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你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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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齐钰的话,季崧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可季崧说出的话却分外冷漠:“这位女士,我并不认识你。”
话一出,齐钰真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她双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她那明显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起来。毕竟也是快60岁的人了,千里迢迢回来找儿子,却被儿子冷语相待……
我忍不住拉了拉季崧的胳膊。他侧脸看着我,眸子里都是痛苦。我更觉得揪心了,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他对于亲生父母的想法,可是现在自己的亲生父母站在面前,却强迫自己不相认的感受一定也很艰难。
此时,纵然是一向阴险狠毒的谢老头也按捺不住了,他咬着牙,表情僵硬,像是隐忍着巨大的怒火:“季崧,不管我老谢怎么对不住你,但是她……”他抬手指着齐钰,“她是你亲妈,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亲妈?如果我没说错,应该就是我亲妈把我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养,干嘛还要生我?”
季崧握紧了拳头,我怕他做出什么暴力的事情,忙用双手捂住他的手。
“儿子,儿子……妈对不起你。妈那时候太任性,为了报复你爸,才把你放到福利院的。妈好后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齐钰眼中滴下,因为她本来就长得柔美,现在更显得楚楚可怜。
“我恨你爸,他为了生个儿子找了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我都是一时任性,生了你之后,故意跟他说把你扔了,让他后悔对我不忠……”
季崧狠厉地瞪向齐钰:“然后呢?然后把我扔到福利院,你就远走高飞了?如果你后悔,你怎么不早点来接我?”
“我……我也是有苦衷的……”齐钰边说边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苦衷啊……”季崧苦笑道:“苦衷不就是你怕你的新金主嫌弃一个下过崽的女人么!”
听到这,我总算大概明白了。
当年,谢老头找了不少情妇给他生儿子,齐钰应该是其中之一。但齐钰动了真情,可能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为了报复谢老头,齐钰生了儿子之后,故意把儿子扔到了福利院,让谢老头找不到。然后,齐钰就跟着新的金主去了英国,一直到前一段才回来找儿子。对于谢老头来说,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对于齐钰来说儿子是她报复负心汉的手段,在他们眼中一个孩子的命运真的像草芥一般。
我忍不住心疼起季崧来。
此时,他双眼泛红,我赶紧整个抱住他的胳膊,轻声说:“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们先走,好不好?”
说完,我尝试着去拉他。可他就像被钉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季崧……”我几乎要哭出声来,“你别这样啊,我很担心你,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家。”
“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谢老头沉声道,“我和齐钰是你生身父母的事实,你永远也改变不了。”
季崧缓缓抬起头看着谢老头:“事实……你跟我说事实,那好,你说实话,夏纷的父亲,宋明磊的父亲和我父亲的车祸,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谢老头不出声。
季崧接着追问:“谢云丽是不是你下了药之后掐死的?”
谢老头依旧不出声。
季崧猛地拉紧我的手,转身就往外走,任身后齐钰哭得肝肠寸断。
老李也跟在我俩后面走了出去。
回到季宅,已是夜幕降临。
老李站在偌大的客厅中,老泪纵横。
我低声问道:“李叔,孩子安全了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季崧说:“季总,我对不起你。”
季崧扬了扬手,像是累极了:“不用道歉。你去学校,先把季雨接到我妈那儿。”
“是。”老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摇了摇头,离开了季宅。
我看季崧消沉的模样,心里钝钝地疼。
现在天色已晚,我俩都还没有吃饭,我就想去厨房弄点儿吃的。可刚刚站起身,就被季崧拉着坐了回去。
他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脖颈处乱蹭,像一只大狗一样寻求安慰。
“季崧,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我轻声安慰他,学着他安抚我时候的样子,轻轻地帮他顺着背。
“你会怨我吗?”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胆怯。
怨他啊,怨吗?在我知道他其实是谢老头的儿子的时候,我是怨他的,因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我甚至开始担心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生父背弃了自己的养父和我的父亲。但后来,我看到了他的痛苦、他的纠结,听到了他狠下心来对齐钰说出的那些话,我突然就不怨他了。
我知道,他心里是和我站在一起的。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他一定不愿意有谢老头和齐钰这样一对亲生父母。可惜,世间万事不由人。
我轻轻地依偎在他怀中,慢慢地说:“不怨你。”
他的吻落在我的头顶,软糯温热,我的心也跟着他的轻吻渐渐融化。
“季崧,如果你要认他们,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不会反对。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我是不可能原谅的,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季崧用温热的唇舌堵上了我的嘴,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闹得不知所措。
良久之后,终于喘息着分开。他将我的头按在胸口,低声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点点头,脸颊摩擦着他的衬衫,微微的痒。
现在事情已经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谢老头暂时应该不会再对我不利,我终于不用每天和季崧一起上下班。
第二天,我约了宋明磊见面。把季崧和谢老头、齐钰的关系都告诉了他。
宋明磊有些担心,他问我季崧什么态度。
我只能摇摇头,回答他说,现在还不太确定,但是看起来是比较反感的。
我也能明白宋明磊的这种担忧,毕竟一边是生父,一边是养父和别人的父亲,孰轻孰重恐怕都会掂量掂量。但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莫名其妙地相信季崧,不只因为他那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承诺。
日子似乎又回归了常态,我每天去松达坐一会儿,就去接季雨放学,每周末去我妈那儿吃饭,有时候季崧会一起,有时候他工作太忙,就只有我带着季雨过去。
老李依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听说他儿子又被抓了进去,现在儿媳妇带着孙子一起生活,季崧帮他儿媳妇安排了个公司食堂里的工作,顾住日常生活没有问题。
我爸和宋叔叔忌日那天,我妈、宋明磊,我和季崧都去了墓地,看着我爸的墓碑,我妈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她一直絮絮叨叨地跟我爸说:“女儿现在过得好,我也过得好,你在地下放心吧……”
季崧脸上则是看不清楚的神色。从那次见过谢老头和齐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主动问过他关于认亲的想法,我觉得如果他想好了一定会主动告诉我的。
宋明磊看起来情绪不好,尤其是在他看向季崧的时候,眼神里都是质疑。我明白,他是心里那个坎还没过去。
从墓地返回的路上,不知道是因为路途颠簸还是怎么了,我忍不住地恶心反胃。到我妈那儿,看着一桌子好吃的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季崧因为下午有事,吃完饭就先走了。临走前,还专门跟我妈说,请她陪我去医院看看。
我对医院那种地方一向没什么好感,又觉得自己健健康康的,没必要胃口不好就去趟医院。跟我妈说了之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我醒来,外面天都黑了。
我吓得几乎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糟了!没接季雨放学!
结果刚一开房门,就看见我妈和季雨正坐在餐桌周围吃饭,我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吃完饭,季雨在写作业,我妈突然神神秘秘地把我拉进了洗手间。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长盒子给我。
我一看,不由得老脸一红——早早孕检测棒。
“妈,你给我这干啥?!”我忙把盒子塞回我妈手里。
我妈朝我挤挤眼:“小声点儿,季雨外头写作业呢。我下午去给你买的,你验验,我怀你的时候就是恶心犯困。”
我几乎要翻白眼了:“妈,我例假刚过去27天,人家都是过去三四十天了才有早孕反应。你现在让我验也是白验,说不定明天例假就来了。”
“那你说,你俩到底有没有避孕啊?”我妈还是不死心,直接问了这么个问题。
结果她一问,我还真是愣住了。从结婚之后,季崧和我好像真是没避过孕。不过最近因为事情多,我俩亲密的频率比着早前少多了,应该不会中奖吧。
我妈看我不说话,就直接把避孕棒往我手里一塞:“没避孕就有可能怀孕,赶紧验验。”
说完,她就直接出去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算了,听她的吧,反正验个孕,也不用抽血啥的。
不过,这验孕的事情我还真是第一次干。打开盒子,里头一个电子体温计形状的白塑料盒。我拿着说明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明白那个小圆槽是滴尿的,那个长方形的槽是看结果的。
按照说明书的要求,我认认真真地一步一步按照操作规程来了一遍。
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神圣的感觉,还突然想到要是真怀孕了季崧该多高兴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方形的槽,等着传说中的一条线或两条线显影。
在短短的一分多钟里,我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我暗骂自己:这出息,刚才还说不验呢,这会儿心里期待个什么劲儿啊! 爱情,从遇见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