句阿烟呢。”

  “我在你酒里面下的药,只有一点点。如果不让景儿见你,他这一辈子都会怪我的。”宋伯母有些无奈,缓缓向孟烟道出了更深一层的事情。

  虽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孟烟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悲凉,如果那些药让她一直睡下去,等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骑虎难下。

  她或许会禁受不住压力,就这么跟着宋景予远走高飞了。

  实际上,这个天下,从来就没有人看好孟烟和宋景予。

  不管是自己的爹娘,还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宋伯父,他们早就注定了要分开,这一切都是命。

  “我们的命运,早就在两年前,就定了。不管谁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孟烟隐藏了心底的无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

  宋伯母拉过孟烟的手,说:“阿烟啊,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这句话,不止是她一个人这样对她说了。

  订婚的时候,宋伯父看到天真烂漫的孟烟,就是这么说的。

  退婚的时候,他们还是这么说的。

  现在她再一次委曲成全了,他们还是这么说的。

  尽管面前的人,并不是宋景予的亲生娘亲,孟烟还是相信,她是真心为了宋景予好的。

  门外的人已经冲进来了,孟烟绽放开微笑,说:“今天是我成亲,过了今天,我就是皇后了,所以你们要好好享受,现在还是叫我孟姑娘的日子。” 韶华如烟共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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