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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锋城城主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衣着光鲜,质地考究,眼眉之间透出的忧心,若为守城主将,领军的气势似有那么点欠缺。他身后的将士们神情肃穆,每人手握强弓劲弩,盔甲锃亮,有种浓浓的厚重和质感,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黄铜光芒,威武非常。
眼前的景象顿时触动了秦正的记忆,脑海中不禁闪现出秦夏两国不成功便成仁的吞并战役,整个厮杀震天、日月无光……
夏国苦苦守城,试图把几座城池打造地固若金汤,而秦军浩浩荡荡来犯,一眼望不到边,所到之处,尘烟滚滚。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秦军箭阵。
在进攻夏国之前发出的百万利箭,一轮接着一轮,密密麻麻,如同暴雨一般!夏国城内顿时下起了箭雨,屋脊上、窗棱上、地面上,以及屋外行走的将士和哭逃无门的平民,身上钉满了秦军的箭矢,纷纷倒地毙命,片刻间伤亡过半!
一个照面,从天呼啸而降的箭雨开启了夏国灭亡之始。
防得了地面防不了天空,常人哪有飞天入地之能?纵是武技再高也有寡不敌众的时候。秦军箭阵使得夏国倾力打造的防御阵线一泻千里,亡国之势似乎可以遇见。侥幸存活的平民颠沛流离他国,唯利是图没有阵营之分的佣兵倒是混得游鱼得水,大发战争财。
“你们速去城墙!务必止住兽潮!”城主发号施令后,翻身下马朝着秦正和凐走来。而他身后的众多将士一分为二,杂乱而又密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迅速往城墙涌去。
兽潮的踩踏声几乎近在耳后,震耳欲聋,其中还夹杂着悠长霸气的兽吼。归锋城城墙高约有四丈,厚约六丈,均是由厚砖垒砌,恢宏稳固。妖兽组成的兽潮就算军临城下,一时间也难以攻破,何况城外还设有三丈余宽的护城河,也能抵御片刻。
原本以为兽潮会从东北两个方向而来,于是在得到消息后立马就布好了守城阵形,结果东北两方来兽甚少,似乎显得不堪一击。就在他松了一口气之后,突然听闻南边城门遭袭,大叫不好!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东北两方,西南两边最为薄弱,若是被攻破城门,所有布置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空?幸好有勇猛之人挺身堵门,这才险险免去一劫。
“本官为归锋城的城主,还请二位勇士告知名讳,本官理应设宴洗尘,以表敬意!”归锋城城主微微俯身,一番话说得诚恳之极。
凐性情冷漠,面对归锋城城主一声不吭,眼角不由地瞥向秦正,却发现秦正的表情透着古怪。
归锋城城主以及众将士的威武亮相,在秦正眼里看来,盔甲虽鲜衣料虽华,却干净的使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整天在城里行军。秦正恍然自失默道:“莫非记忆有误差?”
虽然脑中的记忆距离发生时间还很遥远,但是眼见上到城主下到将士,无一不是重衣装懂享受,这样的秦军会是记忆中的秦军么?当下转念一想,秦军之所以达到百万之巨,应当是倾尽了举国的兵力,而归锋城不过属于其中一隅,要达到记忆中那种气势如虹、无坚不摧之力,估计是难了点……
城主见凐和秦正都不作答,表情尴尬了一瞬,又道:“二位勇士……莫非是秦门修士?”
秦门?原来城主将他误认成秦地宫的弟子。秦正回过了神,摇头道:“城主大人,我叫秦正,是个佣兵。”一城之中城主最大,总不好抹人家面子。
城主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凐,心道:这两人并肩堵门,能够共患难,看来是有着生死交情的同伴。
“那,这一位是……”
“凐,剑阶佣兵。”凐说道。
“……音?”城主眨了眨眼睛,一听凐是剑阶佣兵立即肃然起敬。
凐懒得解释,慢慢偏过脸去,看来是不喜欢与世俗权贵打交道。
城主笑笑不以为意,再次客气地向秦正和凐邀请了一番,说是要亲自设宴款待。秦正笑着应承了下来,捞回一顿饭还有城主伺候着,付出一番辛苦算是回报,干嘛不答应?凐没答应也没拒绝,始终皱着眉头,在意起自身的伤势,浑身上下鲜少有完好的皮肉,血痕交错触目惊心。
这个时候,被困在城门甬道里的八斑豹,悄然无息地走了出来,十几双泛着寒光的眸子,死死盯着秦正,暗中等待偷袭的机会。秦正掷出的爆炸符咒让它们吃了不小的苦头,更是激起了流在血液里的兽性,八斑豹,一旦锁定猎物,极少有放弃的时候。
秦正当然没有忘记这些难缠且危险的八斑豹,城内不比城外,没了兽潮的推波助澜,少数妖兽进了城只会被逐一蚕食。城里有大把佣兵,用得着担心被这十来只三阶八斑豹翻出浪花?
“你那兄弟……他没事吧?”城主上前几步与秦正亲近了几分,在他看来秦正比凐好说话多了。
秦正看了一眼凐,对城主说道:“活蹦乱跳的死不了。”
凐闻言,立即瞪向秦正,这么重的伤势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恶棍居然说起风凉话。
“呵呵呵……没事就好,不如二位先在附近休息片刻,一会待情势稳定之后再随本官一起回府,你们看如何?”
“一切由城主大人安排。”秦正应道。
城主告辞后急急忙忙朝向城楼,望着弓弩手释放出去的箭,心急如焚,也不知兽潮应付的怎么样了。
秦正和凐不由地面面相视,发现对方都很狼狈。凐浑身犹如血洗,被利爪撕翻的皮肉甚是狰狞,而秦正全身上下倒是没有任何伤口,但一身雅白色的长衫被八斑豹挠得支零破碎,后背以及半个肩膀完全暴露在外,皮肤洁白中透着莹润相当惹眼。
凐收回目光,心里到没什么想法,觉得只有自己受了皮肉之伤很不服气。
秦正递给凐一张治愈符咒。“拿去止止伤势。”
“我从不欠人情,更不想欠你人情。”凐对治愈符咒看也不看,口气不屑道。
秦正挑眉道:“你可以拿钱买啊,是吧?”
凐嗤笑了一声,转身抬脚就走,不小心触及腿上的伤口,疼得脚步为之一顿,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往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秦正摩挲着下巴不再言语。注意到凐行动受阻,可见他一直在忍耐,受了重伤又不在第一时间拿出治愈符咒,以此推测,凐没有治愈符咒在身。
“罢了,喜欢忍受痛楚那就受着吧。”秦正嘀咕道,眼尾余光瞥见右边有三四只八斑豹,正在匍匐前探,一步一步缓慢接近。左边也有四五只,余下的尽在背后,若是现在转身,这些杀心不死的八斑豹定会齐齐扑向他。
凐走了一段距离,回想起刚才,后悔又做了一件傻事。再怎么看恶棍不顺眼,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恶棍既然有治愈符咒,拿钱买就是了!委屈自己干嘛?可是,先前已经拒绝了,冒然反悔定会被恶棍抓住机会耻笑一番。
要不要从秦正手里买下治愈符咒?凐犹豫了片刻,转过了身子。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巨响,一片瑰丽的烟火闪过即逝,十来只三阶八斑豹再次被爆炸符咒给临幸了。
“一会工夫用了三张爆炸符咒,这厮确实有点钱。”凐冷眼暗道。
‘轰!’又一声爆炸,八斑豹们皮焦肉烂,悲鸣四起不敢上前。
接连两声巨响,惊动了城墙上的士兵和城主,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观望。当城主看清原来是秦正一人在应对漏网的一群妖兽,心下震惊不已,且不提二品符咒的威力有几何,胆敢孤身深陷十几只妖兽的包围中,堪称豪胆!很少有人具备不畏生死的勇气,要是借机招揽……城主忽然意识到,眼下正是守城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才不舍地将目光放回了城外战场。
“不要分心!专心应敌!”有个将领高声呼喝道。
秦正循声往城墙看去,上面站满了人,一排弩箭射出后,哧哧的破空声密如连珠,紧接着又是一轮射出,相隔甚远还能听见其身,可见劲道之强让人咂舌。凭空想象一番,好似描绘出一幅护城河边兽尸堆积如山的场景,秦正心道,只要没有力大无穷的妖兽捣碎城门、拆毁城墙,这场守城战兴许能够大胜。
当城主登上城楼瞩目远眺时,城下的局面令他有喜有忧。喜的是,数轮弩箭之下,体型较小的妖兽倒是死了不少,尽数躺尸在了护城河边。忧的是,这次的兽潮跟往年大不相同,好似有将领在指挥一般,妖兽的攻击不再混乱一团,而是有着强烈的目的性。
城主焦虑之余想了想城墙的厚度,心下有些释然,这种程度的袭击只能对城墙造成损伤,想破墙而入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事情总是与愿相违,当他瞧见远方又冒出数只体型巨大、雄壮有力的妖兽时,脸色忽地惨白一片…… 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