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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凉,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了上来。
赶紧跑回病房里面,脸几乎贴到电视机屏幕上面了,快速的记下了那串航班号。
几个数字像是小刀一下下的割在我心上一样,太熟悉了,太熟悉了,那架出事儿的飞机,正是我父母坐的那架!
我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孙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为我伤口又疼了起来,赶紧过来扶住我问我怎么了。
可我哪还有力气说话,感觉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楚看了看新闻,又看了看我,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儿的,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查。”
她到门口,打了几个电话,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但心里还是一阵绝望,祈祷着父母千万不要出事儿!
孙楚打完电话,把我扶起来说:“我带你去机场,现在就去,伤亡名单已经出来了。”
她带着我,一路闯了无数红灯,车子都快开飞起来了,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机场,然后去了相关部门那里。
我手里拿着那一长串的名单,甚至有点儿不敢看,我怕,我怕那两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一共五十多个人的名单,每看一个名字,我都觉得释然了一些,却又更紧张了一些,因为我怕下一个名字,就会是我熟悉的那个。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不知道看到了第几个,只知道在快要看完名单的时候,就在只剩下最后几个人名字的时候,那两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
他俩的名字都挨在一起。
我双手一松,名单掉了下去,我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似乎所有东西都在慢慢的离我而去,我努力的伸出手想抓住那些东西,却像是抓住了一把沙子,只能感受到他们在手头微微停留的一瞬间,却转瞬即逝。
我没有哭,因为感觉自己已经没了眼泪。
孙楚看我的样子,也都明白了,什么都没说,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趴在她肩膀上,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哭的撕心裂肺,却失去了那个始终等待着我回家的港湾。
他们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孙楚送回来的,等到自己清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枕头已经被我的眼泪弄的全湿了。
孙楚轻轻的敲了敲门,端了一碗粥进来放在桌子上,把我搂在怀里说:“吃点儿东西吧,人走了,你得好好活着。”
我靠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头,说:“孙楚姐,我想回家。”
“离开上海?再也不回来了?”
“嗯。”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该办的白事儿还是回去办,但办完还是回来吧。”
她声音很轻,像是一只小鼓锤,轻轻的敲打着我本就已经十分脆弱的内心。
我摇摇头:“我父母没了,没必要继续留在上海了。”
孙楚突然转过身来,把我的肩膀扭过来说:“沈然,你听清楚了,你父母走了,但你得坚强!他们把你送来上海到底是为了什么?为的是让你出人头地!为的是让你脱离那个贫困的小镇,为的是让你脱离你们几代人的命运!你现在就这样回去?他们在天之灵能安心么?!”
孙楚声音不大,却字字像是一盆冷水泼在我脸上,让我幡然醒悟。
她说的没错,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就回去。
我得衣锦还乡。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给学校请了三个月的假,让我这两天休整一下,父母的白事儿,还得回去办。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才从父母离世的伤痛中缓过来,这三天孙楚一直陪着我,哪怕是晚上睡觉都抱着我,她说我这几天晚上经常半夜突然醒了以后就开始哭,可我根本没有察觉。
第四天,我收拾好心情,给张艺恒打了个电话。
父母离世的消息,我没有隐晦的直接告诉他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约我出来见面。
孙楚陪我去的,张艺恒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她,而是隐晦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知道他这是为我好,不想勾起我的伤心事儿,但我已经好多了,所以还算平静的把父母的事情给他说了说。
他听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两天回去办白事儿,我和你一起去吧。”
孙楚也去了,我们带着父母的骨灰,买了机票,在父母离世的第五天,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掐指算算,我离开那个小镇,也有好几个月了。
飞机,火车,汽车,几乎一天的颠簸过后,我终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几个月了,它一点儿都没变。
可是我变了。
我回到家,紧锁的房门,我没有钥匙,只能从院墙翻了进去,家里还是以前的样子,破破烂烂的家具,那台小的已经不能再小的电视,我记得我来上海之前父母说马上就换台大一点儿的,直到现在都不舍得花那个钱。
那台嗡嗡作响的破冰箱里,放满了剩饭剩菜,这台冰箱声音太大,曾经有段时间吵的母亲晚上睡不着,好几次我都说让他们换掉,父亲总是笑嘻嘻的说忙完这两天就去镇上的大超市重新买一个。
家里的日历已经被翻旧了,我离开的那个日子,后面每个月的那一天上面都有一个红圈,写着是我离开的第几个月,在我生日那天旁边还写了一行小字儿:给沈然买一个新手机。
我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他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通知到了所有我能找到的亲戚,告诉他们父母离世的消息,很多人哭了,但更多的人脸上是漠不关心,象征性的问我两句,然后问我这次回来有没有从上海带礼物给他们。
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好人哪里都有,刁民更是遍地,甚至是在我长大的这片土地,在我深爱的这片土地上,也有。
白事办理的十分简单,来场的除了几个平日里走的比较近的亲戚,其他人大概都是冲着那顿免费的饭来的,我只能笑看着他们不说话。
白事办完,他们都围了上来。
依旧是早上那些问题,似乎根本没看到距离他们只有两米不到的那两个黑漆漆的骨灰盒。
我已经看透了这些人,不想再和他们留一点儿脸面。
“沈然,上海有什么好东西啊,下次带回来给我们啊!”
“好的王婶儿,上海的骨灰盒质量特比好,下次你用得着的时候我带给你。”
“沈然在上海有没有什么好工作介绍给我儿子啊?”
“李阿姨,上海坟场招人看坟呢,回头我帮你问问。”
“沈然,你怎么这样就回来了啊,我总听你父母说你去上海了,以为你还混的挺好呢!”
“杨姐说笑了,我混的不好,但这次至少把脸皮带回来了,人这辈子,要脸最重要,你说是吧?”
他们被我呛的一句话都不说,翻白眼的瞪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我一下觉得很轻松,父母在世的时候,对这些人都很好,谁家里有困难,他们都能紧紧裤腰带,拿出来借给他们缓缓,父母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要,那些人也都没几个人还钱的。
我坐在椅子上,觉得这里以后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人心,看透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孙楚和张艺恒过来拍拍我,让我别多想,我冲他们苦笑一下,说自己没事儿。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刚要起身,就听到门口有人喊道:“沈大公子回来了啊,怎么也不告诉兄弟一声?” 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