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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齐钰，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真实的想法。

　　她伸手拂了拂掉在脸颊的发丝，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到底是年轻，也不懂，跟着谢光远的时候怀过两次，到三个多月一看，说是姑娘，就流产了。等到怀季崧，我就死活都不做B超了。后来私底下又找人看了看，说是儿子。我当时也是挺高兴的，但是碰巧发现谢光远还包着另外好几个女人。”

　　说到这，齐钰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闪烁，“说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时候也是年轻，心高气傲的，仗着自己漂亮、肚子里还是男娃就去找谢光远，要他离婚娶我。谢光远跟我说什么，他居然说我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得生下来他才信。我也是恼了，孩子一生下来我就送走了。还傻不拉几地去跟谢光远说，我生了个儿子，现在扔了，就是偏偏不让他谢家有后。他恼得啊，当时一巴掌就把我掀翻在地。他越是强横，我越是不告诉他，结果他愣是把我打得站都站不起来……”

　　齐钰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我也被她的讲述触动了，去包里拿了面巾纸给她。

　　“阿姨，都过去了，不提了，啊，不提了。”我边说着，便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唉，可能是那时候月子没坐好。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怀孕过。带我出去的那个男人后来给了我一笔钱，我就用这钱开了个小公司，在英国经营了几家便利店。”说到去英国的事情，她的情绪缓和了很多，想必她在英国过得不错。

　　我顺势问道：“那……阿姨怎么想到回来了呢？”

　　她抬起眼，望向季崧和季雨，“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可是心里还是恨着谢光远，他把好好的一个我给毁了。再说，我当时就把阿崧往福利院门口一扔，那天那么大的雨，万一他没被救过来……那我不就亲手把自己的亲儿子送上了绝路么。谁知道前一段谢光远竟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还说儿子已经找到了，让我回来认儿子。”

　　没想到齐钰竟然主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

　　我点点头，“季崧心里还是有心结。”

　　“是啊，我都明白。说实话，我也不急着让他改口喊我妈。可是谢光远特别着急，他三天两头地催我，让我找季崧。我还问他，既然要找儿子，他怎么不去找，非得让我去。我一说这，他就特别暴躁……”齐钰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我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谢总以前在生意上和季崧闹过不愉快，所以如果谢总来找季崧的话，恐怕季崧根本不会见他。”

　　齐钰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他俩怪怪的。不过，小夏，你也知道，再亲也亲不过父子，我想着他俩应该早晚都会相认的。”

　　我并没有点头，因为我觉得季崧会认下谢光远做父亲的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

　　齐钰看到我的反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这边也聊得差不多了，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正要挥手让季雨回来，已经看到季崧带着季雨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季崧一靠近，齐钰整个人就紧张起来。她慌忙站起身，脸上挂着慈爱但略有些惶恐的笑容：“小雨，玩得开心吗？”

　　因为玩得兴奋，季雨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一样。她一笑，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开心，谢谢奶奶。”

　　这一声奶奶叫的齐钰心花怒放，连连说着：“奶奶在这住着，小雨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

　　在齐钰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了希尔顿。

　　回到家，安顿了季雨睡觉之后，我和季崧躺在床上聊天。

　　我先是把跟齐钰聊天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然后问他的想法。

　　季崧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地开口道：“我打算认谢光远。”

　　“什么？”我忍不住撑着笨重的身子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崧，声音里都是难以置信，“为什么？”

　　季崧也跟着我坐了起来，还特地拿了枕头靠在我的后腰处。

　　“我认他，是有条件的。之前，谢光远私下跟我沟通，说只要我认他，就给我百分之五十的谢氏股份，我拒绝了。现在，看样子齐钰是真心实意回来找我，可以通过她跟谢光远谈谈条件。”季崧边说，便用拇指和食指去捏鼻根，他很累或是很苦恼的时候，习惯性地做这个动作。

　　我试着平复自己心头的慌乱，低声问他：“季崧，你要谢氏的股份干什么？”

　　“我有长远的打算。”他轻轻抚上我的肩头，“另外，我也想知道，谢光远为了认我这个儿子，能下多大的本钱。”

　　“可是……”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想认他吗？我一直以为你很抗拒这种关系的。”

　　季崧苦笑了下，轻轻从背后拥住我说：“我的想法，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很重要。我不想让你违背自己的心意，为了什么所谓的长远打算……”我使劲儿挪动着胖胖的身体，想转过头去看他。

　　季崧在我的颈窝深重地叹气，“答应你的，总要办到。而且，也不只是为了你。”

　　我被他说得一番话搞晕了。自从怀孕之后，我的脑袋就有点儿跟不上，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看来真不是瞎说的。

　　“好了，早点睡吧，”季崧边说着，便轻轻在我肩膀使力，扶着我躺下。

　　刚躺好，肚子突然又鼓了起来，我赶紧喊季崧：“快看快看，孩子动了。”

　　季崧面露喜色，连忙俯下头来，认真地盯着我的肚子。

　　“你把手放上，他这会儿正踢得开心。”我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放在肚皮上。

　　肚子里的娃突然一动，季崧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我肚子上拿开。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故意调侃道：“看把你吓得，胆子可够大的啊。”

　　经过肚子里孩子这么一闹腾，我更是把心里的那一点疑惑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某天看报纸，上面说松达和谢氏的合作有序进行，而且据了解，谢氏要将80%的股权无偿转让给松达。

　　我心头一惊！季崧行动怎么这么迅速，这么两三天的功夫，就跟谢光远达成一致了么？

　　我本打算等季崧晚上回来好好问问他，谁知我午睡刚醒，就看到季崧回来了。

　　他竟然还带着上次在度假村给我请的那个造型师。

　　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晚上有个活动，你辛苦一下，陪我参加。”说完，他就进了卧室去换衣服。

　　造型师则帮我画了个淡妆，又选了一条高腰的裸色真丝长裙。

　　季崧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眼睛又是一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低声问他：“是不是不好看？我胖了好多。”

　　季崧唇角微微扬起，大手揽在我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然后伏在我耳边说：“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抱到床上。”

　　我娇嗔一声，伸手拧了他一下：“没个正性！”

　　去酒店的路上，我问他是什么活动，他说是谢氏举行的酒会。我一听到谢氏，就有些不自在，看着季崧的目光也带着些烦闷，“谢氏举行什么酒会？”

　　季崧沉默了片刻，“谢光远要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

　　“这是……要认你的前奏？”我马上联想到上午看的那条新闻，几乎要惊呼出声。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别紧张，应该是这样。”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太高兴，使劲儿揪着他袖口的扣子。

　　季崧叹了口气，缓缓地说：“不想让你太忧心。另外……谢光远已经私下转了一般的股份给我。”

　　原来，季崧的行动比报道上还要快。

　　到了酒店，谢光远和齐钰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看到我，齐钰忙迎上来扶着我，还关切地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尽量保持着合体的仪态，礼貌地一一回答齐钰的问题。

　　不想，走到谢光远身边的时候，谢光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转头就跟季崧说：“怀的是男是女？”

　　我的脸一下就挂不住了，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谢光远，你也太过分了吧，自己一辈子求儿子，竟然还干涉我怀的是男是女！

　　季崧显然也不高兴，他目光冷冽地看着谢光远，阴阴沉沉地说道：“是男是女我都不会不要他，不劳您老费心了。”

　　说完，他扶着我就往宴会厅走去。

　　我身旁的齐钰尴尬地笑着，但我实在已经没精力再逢场作戏了。谢光远那句话，实在是太伤人。

　　我听到齐钰低声对谢光远说：“你还嫌儿子不够烦你是不是！”

　　季崧的臂膀分外有力，紧紧地揽着我的腰，他轻轻地吻上我的鬓角，“小雨滴，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你的心情。”

　　他这句安慰的话，几乎让我掉下泪来。

　　我点了点头，努力平复汹涌的心潮。

　　很快，谢光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季崧身边，要带他去见几个朋友。齐钰也跟过来，她依旧端庄而慈祥，“阿崧，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夏的，你放心。”

　　季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钰，最终还是低声嘱咐我道：“拿好手机，有事给我电话。”

　　“嗯，”我点点头，纵然依依不舍，但我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谢光远和季崧走后，齐钰抱歉地朝我笑笑，然后安慰我道：“老谢那人，一辈子恐怕都钉在传宗接代这个事上了，你不用理他。不管是男是女，我看阿崧都疼得很。”

　　我没说话，端起服务生送过来的柠檬水浅浅地抿了一口。

　　齐钰看我没反应，也不再开口。只是轻轻扶着我做到沙发上休息。 爱情，从遇见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