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才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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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海叔给我讲了一件我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事,大体内容却不出所料:我在去嘉兴的路上撞倒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是华东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当时去给被大雨困在庄稼地里的哥哥送雨衣。显然,我当时做了最卑劣最愚蠢的决定,扔下不明生死的姑娘逃逸了。后来回到上海,我就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事发后我昏头大睡,正是对此前的剧烈紧张和畏惧的应激反应;那张在雨林里不断梦到的血淋淋的人脸,正是女学生撞到车上的瞬间。
而凑巧的是,车祸发生之前的那段时间,安老板通过圈里人听说了海叔的名字,想请他做自己的“私人顾问”,并一起去俄罗斯。海叔本想打包起程之时,却听闻自己的车子好像惹上了麻烦,他通过关系很快得知了一些消息,一猜便知我干了蠢事,情急之下,便决定让我替他去保护安老板,条件是安老板必须安排我去新加坡,并在车祸的事平息之前照顾我--------事情太紧急,而他和安老板又没见过面,一切联系都是通过中间人,这才有了我在西伯利亚铁路上猜测谁是安老板的桥段。
而在国内,海叔将车随便扔在了一个地方,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便说车子在一周前就被人偷了,而等警察又找到证据证明我在出事时开过车,他又说自己识人不清,不但让助手在把车偷了,还偷走了他两万块钱,最后算是蒙混过关了。
至于那个姑娘,事发后被路人送去医院,生命一度垂危。海叔去的时候正赶上她的家属在商量是否要放弃治疗,因为高昂的医疗费不是他们那种农民家庭能负担的。海叔便以肇事者的老板的身份向家属表达了深深的歉意,把他手上能调动的现金,连同安老板给的佣金总共十万块都给了姑娘家属,算是有了做手术的钱。后来姑娘虽然抢救过来了,可严重的撞击造成脑挫伤和脑疝,最终引起四肢瘫痪和语言能力丧失,可以说她已经完全无法自理了,只能躺在病床上接受养护,不然就只能等死,因为她的内脏和脑部的损伤必须靠设备和药物来维持。据医院说,她的日常护理费用每个月至少两万元。姑娘家属无力承担这笔费用,整天去公安局门口闹,希望警方尽快抓到肇事者,还请了一个很横的堂舅去上海找海叔要钱。那堂舅以前是个混混,和姑娘家属约定要到的钱四六分帐,所以对索债的事特别来劲,找到海叔后便赖在公司里不走了。海叔先凑了些钱把他打发走,怕他再来,便关闭了公司,又接了个南方的业务,也算是顺便躲债去了。
致此,我在国内成了通缉犯。
这时,电话那边的海叔变了个很小的声音,说:“我现在用这种音量旁边人能听到吗?”
我回过神来,装作是在交谈,说:“嗯,好。”
海叔小声说道:“小金棍,你对安老板有救命之恩,可以要求他给你在那边安排个差事,国内的事就先不要管了。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我再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那,那个姑娘怎么办?”我下意识的问。
“这,哎,那么高的费用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那其实就是在宣判她的死刑。我再也没勇气听下去了,挂断了电话。然后,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内心对海叔的怨恨一下子变成了感恩,自己则充满了无穷的悔恨。一个正值灿烂年华的生命枯萎了,一个全家人的希望就此破灭了,这都是因为我鲁莽的行为和愚蠢的决定,我捂住脸叫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干,我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安老板说:“小兄弟,你能这样说明你是个很有良知的人,在那种处境下人难免会做些昏头的决定,与其自责,不如想办法补救。”
诺大的办公室因为我内心的激动而变得平静下来,索然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安老板,我现在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另外,我也明白你的‘最后一招’了,只是,我在国内已经被通缉,就算我想回也回不去啊。”
“这个你放心,给你弄一个新的身份回中国大陆我还是能办到的,只要你足够低调。”
我心里一动,“新身份”,以安氏企业的势力是绝对没问题的,恐怕只要安老板愿意,能把我的身份弄成中科院院士。
我刚想说话,索然按住我的肩膀,对安老板说:“请再给我们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安老板点点头,说:“具体细节等你们考虑清楚后再说,但我必须提醒你们,这次任务确实非常危险,我会为你们提供一切我能力范围内的帮助,并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我无法保证万无一失,这,你们明白?”
索然说:“出门买汉堡包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嗯,你们一路劳顿也确实累了,韩铭,你去给两位小兄弟安排一下。”
铁砂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和索然起身告辞,安老板递给我一个长长的盒子:“小兄弟,送你的见面礼。”我心说这么长的盒子肯定不是钱,说了声谢谢接了,便走向门口,却见安老板把索然单独留下了,和他小声说了一会话,我听到索然说了一句:“他不是我朋友,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不会对这次科考有影响。”我心里一木,低头出了门。
铁砂开车送我们回酒店,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最后是铁砂忍不住了,说:“我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送过我礼物。那几个卦位小门,我都没进去过,老板居然带你们进去了,那里面是什么?”
我没兴致搭理他,可又觉得他毕竟帮过我,冷着也不好,就有气无力的说:“有一大保险柜,里面装着金条和现金,安老板说事成之后就给我们。”铁砂冷笑一声,知道我在骗他,便不再问。
五分钟后我们到了原来的酒店,铁砂又送我们到房间门口,给了我们一人一张房卡和名片:“你们还是一人一间,但要互相看着对方,不要擅自离开酒店,否则我们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拿定了主意,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直接找老板聊。”这时他手机响了,我听到手机里传出廖彥七的声音,他对我们挥手告别,接着电话转身走了,快进电梯时,我听到他说了一句:“看来我们已经不被信任了,老板这样让我很寒心啊。”
我刚想进屋,索然拉住我,说:“刚才安老板留下我,是想让我说服你务必参与这次科考。但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这不是去旅游,你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你,会何去何从?”
是啊,这也是我回来路上一直想的问题。眼前有三条路:一,答应安老板,那我就得参与一次对我来说毫无必要的所谓科考,面临各种危险和不确定性;二,像海叔说的那样,我让安老板给我弄一个假身份留在国外,这种情况说得直白点就是苟且偷生;三,我回国自首,虽然是严重肇事逃逸,但最终自首了,应该不至于判到十年八年的,然而,那样我的人生也就完了,而且,我也没能力再帮助那个姑娘,她将很快因为负担不起维护费用而死去。
我难以抉择,不耐烦的对索然说:“你不用操心,不管我去还是不去,我的命运由我自己负责。”我又冷冷的补了一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干完活就散伙了。”
他明白了我话里的话,想了想,说:“我们之间,就没有信任吗?”
我冷哼了一声:“咱俩又没换过毛,就别那么矫情了吧。”
索然没再说话,只是耸耸肩,就进了他的房间。 厌胜术:左道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