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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里,估计去你和君墨起得很早,因为太早的时候就被阿初和阿暮吵架吵醒了。
大清早的时候阿初和茉羽说她饿了。
茉羽问她要吃什么,她就说要那个薏米糊糊,因为她还没有牙齿,只能喝这个,可是阿暮还没有睡醒就被她吵醒,心情不好俩人就吵起来了。
本来顾锦七对于这两个孩子会说话的事情是很高兴也很神奇的,可是当这两个孩子吵得她根本无法插进去的话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她不应该把眼前这俩奶包当成孩子来对待。
顾锦七走出来,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阿初趴在阿暮的身边,阿初在吐泡泡,阿暮却是一脸的嫌恶的看着她,希望她离自己远一点。
可是他明明可以推开,又怕伤害到妹妹,这是顾锦七看到最暖的一幕了。
“别吐了,好恶心。”
“谁说的,明明有人告诉我说吐泡泡和吃手指牙齿会长得快一点。”阿初一边吐着泡泡,一边把那个吐出来的泡泡伸手弄到了阿暮的的腿上。
“我告诉你,你再吐也吐不出牙齿来,还有,明天的早餐千万不要吃薏米糊糊,我真是吃得恶心死了。”阿暮瞪了她一眼,可是那口中喊着恶心的话,而阿初身擦在他身上的口水,他可只是那么看着。
顾锦七觉得腹黑的应该是这个小子,他很多事情都藏在心中,可是顾锦七却不经意的发现了一个东西,阿初她一边吐口水一边装傻白甜。其实她就是故意欺负阿暮,他讨厌什么她就做什么,她那贼贼的笑容,才是一个藏在身后的小狐狸。
“可是我还没有吃厌烦啊。”
“可是我已经吃厌烦了呀。”
阿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吃厌烦了,也要陪我,谁让你是哥哥。”
顾锦七看看俩活宝,笑了。
儿女双全,这样可算是真的圆满了吧。
本来想说说这俩活宝不要吵架,可是这个吃的话题,真是百说不厌啊。
**********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
今天顾锦七可没有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个叫缨络的女孩,还是她今天应该解决的问题。
成亲之后,今日里,沈家几乎是指剩下了一些熟悉的人了。
今天是成亲的第一条,夙瑶要给婆婆敬茶的,敬茶之后,大家便开始了午膳膳,沈青阳和夙瑶就坐在一起,他给夙瑶夹菜过几次,夙瑶中途似乎想要吃那个青笋,可是她只是看了看,有点不太好夹到。
可是沈青阳却是不动神色的就把青笋夹了过来。
顾锦七看在眼里,最近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暖意,君墨给她挑了她喜欢吃的东西,饭桌上都是静静的吃着饭。
缨络的座位本来是安排在下面的,因为无论如何顾锦七和君墨的座位都是上面的。
可是顾锦七开了口让了缨络坐在了顾锦七的对面。
她的眼神很不喜,可是顾锦七却是一脸的笑意的吃完饭,特别是看到了夙瑶和沈青阳的小小举动,让她的心情更好。
可是她看到的,也是缨络看到的,她明显的心中不爽。
吃过饭之后,缨络站在门口,顾锦七缓缓的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说道:“想什么?”
她没有说话,瞪了顾锦七一眼。
顾锦七笑了,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心中一定最恨的是昨天那个老妪为何没有做到答应你的,然后你还在怀疑我的妹妹是齐国的公主,其实你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你的表哥,沈青阳不可以娶这个女人,然而并不是说她是齐国的公主就不能娶,而是你希望你表哥娶的那个人是你!”
缨络的心事被顾锦七说中,有些恼羞成怒。
反击道:“你以为我表哥就爱她吗?”
她以为会攻击到顾锦七,可谁知顾锦七风轻云淡的说道:“你表哥不爱她。”
听到顾锦七的这句话,让缨络微微蹙眉说道:“那你还....”
“我为什么还同意并且大肆支持了?”
顾锦七的话落,缨络抿了抿唇看着顾锦七,有些颇为不解。
“为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你喜欢他,他还娶了一个相识不是很久,了解不是那么多的女人?”顾锦七望着她真诚的问道。
“他不喜欢我。”
“不,他也不喜欢夙瑶,但是,有些还似乎人和人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沈青阳这么多年都没有想成家的想法,但是忽然间就想成家了,只有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顾锦七看着缨络问道。
“是什么?”
“知道尘埃落定的感觉吗?”顾锦七轻声问道。
缨络没有说话,但是许久才说道:“我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尘埃落定?”
顾锦七听到她的话缓缓的笑了起来。
见到她笑,缨络甚至有些气愤:“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不是,你说的很对,你还年轻为什么要尘埃落定?但是,你表哥呢?”顾锦七反问道。
“他只比我大了八岁。”缨络说完这些话之后,顾锦七是真的沉了下来:“可是,他经历青梅竹马的感情,就如你现在一样,满心都是欢喜,都是期待,但是后来他经历了变迁和伤痛,他的心中会永远的有那个女人的位置,这就是你和他的不同,他不会娶你,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他从小只把你当妹妹。”
顾锦七说出的话,都是尽量的不伤害她,毕竟她也会死有目的的和缨络谈这些话语。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说他就是那么想的?”缨络这么回击顾锦七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接受顾锦七的很多话了,所以连同语气都软了许多。
顾锦七不再去说这个事情,也没有回答,只是平常的说道:“沈青阳成亲了,以后会过平凡的日子,朔月将来会成为沈家的继承人,你呢?想做什么?我听段夫人说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都是在这儿长大的。”
“我的这些事情与你何干?”
她听着缨络不善意的话,也没有介意什么的,只是说道:“你的二哥,朔月,跟在我的身边很多年,如今他要回来继承沈家了,我身边正好缺了一个人。”
“你缺一个人,让我去?那也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
“怎么样才能让我够资格呢?”顾锦七问道。
“你若是猜到了我是谁,我就带你走。”顾锦七没有说她愿不愿意,因为那个是她的选择,她不干涉。
也就是此时,又侍女喊道说孩子照她了,顾锦七莞尔一笑,正好是借口,她没有告诉缨络她是谁,她也不确定这个女孩对这份爱情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但是据顾锦七的了解,眼前的这个姑娘,不是深闺小院里面的三寸金莲。
她至少是一个豁达的人,到底是有多豁达,就得再看了。
顾锦七他们定的是明天就出发回盛京,所以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是在闲聊,气氛也还好。
俩孩子和夙瑶都显得很亲,听说明天就要走了就和夙瑶瞎扯了。
顾锦七拉过夙瑶,和她说了些贴心的话。
她看着顾锦七也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在心底始终是个结,但是我们都尝试着放开,毕竟有眼前的这些幸福多不容易。”
顾锦七不知她说的是那一件事情,但都是一样的意义,没有其他的。
“我知道,你也一样,相信我,总有一天他爱你比那个女人多得多。”
顾锦七说完,夙瑶笑了:“阿锦,你知道吗?我若是那么在乎那个女人的话我就不会嫁给他了,毕竟你和一个死人争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也是一辈子都争不过的,除非我也死了,所以,只有他护着我,为我遮风挡雨,这就足够了。”
“不管如何,你开心最重要,我永远都是你的亲人,永远的阿姐。”
此时的东苑,沈青阳还在练剑,从天而降的是缨络,直击沈青阳的身子,俩人便打了起来,不过沈青阳步步退让,缨络步步紧逼。
到停下来的时候,缨络看着沈青阳问道:“你早就知道她是齐国的公主了,对吧。”
“齐国都已经亡了,哪儿来的公主?”
“今天我来就想问你一句话。”
“缨络,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沈青阳看着她沉声说道。
“我不是问我的,我是问她的,有一个人说我和她之间,其实你谁都不爱,只是她让你有了尘埃落定的想法,想尝试着走出那一步,而我和你所有的变迁都不同,距离太远,是这样的吗?”缨络看着沈青阳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希冀。
沈青阳笑了,顾锦七啊顾锦七,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和你说这个话的人很了解。”
缨络眼中的那一丝希冀消失,就像是在眼中燃烧成了灰烬,寂灭得那么的快,都来不及去捕捉。
“她是谁?”
这一句她自然是问的顾锦七是谁?
缨络看着沈家的二老,她的姑父和姑妈,明面里是待客,可是私下里却是感觉很多事情都特别谨慎的对着那个年轻的男女。
这个人的身份让她很怀疑。
“你为什么不问她?”
“你不说就算了,祝你们幸福。”缨络说完快速的转身,就像是赌气,又像是不想多留步牵挂,她想要走得很洒脱很洒脱。
晨昏的时候,顾锦七的水榭的回廊上静静的站着,只是一个人,缨络尾随着朔月一路而至。
因为这儿人少,顾锦七喜欢亲近,朔月来主要是说他以后可能不回盛京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朔月的声音响起,顾锦七缓缓的转身。
“为何忽然寻这些虚礼,我们之间用不着。”
朔月的脸色不是很好,因为有些事情有些伤感。
“可能我以后都不会回盛京了,跟随您这么多年,您永远是我心中的那个顾将军,顾锦七!曾经以为我们会一起娶妻,一起生子。”
“不过后来,我嫁人了,有孩子了,你却连求婚都还没有弄明白。”顾锦七说完就笑了,只见朔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您这么多年都在帮我找家人,并且也帮我找到了。”
“幸福就好。”顾锦七说。
缨络躲在暗处,听到朔月喊她皇后,又说她是顾锦七,这一波一波的震撼,够她消化一个晚上都消化不了。
缨络走后,只听顾锦七说道:“她走了。”
“希望她也能够放下心结,以后若是能够跟着主子你,也是她的福气。”
顾锦七笑着回道:“我可不是好人,我是为了能给夙瑶一个清净。”
“可你也喜欢她那股子执着和豁达,我相信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也相信。”
翌日里,顾锦七和君墨他们准备启辰回盛京,都走出了藏剑山庄了,缨络才骑着马飞奔而来。
“等一下!”
顾锦七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了追随而来的人,嘴角的笑意到达眼底。
“她怎么来了?”君墨问道。
可是见到顾锦七的笑,忽然就明白了,难怪后来那么安静的不说不问呢,原来是这打算。
顾锦七走下马车,只听缨络扬声问道:“你说的话还算不算话?”
“当然,你猜到了?”
“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吗?我猜不猜到有什么区别,我还没有去过盛京,就当是我要去长长见识好了!”
“那就走吧,以后说不定惊喜连连呢!”
只听那一声清脆而张扬的声音响起,策马奔腾,她也会是幸福的那个女孩。
**********
宸国四十四年初秋,太后疾病突发,病来如山倒死在了宫中,随后一切事宜料理之后五皇子被封为王,派往了封地。
朝堂之上已稳,这宸国的皇宫中一个公主一个皇子,都已经是公主随处见到他们的身影了。
可是有一个缺口,就是后宫悬空,只有皇后一人。
正好提选秀女的时候,南疆使者带来了多位美人。
温温内殿之中,茉羽脸色不郁,顾锦七喜怒不明的问道:“怎冷着脸,谁惹你了?”
茉羽低了头,半晌没有说话。
顾锦七见她神色颇为发愁,失笑道:“什么事情,你说来听听。”
茉羽收敛思绪,望着顾锦七,说道:“早朝的时候,百官奏请皇上扩充后宫,说得好听是皇后一人伺候皇上太累,该寻一些妥帖的女子入住后宫,以体恤皇后娘娘辛苦。”
顾锦七半敛了眼眸,神色淡淡,叫人瞧不出是喜是怒,淡声道:“皇上怎说?”
茉羽回道:“自是驳回了诸臣之谏。”
“既然如此,那你还气什么?”顾锦七眯着眼睛,倏尔拉回了视线,似笑非笑地凝着茉羽的脸,黑眸微闪,眼底划过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茉羽眸色半敛,许久,目光变幻着:“小姐,皇宫深幽,里面的人看着和气,殊不知一个个眼神却是生冷生冷的,宫中有华屋美食,更有锦衣美玉,宫殿密集空旷,显得格外孤独,每每走在里面,总有行走荒漠之感,孤苦而无依。”
顾锦七见茉羽说的凄凉,不由叹道:“皇宫原本就是这样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进宫了,怎还有这般感慨?”
茉羽眼中如同清晨的泉水般,清澈涟漪,说道:“秋天伤情,原本就是多愁善感的季节,缨络姑娘说她似乎有些想念南阳的秋天了,奴婢也就想起了家乡了,让小姐笑话了。”
顾锦七静静的看着她,伤秋悲月的时候,也应该是有芳心暗许的时候。
外面有浅淡的说话声传来,顾锦七微微蹙眉。
“外面怎这么吵?”
茉羽走到窗前,撩开窗柩,看了看,然后才过来说道:“一会不看着,就出乱子了,小姐,我出去看看。”
顾锦七好奇的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皇上命人移植了很多桃树过来。”茉羽暗自懊恼,她竟把这事给忘了。
“这般时候怕是难以成活。”如今是秋季,也难怪顾锦七会这么想了。
茉羽淡淡解释道:“外面的花匠都是数一数二的能人,虽说秋季风急天高,摆弄这些桃树确实费了好一番功夫,但是宸国四季如春,入秋连续高温天气,使桃树无法像正常年份休眠,反而如饥似渴地生长,便出现长新叶、开秋花现象。这桃花只怕要到深冬才能凋零。”
茉羽这么一说,顾锦七倒有了几分赏花的欣喜兴致。
君墨午时回来,因天气微凉,顾锦七披了一袭红裘,长发披散,静静的站在窗前看桃花满景,身姿清丽绝伦。
外面的桃花树,亭亭玉立,花色淡雅,秋风拂过,临风叶动,响声悦耳。
君墨拥她入怀,眼光如揉碎了明珠,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问道:“可还喜欢?”
听到这样的话,顾锦七却低低的笑了:“你可知我为何喜欢桃花?”
君墨静静的说道:“因你娘喜欢。”
顾锦七轻声吟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君墨莞尔地扯了扯唇,他的目光落在外面的桃花树上,俊美的玉颜上,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半晌,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以为你要说,寂寞空庭春欲晚,桃花满地不开门呢?此刻这两句说出才应景一些。”
顾锦七回头看他,秋风吹过桃花,两人双眸相视,自有惊艳绝伦的魅惑萦绕其中。
“我听说百官请命扩充后宫?”
君墨有些怒了:“是谁在你耳边多嘴的?”
顾锦七蓦然抬眸,眼弯成月,好似纤尘不染,说道:“美人在怀,你不喜吗?”
“他们胡闹,你怎也跟着一起起哄?”他如晨星的黑眸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脸上,丝毫不放过那上面的每一个表情。见她秀眉微微蹙起,君墨终于微微勾起唇角,笑得不置可否,“我只要你。”
她轻笑:“天地间只余我一抹颜色,岂非太单调了?”
他睨向她:“民间不都是一夫一妻吗?你怎不问问他们过得可单调?”
顾锦七长长地睫毛垂了下来,覆盖着眼睑,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平淡便是福,奈何我们身份不同,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君墨双眸光影离合,一扫之前的温和之气,散发出难言的妖异魅力,反问道:“你现在说的好听,我若真的纳妃入宫,你又焉能洒脱泰然?”
顾锦七嘴硬道:“你若纳妃,我便诚心相待。”
“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的意。”君墨说着,松开她,转身就要朝外走。
她轻轻拉住他的明黄衣袖,低低的唤:“君墨。”
他蹙眉,讶异的看她:“你唤我什么?”
“君墨。”
君墨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佯装生气道:“我如今已为皇,大胆唤我名讳,实乃大不敬。”
“那你把我斩首示众好了。”此举倒真有调皮无赖之味。
君墨的嘴角往上弯了下,似乎有一个难得的笑意,低眸看着她:“舍不得。”
“责骂我好了。”
“不忍心。”
“那我还唤你瑾瑜好了。”
“淘气。”君墨和她鼻尖相抵,感慨道:“这声君墨,我已等了很久很久。”
她失笑:“说的老气横秋,能有多久?”
君墨笑笑,无意说太多。
那夜,他和她帷帐床榻间相拥而眠,他道:“谁执前世因,画尽今生果。谁入桃花梦,红颜入君怀。”
进来的美人总的有十名,可是在后来的几天,也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一连着暴毙了六个,君墨给南疆皇帝休书一封,说美人因为水土不服气候不适已经陨落,自责不已,也效仿着给南疆皇上进献了美人十名。
宫中的美人只剩四名,倒不是能按耐住性子的主儿。
大殿之内,茉羽站在顾锦七的身后,有些淡淡的问道:“小姐,您不生气吗?”
“有什么可气的?”她抱着阿初轻轻的笑。
“听说昨夜莲美人点起了合欢散,试图独占龙榻。”
顾锦七缓缓的转身,眸子中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可得逞了?”
不远处的缨络听到她们的谈话,半掩着嘴角笑了出来,看来是她错过什么好戏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俩笑得这么开心?”
缨络止不住笑意,说道:“娘娘不知,莲美人欲火焚烧,皇上进殿的时候,见她衣衫半褪,便自言自语,都已经凉秋了,怎还这般虚热,想是南疆气节至寒,不似宸国温暖,所以才会这般不适应,便让杨公公备了凉水,直接泼在莲美人的身上,让她去火。”
“那莲美人此时在何处?”顾锦七看着她们问道。
茉羽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躺在床上,还发着高烧呢。”
“另外三位呢?可还有什么动静?”
“都显得很安静。”茉羽沉声说道。
不过后来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平静了,宫人们都以为,皇上对皇后宠爱有加,而一直以来这个皇后待他们也是亲和有力,不曾想到,在这皇宫之中,谁不想一朝睡上龙塌,一朝荣华富贵享不尽。
顾锦七对新来的这些美人,到不是怎么样,只是变着法子的折磨她们,让那些想要爬上龙塌的人都望而怯步,重点不是顾锦七的这些手段,而是帝王的反应。
下跪苦等是常有的事情,如此折腾了几天,恶行难免传进众大臣耳中,诸位文武大臣纷纷上了折子,并非驳斥皇后行为不妥,而是谏言四位美人乃南疆皇帝所赐,以防两国闹翻脸,还请宸国皇帝管制皇后之为,免得祸及萧墙,届时难以收场。
君墨不予理会,有时在御书房听到杨明义来报,说皇后又怎生折磨那三位美人,君墨只是浅淡的笑,拿出下一本奏折,继续批阅。
一天折腾好几次,君墨并非都是无言的,总归还会应上两句。
杨明义快步走进御书房,恭声开口道:“皇上,莲美人风寒未好,皇后此刻让她罚跪在秋风之中,听说都咳嗽好半天了。”
“嗯。”君墨拿着朱毫,蘸了蘸墨,提笔批阅奏折,并未感到讶异。
过了片刻,有小太监进来,在杨明义耳边低语,杨明义又开口说道:“皇上,莲美人晕倒了,皇后任由她躺在凤锦宫庭院中,不予理会。”
君墨嗯了一声,他想,难道她就不嫌碍眼嚒?他微微沉思,随后问道:“皇后在干什么?”
杨明义忙道:“在歇息。”
“嗯。”君墨浅笑着,想起她闭目养神的模样,这倒是她的作风。
杨明义看着君墨的浅笑,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莲美人怎么办?”
君墨没有看他,确实丝毫不想的说道:“等皇后醒了自会处置。”
待到了第二天,杨明义又向君墨禀告:“皇上,皇后命人对李美人行棍刑,命吴美人、莲美人旁观。”
君墨微微蹙眉,随后问道:“李美人冲撞皇后了?”
杨明义摇摇头,回复道:“听说皇后游御花园的时候,李美人头上戴的玉簪和皇后衣服相同,皇后心生不悦,这才棍棒伺候。”
君墨眉目如常:“李美人晕过去了没有?”
“还没有,皇后抱着公主殿下在一旁观看。”杨明义可真是佩服皇后,自己观看血淋淋的场面就算了,竟然还抱着长公主一起观看。
这需要多大、多宽的心才能这么做啊?
君墨拿着朱毫笔在奏折上微顿,想了想,叮嘱杨明义:“让皇后多给自己和长公主披件衣服,外面天冷,别着凉了,太子呢?”
“太子在屋内睡觉,奴才听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说棍棒打得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吵了他睡觉,希望皇后娘娘换一种体罚的方式,叫做扎针....”杨明义汗颜,他还没有说长公主一边看着李美人挨打,一边嗑着瓜子,似乎是丝毫不害怕这样的场景。
这一家子,特别是这俩小的,以后肯定不是善茬。
“哦,皇后怎么说?”君墨皱眉问道。
“皇后说让太子殿下自己准备她就用。”杨明义回道。
“准备了吗?”
“听说正在准备当中,明天应该能够用上手。”
君墨嘴角微微卷起:“下去吧。”
宸国的人都知道宸国皇帝宠爱皇后,只是没有想到会宠到这份上。
皇后扇人耳光,宸国皇帝会问:“手疼不疼?”
皇后打人,宸国皇帝知道了就命人搬了舒适的椅座让她继续观看。
皇后见美人衣服头饰和她相同,心生不悦,宸国皇帝知道了,就严令三位美人以后着衣谨慎。
宫廷风云传遍四国,有人说宸国皇帝皇后恩爱缱绻,羡煞众人;有人说宸国皇帝荒淫无能,皇后善妒骄奢,宸国难成大器。
顾锦七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只是轻轻逗弄着阿初:“阿初,有人说你父皇荒淫,说你母后善妒,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谁知阿初看着顾锦七说道:“为什么没有传出我举世无双的哥哥制造出了最惨绝人寰的刑具?”
阿暮在一边扬手就要揍她,说道:“不知道是谁比较狠毒。”
后来顾锦七才知道,前几天顾锦七在处罚那几个美人的时候,阿初趴在阿暮的身边叹气说:“哎,哥哥,最近母亲调皮了,玩上瘾了,可是一天的棍棒声真是太刺耳了。”
“那你有好法子?”
“有啊,扎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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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肃长,庭院中的树枝叶细嫩,满院空寂,香炉清香四溢,烟雾袅袅而升。
顾锦七对着铜镜,拿着娥黛扫着秀眉,眉梢微挑,带着妩媚和凌厉。
眉目之下双眸宛若盈盈秋水,只消一眼便会沉溺其中。
铜镜中倒映出君墨的身影,他低头吻了吻顾锦七的乌发,轻声笑道:“这眉该是我画才对。”
顾锦七回眸一笑,眼中波光流转,浅声说道:“一国之君怎能干这个?”
君墨低低的笑道:“你我是夫妻,夫君为妻子画眉,有何不可?”
“说的这么大声,也不怕旁人听了笑话去。”这内殿之中宫人犹在,忙碌着欲要服侍两人早起,君墨说话也不嫌害臊。
君墨佯装生气道:“谁敢笑?纵使有人敢笑,我也不惧。”
顾锦七打趣,戏谑道:“你现今是皇上,掌控生杀大权,有什么可惧的?”
“还是有的。”君墨深眸装了细碎的柔情:“比如说你和阿初,阿暮。”
顾锦七背放松,轻轻贴在君墨的怀里,吐气如兰道:“我们母子三人可是瑾瑜的软肋了?”
顾锦七的那声瑾瑜可谓是让人酥到了骨子里,这段时日里,他最爱听的便是她细细柔柔的唤他“瑾瑜”,一声声,带着丝丝缕缕的痒和喜。
“岂止是软肋,简直就是我的心尖肉。”君墨拥着她,和她的影像投于铜镜之中,他们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男女,此刻铜镜辉映,竟有说不出来的震人心肠,飘逸若仙,不似凡尘中人。
顾锦七推了推他,失笑道:“说什么呢?没个正经。”
“这话我只说与你听。”君墨亲了亲顾锦七的发,直起身来。
茉羽送了碧螺春,君墨接过,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最近宫中很热闹?”
顾锦七放下娥黛笔,抿嘴笑道:“是有点热闹。”
君墨笑道:“玩的开心吗?”
“不曾尽心,但还如意,主要是那一对活宝比我还欢喜,乐此不疲。”顾锦七看着君墨,丰姿神怡,长发披散在肩,仅着白绫单衣,带着几分慵懒,端着茶水的手与玉杯颜色相近,修长而干净。
她见他额头有细汗,忍不住拿过茉羽手中的湿巾给他拭汗。
君墨意味不明的看着顾锦七,似笑非笑:“宫中现在传的沸沸扬扬,不单如此,四国亦是,传的可都是你和我。”
眼前的冷峻容颜出尘清雅,含笑迫视着她,顾锦七挑眉,佯装不知:“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阳光透过枝杈,照在顾锦七绝美的脸庞上,众人望去竟是美得不似真人,倒像夜里精魅,如今逗留在此,只因贪恋人间温情。
君墨蓦然笑了,清雅的脸上有淡淡的奇异光彩,低低的说道,“都说我娶的皇后极其厉害,十分善妒,而我自是懦弱怕妻之君。”
顾锦七盈盈一笑,笑得迷人灵动,神情间更是一片对未知命运的豁达:“这话倒是新鲜,我竟不知我还有这一面,也所幸他们帮我提点出来,说起来还要多谢这些人呢?瞧瞧说的多贴切。”
“说你善妒,极其厉害,我自是没话说,可是说我懦弱怕妻总归是有些夸大了。”君墨看着她,眼神里面有着依稀可见的温暖和柔情,他一向清冷淡漠,凡事看起来清心寡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此刻的神情倒是很少见。有着淡淡的不悦,可是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不悦竟也夹杂着丝丝的笑意,好像烈日下的薄冰,一经照耀暴晒便会化为云烟。
顾锦七浅浅的笑容溢开,绝美异常,许久才轻轻道,“他们是想说我是母夜叉,你娶了我倒了八辈子霉。”
说着,顾锦七双手插着腰,不可抑制的笑个不停。君墨懦弱怕妻?这话当真是可笑至极。
君墨很少见顾锦七这等娇羞之态,觉得可爱不说,自有一种无言的魅惑存在,也不顾有宫女太监在场,上前抱着她入怀,气息缠绕间,鼻尖相互摩擦,君墨笑道:“纵使是母夜叉,我也甘愿一世受你奴役。”
顾锦七觉得这话太过有违纲常了,君墨是宸国之皇,怎能对她说出这等话语,有皇后敢奴役皇上吗?
她见君墨眉目晶亮,定定的看着她,不由啐笑道:“什么母夜叉,这话别人说说就算了,怎你也这般取笑我?更何况什么受我奴役,这话万不可再说了,你不担心群臣直谏,我还怕了呢?”
“有我担着,有谁敢直谏上书?”君墨揽住顾锦七柔软的腰肢,轻抚她如云墨发。
顾锦七轻声取笑他:“再这样随心下去,莫不要成为昏君了吗?”
君墨温润的气息拂在耳根,酥暖感令顾锦七微窒,侧眸看去,只觉他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亮,引人深探:“横竖现在两国之人都道我是昏君,你是妒后,我们刚好是一对。”
君墨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惹得她无奈轻笑。
后来,那几个美人到后来忍受不了折磨最后都被顾锦七放出宫了。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每到节气之日,宫中都会喜庆颇多,宫主主子少了,奴婢也少了很多。
顾云铮是顾锦七名义上认的义妹,可是他们都清清楚楚,你来我往的关系也近了很多,顾锦七没有再回过顾府,可是顾家几姐妹倒是经常被宣召进宫陪伴顾锦七。
后来陆陆续续的老二和老三都和盛京的公子成亲了,也还算和和睦睦,而顾云铮却和顾锦七说,她想出去走走。
顾锦七失笑,想去南阳就直说,何必扯这么一个理由?
但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她不会阻拦,只是交代道:“男女之事,媒妁之言,你可以出去走,但是不可以无缘无故就直接住进他家?可明白。”
“阿姐,我明白。”
“若是你们觉得真想成亲了,让他来提亲,不明不白的,我打断你们的腿!”顾锦七坐在那儿,似乎还是有当年的风范,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凛冽而不容反驳。
可是这样的话,看着这样慵懒的人,却是给她们依靠的人。
这一年的年末,接近除夕的时候,顾云铮和朔月成亲,而钟离和阿央也来了,阿央跪在君墨的面前说起了那些往事,包括顾锦七心中的结,君墨蹙眉,却说道:“已过去的,你们无须担忧。”
对于当时的事情,顾锦七也开始放下,就如同阿央是遵从她的初心不变,尽量的维护,但是她始终是顾锦七身边的人。
而阿央她们不懂得是,顾锦七也是借这样的一个借口,让他们的生活归于平淡,仗剑走天涯也好,平凡的住一小院,生儿育女,柴米油盐也罢。
终究比打打杀杀的好很多。
钟离替阿央问的顾锦七:“她会不会原谅他们?”
顾锦七说:“我本意不怪你们,谈何原谅。”
后来君墨和顾锦七说起当年的往事,顾渊的死,他有责任,因为他知晓还是帮手,一切的一切都是当时心心念念的想要走上这条路。
若是走上这条路的代价就是失去顾锦七,那么还有什么意义。
当时君墨和顾锦七在内阁说的时候,外阁的阿暮和阿初正在笑着,不知道说什么,顾锦七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影映在屏风至少,心中似乎无数的结都缓缓的打开了来,如今,什么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这一对儿女。
再回头看君墨,他其实一路走来都不曾负她,就如如今的后宫悬空,只有她一个人,他也不曾骗她,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果断杀伐,可是待别人无情,待她却是有情。
这样也就足够了。
除夕前几天,盛京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顾锦七怕冷,都在殿内呆着。
这几日君墨总是很晚才回来,早上又很早就走了,中午也不派人来传个话,一两天顾锦七还没有感觉,可是连着三四天可就不能给这么想了,她问茉羽和缨络,他们俩都说皇上这几天忙。
问杨明义也说君墨忙。
可是连人都见不到,难免顾锦七多心。
那日顾锦七有些生气,问了之后都支支吾吾的,就证明她的心中所想了,心越发的凉了起来。
她心情不好,便就睡着,也不说话,那天晚上阿初忽然间说:“母后,我父皇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勾走了,我带你去抓。”
顾锦七失笑:“怎么能去抓,他可是皇上啊,美人三千才是对的。”
“母后,你真的不生气,不去吗?我和阿暮发现,从前面的筑月小院有一个地道,可以直至的通道外面的哪座宅子那儿,父皇就在那儿养了一个美人。”阿初看着她,静静的说道。
就在那一瞬间,顾锦七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当真是善变,她倒是真的想要瞧个真真切切。
阿初见她没有反应,于是说道:“母后,那我出去走走,你别多心,父皇他总归会回来的。别难过哦。”
说完就走了,整个宫殿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乎天地间也只有她一个人了一样。
已是深夜,她披着一身锦衣,便出了门,她是想要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的那么被喜欢。
顺着筑月小院,找到了那条密道,她手中提着红灯笼,直至的穿过密道,最后走出密道的时候,她的心都凉了。
院子很大,似乎是刚修筑不久的,里面都装饰得很漂亮,很喜庆,院内的桃树上桃花朵朵开着,这寒冬腊月,桃花开得这么好,可谓是真的桃花来了。
再看树上结着的红菱,屋檐挂着的红灯笼,窗柩之上帖着的双红囍字,是那么的刺眼。
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没有勇气进去看。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杨明义忽然的出现吓得顾锦七一跳,她没有说话,却接着说道:“您先到屋内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本宫就不进去了,你们继续。”她说完就要离去,却听到顾云琦的声音响起:“小七都到门口了,怎么还不进来坐坐呢?”
顾云琦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来,她穿得喜庆,顾锦七穿着一身苏白,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手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姐姐怎在这儿?”她压住心中的气息说道。
“喜事,我当然得在,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她说着就把顾锦七拉了过去,走进旁边的偏房,在顾锦七的身后,挂着一件红色的嫁衣,那是顾云琦做的。
她坐在梳妆台前,顾云琦说道:“我还没有给你梳妆过,就当时姐姐欠你的。”
她像一个木偶一样的坐着,任由顾云琦摆弄,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是什么?
但是她的心中,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再啃噬一样。
梳妆,画眉,换上嫁衣披上盖头,被顾云琦一步一步的搀扶着走出来,君墨穿着红色的喜服,就站在回廊的另一头,顾云琦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在她的身后了,而身后站着的是两个丫鬟。
君墨就站在那儿,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顾云琦都被君墨找到了,她是顾锦七在乎的人,成为了他们的证婚人。
她的姐姐给她梳妆,送给她和君墨大红嫁衣,这一切她早准备了,本以为用不上这套喜服了,可是君墨找来了。
“阿锦,我不想你的心中有遗憾,我想要我们也是如同平凡夫妻一样拜堂成亲,所以,你重新嫁给我可好?”他的话说得很平淡很平淡,顾锦七确实泪如雨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
“我君墨对天发誓,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娶你为妻,伴你终老。”君墨的话一字一句的回荡在顾锦七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顾锦七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人,愿嫁你为妻,生死不弃。”
此时的婢女端着喜酒跟随在身后,抬头望去,夜空中月光正好,院中的桃花开得很盛,花开并蒂,花好月圆。
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起。
门外坐着的看花赏月的两个小奶包说:“母后真笨......”
《全文完》 将本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