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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瞒？”季崧挑挑眉毛，“你没有隐瞒我吗？”

　　我脸色涨红，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对，我也在隐瞒他，甚至欺骗他。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这样？

　　我陷入了深思……

　　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好好地、冷静地考虑过我和季崧的事情。从最初开始，他霸道强势地介入我的生活，我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帮我处理离婚的细节，他提出要见我妈要结婚……一切都是他在主导。

　　而我虽然经常被他贴心的细节所感动，却更经常地被他变幻莫测的情绪所激怒。

　　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句话——我们并不相爱，却硬生生地凑成了夫妻。

　　我心中涌起一阵寒意。这些天来的兜兜转转之后，我总算灵台清明起来。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昂起头，盯着季崧，一字一顿地说：“是的，我们互相隐瞒，互相欺骗。那么，我们不要再错下去了……”

　　季崧猛地握住我的手腕，狠狠地将我扯进他的怀里，“你什么意思？”

　　又是凶狠的表情，我苦涩一笑：“没什么意思，你跟我的婚姻，就是个笑话。”

　　我知道我的话会激怒他，可是我现在只想赶紧跳出这个迷离的困局。

　　季崧瞳孔迅速收缩，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我的手腕被捏得生疼，我真怀疑是不是要被他捏碎了。

　　“季崧，不要再执着了，我们……就到这吧……”我咬着牙，忍着痛说出了这句话。

　　季崧双眼通红，像极了发怒的狮子。他将我扛在肩头，完全无视我的挣扎踢打，直接把我往书房的桌子上一丢，整个人便压了下来。

　　我被他的行为吓懵了，第一夜的痛苦回忆翻涌而来，我大哭出声，骂道：“季崧，你……你他妈要再敢勉强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死给你看！”

　　季崧微微眯着眼睛，却遮不住眼中的怒火。

　　我狠狠咬住他的肩头，直到口中溢满血腥味儿。

　　“季崧，你放开我，你这个大骗子！强jian犯！”我越说越恼，口不择言。

　　季崧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仍旧躺在书桌上的我。他邪魅一笑，唇角满是讥讽：“强jian？你好意思说？你问问你自己爽了多少次！”

　　他粗鄙的话令我无地自容。我撑着双臂坐起来，却正好面对着他，这姿势更令我觉得羞辱万分。

　　他看着我，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想离婚，没门儿。除非我死。不然，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

　　我嚎啕大哭：“季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你大可以找一个千依百顺的季太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敢反驳你，不会激怒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

　　季崧对我的哭诉嗤之以鼻：“不为什么。”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飘入我的耳朵，我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还说什么呢？说的再多，他也不过打发给我几个字而已。

　　我整个人都垮了下去，眼神呆滞，憔悴不堪。

　　我们两个沉默了许久，就在我以为我们俩要这样坐一整夜的时候，季崧竟然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不是要折磨你。”他轻轻皱着眉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不放心我，也不信任我。”

　　“你让我怎么信任你？你隐瞒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嘶吼着，想要把满心的愤懑都发泄出来。

　　“我说过，该告诉你的，会告诉你。不需要你知道的，你也不必知道。”

　　一切又回到原点，我气得只想骂他、打他。

　　而我，也确实这样做了。

　　我用手疯狂地在他身上拍打，一边拍一边哭着说：“你总是这样，就算我想跟你好好过，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我不信任你，那你就做出让我信任的事情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不要把我吊在这里上下为难。季崧，我嫁给你了，你明白吗？我嫁给你了。虽然没有你说的明媒正娶，但是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你不能总是把我蒙在鼓里！”

　　许是听到我说“夫妻”，季崧紧皱的眉头有所放松，他使劲儿握住我不断拍打他的手腕，低沉而坚定地说：“我不会伤害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是，是，是，我能感觉到你不会伤害我，可是当年呢？当年你爸和我爸、宋叔叔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怒气攻心，终于将怀疑脱口而出。

　　季崧定定地看着我，眸色如墨潭一般深邃：“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不要让过去的事情影响我们的现在，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

　　“季崧，你少拿我说过什么来搪塞我，那我问问你，如果你爱上了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你会怎么样？！”

　　说完，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可季崧的眼眸却突然明亮起来，他甚至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但语调依旧冰冷：“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自己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儿子？”

　　一句话噎得我满脸通红：爱……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当我知道他有可能和我爸的死有关时，我那种心碎的痛楚。

　　我不说话，季崧的眼神却越来越温柔，他轻轻揽住我，又拿出来哄孩子的方式，一遍一遍从上到下轻轻顺着我的后背。

　　“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你，也请你相信我，是真心实意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誓言并没有让我从困境中脱离，反而令我更为确定：从他这里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

　　我心情十分低落，而且因为情绪紧绷和哭闹，导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虚脱的状态。我不再说话，任由他抱着。

　　第二天醒来，床上空空如也，季崧应该是已经上班去了。

　　我闹了一夜，头疼的厉害，晕晕乎乎地去洗漱。却看到梳妆镜里那个鬼一样的女人——眼泡肿大，头发杂乱，脖子、肩头一点点深红浅红的印迹。

　　我懊恼地抓抓头发，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就去拿牙膏和牙刷。

　　只看到粉色的漱口杯上，规规矩矩地摆着一把已经挤好了牙膏的牙刷。不用问，一定是季崧。

　　眼泪忽地就涌了上来……

　　梳妆镜里的女人披头散发，拿着一把牙刷哭得歇斯底里。

　　季崧，你究竟是如何在隐瞒我这么多、和我争吵甚至打闹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体贴细致地关心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狠狠冲去牙刷上的牙膏，然后自己又重新挤了上去。我一门心思想着：季崧你不是喜欢打我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么，我现在不吃你的甜枣了！我要记住你给我的每一次伤害。

　　梳洗完毕，我在衣柜里选了一个立领无袖套头针织衫穿，能将脖子和肩头的痕迹全都遮住。只不过，那一对儿肿眼泡是没办法了。

　　我给宋明磊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从季崧那儿问出来。

　　宋明磊毫不介意，反而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我苦笑了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儿。

　　挂断电话，宅子里安静得可怕，我想起此前发生的一切，觉得有点窒息，就像赶快离开这里。可想了一圈儿，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回娘家。

　　拎着包走出了卧室，我不其然看到书房那扇紧闭的房门，心头一动。

　　季崧说了，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是不是应该再进去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正想着，我的脚步已经向书房迈去。

　　0……8……2……4，房门应声而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密码居然真的是我的生日。

　　书房的桌子上还是昨夜留下的一片混乱。唯独那个铁盒，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季崧把它放回了抽屉了。

　　我循着记忆，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果然安静地躺着那个铁盒，旁边的牛皮纸纪念册也依旧是上次看到的模样。

　　我轻轻拿出铁盒，打开。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两个印着“结婚证”的红色本本。

　　只不过我一眼看到，在结婚证下面，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小本子。

　　我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多出了一个本子？昨天明明没有的……

　　难道是季崧笃定我不会再来找这个铁盒，所以把里面原本的东西又放了回去么？！

　　一定是这样。

　　我强压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双手从铁盒中拿出那个小本子。

　　本子是那种十来年前流行的小记事本，泛黄的纸张暗示出它的年份已经不短了。

　　在翻开第一页之前，我做了三个深呼吸，希望能抑制住双手的颤抖。同时，因为心情过于紧张，蹲着的双腿也麻得厉害，我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轻轻地翻开了记事本……竟然是记录了季崧第一次遇到我的那天。

　　就像他讲的一样，记事本里几乎记满了和我相遇的过程，以及一个倔强男孩儿的内心情感变迁。

　　我往后一页一页地翻着，眼泪几乎要落下，我赶紧用手背擦了擦，怕落在记事本上。

　　翻了约摸一半，就到了季崧因为救我而住院的那段时间。

　　笔记本上，字迹很乱，看样子他那时候情绪很差。

　　我耐心地翻看着，几乎能体会到他慌乱、急切、担忧的心境。

　　而他出院之后的第一篇日记，引起了我内心的极大震动。

　　我从未想过，原来他给我讲述的当年的故事，并不是全部…… 爱情，从遇见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