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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贼人数众多,又有武器,我们如何等敌得过?”林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虞一龙却不以为意,“我们从前可是带兵打过仗的!怎会怕了他们这些小贼?!”
林肃张口就反问,“那如何你们从前不去打他们,却在今日突然提起?”
虞一龙张口一愕,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在他面前逞能耍帅吧?支吾了片刻,眼睛一亮,好不容易寻到了个说法,“再过半月,我们就进不去了!今年雨量大,错过了这几天,就要等上足足一个月!老子可不想等!”
“慢着!”林肃见他神色兴奋,还以为他找到了什么好理由说服自己,不料听他胡诌几句,仍旧不明白他在说啥,“什么半个月就过不去,和雨量有什么关系?”
然而虞一龙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在他面前怕露陷紧张,结果一句话没答他,就自顾自出去点兵了。
林肃追出来时,他已经领了三十四个壮丁,穿上昔日的盔甲,雄赳赳气昂昂地列队在院,整装待发。
他面带担忧神色,上前拽着他,“莫要冒失前往!你若真想去,我们坐下来,先商量一个对策!不才虽没有带兵实战过,但自小饱读兵书,倒是可以为你们略尽一分绵力!”
虞一龙一听,自己去打马贼,还要一个斯斯文文的秀才帮忙,可真是太丢脸了,当即说什么也不肯再耽误,定要马上就走,甩下一句话,“你一个秀才,就在这里呆着,莫要添乱,安心等我回来!”
说罢,带着身后的壮丁们,就大步踏上了山道。
这一晚,林肃辗转难眠,心中十分不安。对付马贼,和上阵打仗根本不是一回事,像虞一龙这样,对那片林子不熟悉,又没有林中散兵作战的经验,定然会不知不觉中进了对方的圈套,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虞兄救过我!我何尝能对他见死不救?!”
林肃想通后,猛地坐起,找来一个最近相熟的同龄男子询问,“你们的虞头领,为何非要赶在这半月内去打马贼?为何说过错了这几天,就得等上足足一个月?”
那人一细想,明白了,“虞头领是怕山上那水库,半个月后这片地方就要进入枯水期了,那个水库就会开闸放水,届时,出入马贼窝的唯一一条山道,就会被瀑布淹没。今年雨量大,看这情势,那水闸一旦打开,瀑布溢出,恐怕没一个月是干涸不了的!咱们就没办法进去,更没法打马贼了!所以虞头领才着急!”
林肃略一皱眉,思索道:“我们进不去……那马贼也出不来了?”
那人笑了,“林兄,瞧你说的!我们进不去,难不成马贼就长了翅膀,能飞过那道瀑布?你们这些文人啊,就是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
林肃并不计较他话语中的轻视,相反,他心里已隐隐有了计较。
第二日,在他的游说下,一部分担心虞一龙的人,也自发跟在他身后上路了。
林肃的打算是,暗中找到马贼存放粮草的地方,等虞一龙那边发动进攻,他们的人就趁乱将他们的粮草一把火烧掉!
过了这半月,马贼足有一整个月的时间无法出入,自然也不能外出觅食,若粮草再被烧掉,而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筹集足够多的粮草,那么水闸放水后,他们就要饿一个月的肚子!
这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马贼肯定会先去护粮草!
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马贼为了护粮草,自乱阵脚时,虞一龙能够趁乱将他们一举击败!再不济,虞一龙等人起码能脱困。
其中有一些人,听到不是去帮助虞一龙,而是去偷袭粮草,都有些不愿意,自发离开了林肃的队伍,找到虞一龙后,将这边的计划转告他。一向心直口快的虞一龙听了,竟然难得没有说话。
等到了山道深处的马贼窝,境况果然如林肃所料,马贼的马养得肥硕彪悍,一把把砍刀磨得锃亮,显然就在等他们到来。
虞一龙心知不妙,但又怕损了弟兄们的志气,只要捡了些鼓励的话,道:“兄弟们,跟着哥上!见一个砍一个!杀光了这帮满手血污的恶人,他们的粮草,他们的马就都是我们的了!届时,我们再也不用委屈躲藏在那片贫瘠的山谷!我们就能在这里,自耕自足,过上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的生活!”
他的所言皆道出这群早就饿疯了、也受够了拘束的汉子们的心中所想,是以话一出口,很快得到了热烈的回应。所有人齐声高喊着,跟着他冲入马贼队伍。
乱战开始了!
不时传来的高喝声,让远在山道这头的林肃等人,听了一阵心惊胆战。尤其林肃,他自诩聪明,但并不胆大,更不喜欢这种喊打喊杀的场面。当初进京考试,他知道自己在排兵布阵上颇有天赋,但却也明白自己更喜欢坐守后方,最好永远都不用亲临真正的战场。所以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兵部尚书等职位。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为了救虞一龙这个念头十分强烈,竟让他到了不自己亲自来救,就无法安宁的地步。
等那边酣战进入高潮,虞一龙的人渐渐不支时,他们也终于摸到了粮草仓库边,早有壮丁放到了守仓的马贼,就等林肃一声令下。
马贼不愧是方圆百里烧杀掠夺最厉害的一支帮派,他们仓库的存粮,竟然如此丰盛,莫说撑一个月,就是撑半年,也是绰绰有余!如果这笔粮草能够拉回去,分给营地那些老弱病残……尤其这些已经腊好风干的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肉食了!
“林兄!这粮草烧了恁可惜啊!”有人和他的想法一样。
将粮草运走,显然是不可能的!林肃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时前面战场传来更加激烈的金属撞击声,夹杂着男子痛苦的叫喊……
虞一龙还在那里血战着!
林肃的心一沉,再也不犹豫了,当即果断下令,“全烧!”
正直秋季,粮草本就干燥,一经点燃,很快燃烧成一片火海!熊熊烈火腾空而起!
醒悟过来的马贼,全都一脸惊慌失措,再也无心恋战,都飞快地奔回来救火。
趁此机会,虞一龙等人绝地反击,很快迎来了压倒性的胜利。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盛怒之下的马贼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事。他们抓到了纵火的人,其中就包括手无缚鸡之力的林肃。
虞一龙杀红了眼,浑身是血,然而当一眼看到被俘的林肃时,整个人瞬间死寂了下来,那眼神嗜杀之意浓烈而愤恨。
半晌,他突然疯了似的要冲上去,眼睛瞪圆只望着那一身白衣的清秀男子,口中一阵疯狂叫嚣,“妈的!!你们!放了他!他根本不会武功!他就是个文人,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我才是杀了你们几十个兄弟的人!”
虞一龙本来就壮硕,发起疯来,更是没有人能拦得住,几刀杀退身边的人,踩着大步就飞扑过来!一路腥风血雨,见人就砍,那速度竟然极快!
马贼们见状亦是大惊失色,他们方才见识过这人的功夫,只道力气虽大,却只有蛮力,不成什么大气候,不料见林肃被扣押后,这人竟然变了个人似的,一身蛮力疯了似的发挥到了极致!
“按住他!!把他拦下!”
“头儿,根本按不住……啊!!”
马贼慌了,一刀架在林肃脖子上,“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虞一龙疯狂的刀锋已然逼近,“咔嚓”一下将他的手连根斩断!
那人痛得全身痉挛,发狂似的按着自己的伤口大叫!
虞一龙却毫不犹豫,再挥起一刀,直接砍下他的脑袋……
众人见头儿身死,群龙无首,纷纷跪地磕头,喊虞一龙为“老大”“大侠”“大力神转世”,总之好话说尽,只求饶命。
虞一龙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通红担忧的眸子,只是紧紧盯着那一人。
“你傻了吗?!老子不是让你待在营地等老子回来!你跑来做什么,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他激动地边大喊大叫,边手舞足蹈,然而纵使再怎么恼怒,都不舍得像对待别的兄弟那样,对林肃挥上一拳!说到最后,满心后怕无从发泄,竟然一刀深深剁进了脚下的泥地里,直没入刀柄!
众人顿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竟都摸不准眼前这人到底有多大的蛮力,又有多么巨大的毁灭性的力量!
然而在众人的惊愕中,却独有一人,竟然以袖掩面,忽而轻轻地,柔柔地,风轻云淡地笑了出来。
虞一龙看着面前那张笑意融融的清秀面容,只觉得那一笑,仿佛夺尽天地日月星辉……不!世间任何美丽的事物,都不及林肃这一笑的万分之一!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若能天天看到他的笑容,就算每天让他死一回,他也心甘情愿!
那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惊险情绪,在这一思量间,突然混合爆发出一种更加暴涨的情绪,急需发泄!
他忽然发现,没错,自己要的人,那个人就在眼前!
虞一龙猛地踏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动作!
他就这么张开手臂,猛地将林肃整个人纳入怀中,紧紧相拥!
***
回程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各自走在队伍前后两端,都是默默无语。
说实话,那一抱之下,虞一龙已经后悔了。他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和抗拒。是啊,这世间哪有男子相爱的道理?事后想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
回到营地后,两人长达数日不曾相见。
林肃更绝,他甚至连自己的木屋都不踏出一步,平日里只让同住的好友给他带一餐饭。
每天就吃一餐?虞一龙看在眼里,心疼得要死。
又过了两日,他按捺不住了,撞开木屋的门,直接闯了进去!
“林肃!老子来给你道歉了!你要是不想见我,想躲着我!尽管跟我说一声,我离开这里就好!何必整日里藏在这屋中,连饭都不出来吃!”
然而,他绝想不到的是,林肃的状态其实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只见他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地颓坐在铺垫上,面前摊开了乱七八糟的书,都是胡乱翻了几页又随手丢开,还有一地的纸,揉成团,丢得到处都是。
看得出,林肃的心情也很烦躁。
虞一龙忽然就静下来,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林肃,要知道,从前的林肃,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贯的优雅淡定,甚至有些冷漠……他怎么会想到,林肃也会有遇到想不开的事情,也会有颓然烦躁的一面?
“你来了……”
就连他的声音,都是如此嘶哑无力。
虞一龙更加心疼难抑,几步走过去,一下就将他拥入怀中,“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他拍拍自己的胸脯,“你看老子,虽然也是日日里苦闷不已,可也不至于如此颓然啊!”
林肃苦笑摇头,“你不懂……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虞一龙顿时自责不已,“老子怎么不懂!老子沉思了这几天,也想明白了!这世间哪有男子和男子相爱的道理?!是我错了,连累你受了委屈!”
“不!”哪知林肃突然神色激动坐起来,拽着他的手,“你不懂……你可知道,从前我一贯是对这些杀人放火的事避而远之,然而那日想着救你,竟然有了不顾一切的力量!我这辈子,出了对母亲和妹妹外,从未对任何人有这种不顾一切的感觉……”
他声音哽咽,“然而,正如你所说,这世间绝没有男子和男子相爱!我们……注定不可能!”
虞一龙虽然早已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答复,却仍是不禁满腔悲切从心生,他缓缓放开林肃,逼着自己沉静下来,望着那张就连梦里也朝思暮想的脸,一字一句道:“不能言爱,那么至少,我还能一直守着你吧!”
说罢,不给林肃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决然走出木屋。
此后,虞一龙仍如从前那般,在他面前嬉闹爽朗,无拘无束。而林肃,亦是从前那一贯的清冷淡然。然而在心中,他们俩都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在无人的静谧夜晚,还是会偶然想起,那一天,在木屋里,两人曾经有过的最接近彼此内心的时刻。
***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身着白衣披麻戴孝的林肃,站在一块无字的坟墓石碑前,神色清雅平静。
“你说过,不能言爱,那便一直守着我。如今却怎么食言了呢?呵。”他低头自嘲一笑,幽幽道:“那便换我来守着你吧。” 王妃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