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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倒是孟烟为他不正经的态度脸红了，反驳道：“那这天下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你岂不是看到一个好看的女子，就要让她和你一起看烟花？”
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就在吃醋一般。
赵云摇摇头，道：“才不是呢。在我心里，孟姑娘是最好看的，只有孟姑娘这样的容貌。孟姑娘，你以后要不要做我的妻子。”
“癞蛤蟆想吃……”赵韶易脱口而出，又停下来，看了孟烟一眼，深深的说：“你也不是天鹅肉。”
“哈哈哈……”
孟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睛微微眯起来，仿佛看到赵韶易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有微微融化的迹象。转瞬即逝，孟烟摇摇头，想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仍旧只是皮笑肉不笑。
赵云摸摸自己的脸，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道：“三哥你们就因为我长得白净就要这么笑我吗？”
赵韶易没有理会他，推开窗子，伸手拉孟烟起来，说：“窗外的烟花正是最绚烂的时候。”
孟烟站在他旁边，与他并肩而立。
抬头看向天空，窗外杨柳飞扬，烟花齐放，盛况空前。从这间格子朝外面看去观赏到景象最为清晰。河边嘈杂却不让人反感。孟烟伸出手去，回头莞尔一笑，道：“京城的烟花，比江南的烟花好看多了。”
赵韶易在孟烟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笑，嘴角牵动的幅度不易察觉，道：“你还真是个细化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人。”
那一刻，孟烟什么都忘了。脑中没有死去的爹娘，没有盛气凌人的安定王，没有温润的宋景予，没有满目疮痍的孟记。
孟烟真心的笑出来，道：“江南已经没有我爹娘啦。以后四海都是我的家。”
赵云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又巴巴粘着孟烟，道：“孟姑娘，我也没有爹，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孟烟没有说话，并不将他的儿时呓语放在心上。
桌上的水烧开了，赵韶易又准备泡一壶新的茶，留孟烟一个人站在窗前。
时间在戌时和酉时之间停住，窗外的行人纷纷避让。宝马香车，在孟烟的眼前缓缓而过，没有一点障碍遮挡。白马上，穿着朝服的少年郎，那样熟悉的身影，孟烟连多看一眼都不必。
宋景予，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孟烟握紧了放在窗台外面的手。
最可悲的事情，大概就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却还是被回忆一点点的撕扯着吧。宋景予并没有感觉到孟烟注视的目光。和如画娇妻，在万民瞩目中，径直离开了街道。
见孟烟迟迟未有动作，赵云朝着她的视线看去，疑惑道：“孟姑娘，你在看什么呢，为何这样出神？”
还好宋景予的马车已经走远了：“没什么呢？我只是看眼前的烟花太好看，太绚烂的，想要伸出手去，看能不能抓住些什么。”
孟烟不敢回过头去，下意识不想让赵音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
“但其实……”
孟烟还没有说完，赵音专心泡着茶，面无表情接着孟烟的话说了下去：“其实，不管什么东西，越绚烂就越快凋零。所以，你这样的俗人，就会被这些绚烂的东西迷惑心智。”
情绪得到了缓冲，孟烟回过头去，怔怔望着面前专心致志不看自己的公子。明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却在心底蔓延开来。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回应。
“孟姑娘，为什么你只看我三哥，明明喜欢你的人是我。你们这样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个是我敬爱的三哥，一个是我喜欢的姑娘。”赵云的话打破了房间里面的沉寂。
孟烟被戳破心事，不好意思低下头，转过身去，接着看外面还未开败的烟花。
“三弟，你说话这么露骨。就算没有你三哥拦在前面，她也是瞧不上你的。”赵韶易淡淡看着外面看了无数遍的额烟花，玩心忽起，不满他的殷勤，忍不住想要打趣自己的三弟。“不过她看我也没用，我不喜欢这种俗体凡胎。”
赵云不服气，反驳道：“三哥为何这么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知道，对她好，这样她才会喜欢你啊。如果一味含蓄，姑娘恐怕早就跟人跑了。”
赵韶易目光深沉，声音悠长，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三弟，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时机，也不明白世事险恶，你太喜欢一个人，就等于把她放在风口浪尖上。这不是爱。”
赵云不以为意道：“那是三哥你，你妻妾……”
孟烟背对着他们，没有看到赵音眼中的警示，赵云的声音变弱了下去，委屈道：“反正我喜欢一个人，这辈子就只喜欢她。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的眼里都只有她。我这一辈子都只和她一个人在一起。”
赵云的声音在烟花声中渐渐消散。
以前也曾有人跟孟烟许下这样的誓言，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空梦一场。孟烟早已忘了。
“走水啦！走水啦！”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刚刚在楼下响起。此时楼里面的声音比刚才看烟花还要嘈杂。
迅速蔓延开的烟雾熏了孟烟一个措手不及，眼睛都睁不开。孟烟隐隐意识到不好想要转身离开。
“快把你的嘴巴鼻子全部捂住。”难得赵音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没有立刻逃命。
孟烟自己都没有察觉，心中对他的好感眷恋，又多了几分。
还来不及多想，赵音已经拉着孟烟和赵云两个人往茶楼下面冲。同样走楼梯往楼下冲的有很多人，孟烟一个琅跄差点摔倒。
赵音松开了赵云的手，什么也来不及说护住了孟烟。
人群很快把三个人冲散了，赵音拉着孟烟好不容易走出了茶楼，哪里还有赵云的身影。
火光冲天，大概是烟花的火星落到了房顶上，引起的着火。火势并不大，但是如果留在客栈里面，那个烟雾绝对是可以熏死人的。纪氏隔了很远，走在大街上也熏人的很。
孟烟一直用赵音给的茶水湿润的帕子捂着鼻子。高山露水的味道，十分沁心。
巡城的衙卫已经赶到，民心逐渐安定下来。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赵音遇到这样的情况，双方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孟烟还是只用一根簪子挽住三千青丝，穿着和赵音同色的罗裙，被人群冲撞的头发有些散。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有点像两夫妻。
“你的头发乱了。”虽是提醒，但赵韶易的手已经伸到孟烟的头上，捋了捋她的头发。“你可真是个灾星，每次遇到你，我就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孟烟从及笄礼过后就没有剪过头发，对头发的护理一直很上心。不洗头每天也要用献花汁子和淘米水泡一会，就算披着也是柔顺无比。
赵音摸上去，就像触碰上了柔软的云朵，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他近在咫尺，灯光照耀下身影颀长。眉目深刻的样子，让孟烟有些动容了，情不自禁，道：“我们这叫同生死共患吧。什么灾星，说不定你是遇到我，才会死里逃生的。”
赵韶易听了孟烟的话，并未有任何波澜，装出有些不耐烦，说：“走吧，你又是晚上一个人出来，没有带一个下人跟着，我送你回家。”
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孟烟和他并肩走在长安街头。
赵音比孟烟差不多高了一个头，孟烟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良久，人迹越发稀少。孟烟已经不认识路了。
问道：“三哥，你知道我回家的路吗？”
“三哥。”孟烟终于叫出了口。
赵韶易指向前方的分岔路口，似是在回忆什么：“我今天就是在那里看到，你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本来想和五弟会和再来找你，没想到，恰好你去的茶楼和还我订的是同一个。”
“三哥，三哥。”周围响起赵云焦急的呼唤声。
孟烟刚想要回应，赵韶易却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拉着她转向另外一个转角。
巷子里面灯光昏暗，赵韶易的表情看也看不见，声音微不可查：“不让他知道了，让他到处地方找我们急一下。”
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孟烟点点头。赵音放开了捂住孟烟嘴巴的手。
往不同的巷子口走着，脚部轻缓。孟烟跟在后面，这样的巷子四通八达，是怎么样也不会迷路的。
终于走到一个转角，赵音突然从孟烟身前，走到旁边。手臂张开，将孟烟护在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唤道：“出来吧！”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出现，如果不是可以闻到赵韶易身上馥郁又特别的香味，孟烟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想象了。
赵韶易面色平淡，朗声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但是你都没有，说明你另有所图。不如出来谈谈，看你想要的我能不能给你。”
衣衫略过空气的风声响起，孟烟心中的不安全感上身到极点。幸好赵韶易紧紧握住了孟烟的手，才不至于那么害怕。
“我确实不是要杀你，只是想用你这身份换些东西，不想你身后这位姑娘没命，就乖乖按我说的做。”这是孟烟昏迷之前努力听清楚的声音。
孟烟睁着眼想要努力保持清醒的意识，奈何落在背后那一掌力气实在太大。身体不由主朝地下缓缓的倒去。
熟悉的馥郁的香味充斥着鼻子。孟烟的心突然之间安定了下来。 韶华如烟共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