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双尾血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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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罗美娟家小区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没见到海叔,就先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一辆捷达开了过来,外型很新,但前后保险杠和侧面漆都刮擦的伤痕累累。车在门口停下,海叔伸出头来让我上车,我上车后问他是不是买车了,他点点头,跟保安做了登记又拿了临时卡,然后进了小区。
到了罗美娟房子前,见里面是黑的。我们下了车,海叔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钓鱼时用的捞网,又拿出一杆鱼叉和一把手电扔给我,我正想问这是要到罗美娟家去捞鱼么,他又拎出一个铁笼子,一阵沉闷的叫声传过来,我一看,笼子里是一只外形很怪的猫。
这只猫长着奇怪的耳朵,很大的脸,眼睛下面有两道斜向下的黑白条纹,像特种兵的涂面。它有着与一般的猫不同的圆形瞳孔,手电一照,两个小小的瞳孔在黄色的眼珠里显得特别狠酷。然而,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它矮胖的体型,那张本来很威猛的脸就那么配在一个卡通风格的身体上。
我看看手里的鱼网鱼叉,又看看那只猫,笑问:“这是哪一出啊,要逮鱼喂猫?”海叔却不回答,把笼子放在门边。我的笑马上收拢了,因为我看到海叔几下就把院子的铁门打开了-------用一根铁丝,他感觉到了我的诧异,说:“没这两下子,怎么在江湖上混。你别多想,你海叔以前不是干闯空门的。”
海叔又提起笼子,逗了那猫几下,那猫发出几声难听的闷叫。海叔说:“这猫叫兔狲,其实没看上去那么胖,只是生活在高寒地带,所以毛特别蓬松,皮也厚--------希望能抗得住它。”
我俩进了院子,海叔先快速围着房子绕了一圈,回来说:“还算运气,窗户都关着,如果那东西存在,应该还在屋里。”又用铁丝去开房门。
我拉住他的胳膊:“那东西,什么东西?咱们到底来干嘛?”
海叔边试着锁簧边说:“如果罗美娟不是医生说的‘意识怀孕’,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怀孕了,可她怀上的胎,去医院前已经出来了!”
我的头一下懵了,明白将要面临的是我日常认知之外的事情,现在就算问海叔他也没空解释,我只能赶紧调整到他的轨道上。
房门开了。海叔双手拿着鱼网,让我一手打手电,一手拿鱼叉,说:“先看看能不能抓活的,实在不行就戳死它!”
我咽了一口唾沫,他则开了一点门缝,把那只兔狲放进屋里,自己也猫着腰跟了进去,招呼我赶紧进去后,他又把房门关好,说:“跟着猫!”
罗美娟家的房子大,那兔狲估计想起它老家的旷野了,在屋里撒欢跑起来,一会这边一会那边,我们只好在二十几步外跟着。我骂了一句:“兔崽子,先抓猎物行不!”
“这猫才是猎物!”
虽然海叔很小声的说了这句话,却足以让我遍体芒刺。我问:“那干嘛不选只更猛的?”
海叔一边跟着猫,一边小声说:“这猫是直接从蒙古荒漠里抓来的,没吃过人食,还有野性在,见到奇怪的东西起码敢往上冲。家猫要是见到那种东西,肯定吓软了!别再问了,注意看着!”
兔狲估计是被故意饿了几天,去角落里到处翻找。很快它就往厨房去了,进了厨房后把厨柜门挠开了,见里面有一截切开的火腿肉,有两只蟑螂迅速爬开。兔狲把其中一只蟑螂捉住吃了,对火腿却视而不见,看来它仍然以为会动的才是能吃的。海叔却说了句:“蟑螂怎么这么少!”
第一层被兔狲搜索了个遍,没有什么奇怪,海叔便引导它去二楼。刚上到二楼楼梯的转弯处,兔狲忽然停住了,我从背后只看到它的大头死死盯着三楼的书房方向,我和海叔都不敢动。等了约有一分钟,兔狲动了,只是它用的是猫科动物常用的那种伏击动作,四肢缓慢轮换着,没有任何声响的爬着楼梯。海叔轻轻把鞋脱了跟上去,又抓住我的手电,把开关摁死,说:“一会那东西出现了再打开!”我在没被他的香港脚熏晕前,也脱了鞋跟上。
书房门是开着的,兔狲匍匐着走到大书桌前,我俩也进了书房,海叔又把门关上,慢慢蹭到窗户旁边,把一扇半开着的窗户也轻轻关好,然后蹲在地上。
月光很亮,书房里没开灯也能看见大概。我挪了挪脚想换个姿势,脚踩到一个小东西,摸出来凑到眼前一看,是蟑螂壳:躯壳很完整,但里面已经空了。我又往前看,见地上有不少散落的蟑螂壳和甲虫壳。
兔狲在大书桌前蹲低身子,然后纵身一跃跳上桌子,盯着对面的书柜,那里有一扇柜门半掩着。兔狲在书桌的边沿来回踱着步,好像在估算距离。它找了一个看似最合适的位置,正准备起跳,那扇柜门忽然慢慢开了。
海叔给我做了一个开手电的手势,我赶紧将手电摁开,一束光照向那扇柜门。柜门开到一半时,只见从里面涌出一堆一堆的虫子壳,数量非常多,时不时掺杂着几只干瘪的老鼠和鸟的尸体。这一幕足足持续了五秒钟,我们俩和猫都看傻了。
手电照不到柜门后的阴影区,但我们都知道那里有东西往外推这些蟑螂壳。兔狲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柜门低吼起来,而柜门里则传出“嗑嗑嗑”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
“嘭!”
一声撞击,柜门被撞开了,一个跟黄鼠狼差不多大的头露出在光束里,那头长得实在怪:一个光秃秃的脑壳上除了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和一张骇人的大嘴,什么都没有,脑壳略显扁平,嘴快裂到脖子了,下颌周围布满了肉须,整体是土黄色,但又有一些暗红色的斑块,就像沾上了血一样。它张开嘴,又发出“嗑嗑嗑”的声音。
忽然,那怪物向兔狲飞扑过去,整个身子在空中露了出来,背上沿着脊椎长了两排很长的棘刺,像哥斯拉一样,但皮肤又很光滑,身上的血斑也更多更大。体长算上尾巴约有四十公分,只是比例很不协调,因为它的头很大,整条脊椎很粗壮,而躯干和四肢则很小,就像脊椎动物早期胚胎的样子。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怪物居然有两条尾巴!
那两条尾巴一条比另一条略长,在空中互相协调着摆荡,再加上它整个身体只有脊椎最明显,看上去就像一条红斑蛇一样在疾飞。
就在这一瞬间,兔狲也猛得向柜门的方向跳去。两条疾影在空中相撞,就势缠住,但兔狲的惯性略大,呈抛物线落下后撞到下一层柜门上,“咚”的一声把我吓得一抖,它们则落在桌子后面,接着从那里传来撕打和惨叫的声音,听叫声应该是兔狲的---------它比那玩意大那么多,居然占不了上风!
海叔喊声:“上!”就冲到了桌子后面。
我看海叔这回没假装绊倒,便扔了手电,打开门边的电灯按钮,屋里顿时亮如白昼。海叔回头“哎?”了一声,好像我开灯开得不对,只是见那边势急就只好先顾那边。他用鱼网在桌子后面盖来盖去,却始终没网住东西。
我端着鱼叉从桌子另一头包抄,还没走近,兔狲像一团毛球一样滚了出来,只见那怪物用长尾一边一条缠住兔狲的脖子,嘴死死咬住兔狲的头皮。那兔狲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挂了彩了,还好它气势不减,不停的用前爪挠头顶,只是任它怎么翻腾也摆不脱那怪物。
海叔又跑到这边来,扑了几网都没扑着。我发现只要网一下去,就见兔狲惨叫一声翻滚到一边--------这怪物太精了,它本来可以一口咬死兔狲,只是暂时操纵着它来躲避鱼网。
海叔看这阵势,只得喊道:“抓不了活的了,戳死它!”
我得了命令,就要下鱼叉,可又怕扎到猫。海叔吼道:“别管猫!”
可那猫长得那么讨喜,又是功臣,我真下不了手,又怕怪物分分钟会咬死它,我只好拿鱼叉猛往它们旁边的地上戳,看能否吓跑怪物。
谁知那怪物像明白了似的,忽然纵身一跳,我只见一个张着大口的怪脸迎面袭来,然后就觉得脸上脖子上一片湿漉漉的,鼻子里钻进一股刺鼻的腥味,好像一只大蛤蟆趴到了我脸上,像老鼠一样的爪子则在我脖子上乱挠,我哇的一声仰面躺到地上。
我想把它扯下来,这时又听到一声低吼,我没被挡住的一点视线看到兔狲咬住了怪物的脖子,那怪物只好松开了我,回首又是一挠,兔狲又重重的着了一下,下意识跳开几尺。那怪物马上又来咬我,忽然一只大手迅疾而来,将它脖子捏住,它的爪子瞬间泄了力,被提了起来,犹自张牙舞爪的乱动。
只见海叔恶狠狠的道:“回去找你主子吧!”转身猛得一扔,怪物被甩到墙上,传来“扑”的一声。
我翻了个身,只见那怪物已经爆成了一滩血浆了。我正要松口气,竟看到残存的两条尾骨像触手一样,轮番粘住地面,拖着只剩脊椎骨的身体往柜子后面钻。海叔几步跨过去,掏出来一罐像杀虫剂的东西,他点着打火机,用那罐东西对着火苗喷出可燃气体,只见一条火舌烧了过去,那两条尾巴在烈火中折腾了几下,就彻底化为灰烬。
我虽然没干什么,此刻也觉得筋疲力尽,仰面躺在了地板上,兔狲走过来趴到我身边,眼睛盯着那怪物还在燃烧的残骸,“呼噜呼噜”的喘着粗气,好像还很不服气的样子。海叔摸了摸它的头,对我说:“你没舍得戳它,它刚才救了你的命,天意啊!”
我恼火起来,坐直了问:“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其实我想问的是,这么恐怖的事干嘛叫上我,还“救了我的命”,难道那怪物刚才真的差点把我咬死?
“这是一种左道术,但你不是门中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图增困扰。”
我心想又是那一套,好像我不入你的门,就什么都不该知道。
海叔又说:“不过,罗美娟之前肯定接触过什么奸恶异人,才会怀上这种东西,所幸现在应该安全了。”他仍不消停,拿着鱼叉去翻柜子旁的蟑螂壳,我看到他在翻出两只麻雀的残骸后脸色变了,他赶紧跑到窗户旁边,又打开了之前他自己关上的窗户,伸头往下看了好一会,然后缩回身子,一脸煞白的说:“还有一只已经跑了!” 厌胜术:左道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