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去何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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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台上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不过这时房间门铃响了。我心想门外要是七姐,说明我还在梦里,那我就闭上眼睛先把她干了,等她一变成血脸我就醒。我就这么胡思乱思着开了门,正想扑上去,一看是索然。
他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两边愣了一会,他问:“你叫小姐了?”
“呃,嘿嘿,哪能啊,我这么好的四有青年--------现在几点了?”
“夜里一点。”
“卖糕的,那北京时间呢?”
“一样,请你穿件衣服吧。”
我才想起来没穿衣服,便返身回去找了块浴巾缠住下半身,他也跟了进来,我问:“我的生物钟都乱了。你来干嘛?”
“我听到你哭了--------卫生间有风洞,不隔音,我当时正在洗漱。”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啤酒,说:“我有时候也能喝一杯,特别是面临重大抉择时。”
又是“抉择”,我给他拿了一罐啤酒,说:“可惜没有花生米,不过你们洋人喝酒好像都不用下酒菜。”
索然做了个“ok”的姿势,拿起电话打了起来,一阵流利的英语之后,他挂了电话,对我说:“等一下吧。”
这时门铃又响了,索然疑惑道:“这么快?”他去开了门,然后愣在那里,只听房门外传来一阵娇嗔:“那个中国大陆来的,姓金的,是住这吗?”
我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只听索然说:“安小姐。”
果然是她,她来找我干嘛?我心想反正是个小姑娘,我一大男人还怕她不成,便走过去,只见安小姐扎着马尾辫,一身紧身牛仔衣,要是去掉脸上那些刁蛮怒气,倒还挺有几分可爱。她看见我一愣,又看看索然,说:“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我说:“我没那么大魅力,这位只对学术感兴趣,小姐有何贵干?”
安小姐直愣愣的朝我走过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两眼金星乱转,只听她道:“这是因为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你妈--------”我这句骂还没出口,只见她一扭身,我小肚子上就着了一下,紧接着身上就重了---------不知怎么她已经骑到我脖子上了,忽然脖子上一阵猛力,紧接着天旋地转,等我再有意识时,已经在空中翻了180度,重重摔到墙边。可想而知这一下得多要命,我躺上地板上只能哼哼了。
“这,是为了比利。”
还好我的脑子还能转,我想起来了,以前在介绍日本女特警的纪录片里看到过刚才这招,真是不怕女人没人要,就怕她会空手道,我揉着肋条骂道:“你妈个蛋干嘛打我,我祖宗八代就我出过国,不认识叫比利的。”。
这时索然走过来,经过安小姐的时候她又要出招,索然赶紧叫:“嗨,嗨,我没在你们的游戏里。”然后过来扶我起来,问我怎么样,我小声说:“应该没出内伤,不过你别吱声,我去找她老子要医药费去。”然后对安小姐吼道:“你知不知道好歹啊,没我你早死在太平洋上了!”
那夜叉小姐又走过来,吓得我赶紧往后退,她蹲下来,说:“我好不容易有勇气再养一只宠物,你却把它杀了!”
我明白她说的“比利”是什么了,不禁吼道:“傻B,野生鼯鼠根本养不活,你这种人不是爱护动物,只是在满足猎奇心。”我忽然想起之前只看到了她和安老板的合影,没见过她妈妈的任何照片,便又补了一句:“还有你贫乏的情感。”
这话冲口一出,三人都愣了,然后就见安小姐眼睛变得泪汪汪的。我心说嘿哟真被我戳中了,这太好了,给小爷出了一口恶气,你就伤心难过去吧,爷绝不会像电视里那样反过来再去哄你。
安小姐长吸了一口气,算是把泪止住了,然后去掏口袋。我以为她要超家伙,赶紧说:“你还发浑是吧,我是你老子请的客人,你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话还没说完,脸上又着了一下什么东西,只不过这次不疼,我一看是一卷美元,问:“什么意思?”
“这是因为你救了我。”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着那一卷实实在在的美女,心情不知怎地就忽然变好了,我说:“嘿嘿,你看这叫怎么说的,这小姑娘,虽然生在外国长在他乡,咱们中华民族的礼仪还是保持得很好滴吗,看来哥哥错怪你了,你还是很知恩图报滴嘛。哎,这就对了,这叫什么来着,这叫不打不相识。”
我正想去拿钱,安小姐问:“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再选一次,你还会救我吗?”
我捡起那卷钱一看,都是百元大钞,足有两千美元,我塞进口袋,也还了她一脸轻蔑,说:“绝对不会!你是没看见铁螽螨那个狠样,我哪敢惹那样的人。”
安小姐往上翻着白眼做了个很无可奈何的动作,又掏出三大卷钱,看那厚度至少一卷五千刀,她把钱对我晃了晃,说:“这本来是回答正确的奖励。”然后又放回口袋,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听到她小声说了句英语。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平常一嘴瞎话,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实在了!我问索然:“她刚才是不是又骂我?”
“没有,她在骂自己,她说:‘我真白痴,居然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真是一幕意外的插曲,虽然挨了顿揍,可拿到那么一叠钱,也不算吃亏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忽然门铃又响了,我一怔,心想:“这是后悔了,要把那三卷钱也给我,嘿哟那可太好了,我宁可再让她来个背摔。”但嘴上却说:“妈个蛋的她还有完没完?”
索然又去开门,门外好像是另一个人,索然很快打发他走了,然后拿着几个饭盒回来,他把饭盒摆到窗台上打开,我一看心情立马好了不少,原来那是一盒油炸花生米,一盒盐焗凤爪,一盒卤水辣鸭肝,我说:“你刚才打电话就是找这些吗,你这洋鬼子还真知道喝酒人的心思。”
索然指指电话机旁边一本黄页说:“查资料是学者的基础技能--------原来所谓下酒菜就是不能很快吃完的东西。”
我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回来,给他又开了一罐,我还坐窗台上,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我瞬间啃完了一条凤爪,啧着嘴说:“这可比你的能量棒好吃多了,要是说到吃,我再过一百年还想做中国人。”
索然也夹起一个凤爪,试探了几次还是放下了,换了一块鸭肝放进嘴里,然后,本来像吃中药一样的表情变成了满意的表情,不过他的满意还是很保守。
我看他那样子,不屑的道:“你就不能陶醉一次吗?是不是你祖母从小教育你凡事不要喜形于色啊?”
他没反应,只是对我举了举啤酒罐,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我的肋条子还在隐隐作痛,便问:“你到底有没有弄死那只鼯鼠?”
他身体倚到靠背上,说:“如果我做了,我就是个变态对吗--------毕竟一般人很难做到徒手杀死那么可爱的动物,如果那样,你以后是否会和我保持距离?”我一时无语,他又说:“我当时检查了鼯鼠的粪便,刚找到那颗牙骨它就来咬我,我将它甩了出去,我身上的血是自己的。”我刚想表示谅解,他却又说:“但这跟杀了它没什么区别,因为后来没人顾得上去管它,离开生存环境又没有合适的饮食,它必死无疑。所以,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杀了它!”然后,他很安静的喝酒,但那幅表情明明写着“我就这样,怎么着吧”。
之后我俩都没话说了,几口闷酒之后,索然才又开口了:“你想好了吗?”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的说:“想好了,我打算明天就去中国大使馆自首,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然后回国服刑。”
他点点头:“这是我心目中最希望你做的选择。”
我一愣,问:“为什么?”
“我喜欢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爱因斯坦心目中的宇宙。”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有法律就应该遵守,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人类社会才能井然有序。”
“可我如果自首---------”
“如果自首,结果会更糟,是吗?”索然说:“这个我非常同意,所以我回复了安老板,说我肯定会去太行山。我问他如果你不去会如何,他说新加坡的移民政策很严格,但他愿意为你在马来西亚弄一个身份,并提供有限帮助。”
“有限帮助?小爷是天朝上国人,可不去马来黑的餐馆里刷盘子。”
索然微微一笑,说:“我说的是‘他救过你和你女儿,你不会让他去餐馆做服务生吧’。安老板保证会让你衣食无忧,于是我对安老板说你不去了。”
“什么?你干嘛替我做决定?”
“因为你对这次科考根本没兴趣,假如你答应去,那你的理由肯定不是为了理想和信念,而是为了摆脱眼前的困境,比如还债。但,那里很危险。”
他把我的心思都猜透了,可我忍不住辩道:“又来了,那又怎样?实话说吧,我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不过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你还是要去?为什么?”
“如果我不去拼一把,我妈下半辈子就只能租房子住了,我自己也要孤身一人飘流在异国他乡,还有,那张血淋淋的脸会成为我永远挥之不去的恶梦。”
“不是每个人都要做英雄,有些责任不用非得承担。”
“你当然不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兴趣,你只需要对你的学术负责,情义对你来说只是负担,你得保证别人和一个新石器的陶罐一起掉下悬崖时,你能毫不犹豫去抓陶罐!”
索然愣了,又说:“我只是做事很少犹豫不定。”
“那是因为你的牵挂少!”我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罐,随手扔了出去,啤酒罐“砰”的砸在玻璃上,这一下,也好像砸在了我的心上。
是啊,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有太多牵挂和亏欠在等着我,我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否则我一辈子都会像今天这样内疚,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混日子了,就像徐顺海说的,目标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知道自己在往前走。
是该做决定了!
想到这里,我拿起卡片拨通了安老板的电话。电话通了,传来安老板的声音:“小金师傅,我可不习惯熬夜。”
“我可以接这趟差事,但有三个条件。”
“请讲。”
“第一,给我弄一个中国大陆的新身份,包括出生证明、户口、小学初中高中在哪里读书,都要齐全;大学嘛,你给我弄两个本科的,弥补我当年想考没考上的愿望,一个是上海交大应用计算机系,一个是复旦大学文史系中国民俗学。”
“小兄弟,在下不是办假证的---------”
“第二,你的公司得帮我养着那个被我撞伤的姑娘,每个月寄两万块钱给她,不能一次性结清,我怕她家人拿着给她养病的钱去干别的。万一她以后能恢复健康,她想上学就供她上学,不想上学就给她找个好婆家。”
“在下也不是婚姻介绍--------”
“第三,之前我们在婆罗洲被迫许诺了一个军阀,他以我们家人的安全相要挟,这事铁哥知道,详细你问他吧,总之,帮我们解决这事--------我们是指我和索博士。”
索然看了我一眼。
“好!”电话那边的安老板叫了一声,好像很动感情的说:“小兄弟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安某能有你这样的忘年交实在是三生有幸。前两条很容易,只是第三条,冬古所在的势力和反政府武装、政界、各国大毒枭都有联系,我很难左右他,但我可以安排你们的家人去一个新的环境隐居--------世界上任何一个你们想去的国家。”
“Deal!你可以准备了,我会和小然一起去太行山。”
“很好,不过等你们回到中国,在去太行之前,要先去宁波拜访那位叫林煜的学者。”
挂了电话,我如释重负,又拉开一罐啤酒,和索然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灌进喉咙里,由然而生出无限轻松的感觉。
索然看我这样,又露出了他难得的笑,我知道那是对我终于做了决定表示认可,他又问:“我刚才好像又听到了林煜?”
“对,就是游方小仙说起的那个人,这世界真是小啊。”
“可能比你想像的更小,我刚和他在网上聊天室聊过。”
我当然很疑惑,索然解释道:“之前就对他关于神秘巫术的论文印象深刻,想起这次科考或许可以征求他的意见,便请我中国的同学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不过他只答应在网上聊,还有更巧合的部分:原来他也接到过安老板的科考邀请。”
我一惊:“啊,也就是说,他也是备用小白鼠,要是我们不去,就是他了?”
索然耸耸肩:“也可能他是第一选择,不过他并没答应。”
整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然而也更加神秘,我不由又对未来多了几分忧虑。哎,这就是我的性格: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即使决定了的事,也会不断的再想起来,让自己心神不宁。我又喝了大半罐酒,头开始变沉了,舌头也变长了,我晕晕乎乎的说:“知道吗,你并不了解我,我犹豫不定不是因为害怕危险不敢去,而是因为不够自信。”
索然又一次想尝试凤爪,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花生米,问:“这两者的区别是?”
“害怕危险不敢去,还有一些理智的成分;不够自信,那就纯粹是因为我自身的弱点,我很了解我自己,平常顺风顺水的时候,我发挥的都不错,可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掉链子,经常出昏招。我刚刚意识到一件事:我妈是寡妇,海叔是老光棍,我怎么能让他去照看我妈呢!经历了这么多,他妈个蛋我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酒劲冲上了头顶,我倚着窗睡着了。 厌胜术:左道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