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雪靠坐在藤椅坐的秋千上,闭上眼睛任风轻轻地将她吹得微微地摇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的感觉,蓦然睁开眼睛,她转过头来,却只见空空的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风轻轻地吹着草动,只有浩瀚的月光,洒满了山岭。
“原来,又已经是晚上了么?”白念雪看着面前的一片寂静,心更加的空旷失落。“凌儿为何也不见来叫我,难道他还在修道打座么?”
拖感觉轻飘飘又好像很沉重的身子,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道观里去,正殿里,亮着油灯。凌儿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正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
果然,人无心思牵绊,最是轻松。像凌儿这样的单纯不谙世事,有多好啊。
她不想打扰他,又转身缓缓地走下长长的阶梯,一个人说不出来的寂寞与失落。呆呆地在月光下的空地里站了一会儿,夜间四下里的清风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一些寒冷,而朦胧的黑暗里,她好像看到了篱笆下,那些小藤小叶正在一点点的成长。
看着那个篱笆,她竟然不自觉得走下山腰,转身来到了她曾经很熟悉的小木屋前,只是很奇怪,这里原来的花田,已经一片荒芜,除了一些低矮的杂草,竟然是什么花也没有,而那个小木屋前的篱笆上,原来爬满了的绿藤萝都已经干成了焦枯的细索,而整个山弯里,竟然到处都是浓浓的暗雾,几乎看不见天光。白念雪呆呆地站在木屋前,怔了半晌,怎么哪里,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推开门,屋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一个大树凳,就只有一张木床了。但是这个跟原来一样的房间,竟然让她感觉更加的难受,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心沉沉的,身沉沉的。
只是黑暗里她走进房间,依希看到那张床的时候,她的心陡然跳了几下,床上竟然有一个身影?还看不清他的影子,但她却突然激动起来,能在这床上的,就只有一个无尘子了吧?
“玺……”她才轻轻地叫了一下字,那床上的身影便一竖身站了起来。
高高大大的身影,竟然真的是无尘子。
“你没有死?”她忍不住放声哭起来,“我以为你,又为了那个女人自杀了。我恨死你了!”
无尘子久久地站在她的面前,却一句话也不说。
“玺,当我看到你完全沉浸在以前的悲痛里,完全想不起我来的时候,我好想杀了你。”白念雪这时虽然哭,却是笑着流泪的,他没有死,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因为那个时候,只有他想起了自己的存在,才有可能捡回这条命来。
可是无尘子却依旧无话,她流着泪抬起头来,无尘子那张冷峻的脸上,竟然是没有一丝笑意。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你是在气我吗?”白念雪上前一步,“是在气我独自离开吗?”
知道了他,并没有去为了那个雪衣而自杀,她便欣喜得跟什么似的,而且他又追着她回到了雪陵山,说明他是放不下她,见他一个人躲在这里,像是生了她的气,她的心里便满满的内疚:“玺,我以为你只记得雪衣不记得我了,所以我才离开你的。如果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的!刚刚你是不是到过山顶?我好像睡着了,但是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了……感觉到你就在身边,可是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你,心里有多难过你都不知道……”
白念雪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有些撒娇,可是他却看着她,眼神淡淡的。他那样冷淡的样子,让她心里无比的慌张起来,她这才知道,比起爱腹黑的占她便宜,在她面前甚至有些痞痞的无尘子,这个恢复了以前的冷淡疏离的无尘子,让她心底无比的发凉,她现在已经受不了他,对她这样的冷淡,像个陌生人一样!
她嘟着嘴,往他身上扑去,“玺,你不能生气,我可以生气,你不能,你是男人必须要让着我!”
可是他却无言地后退了一步。
白念雪生生地将自己前冲的身势稳住。抬眸看着一言不发的他,眼神里有着太多的受伤:“你不理解我可以,但是你既然来了,却为何不理我?”
无尘子瞥了她一眼,就像不认识她一样,转身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
白念雪转身,看着他缓缓地离开的步子,有些怔然,想也不想地跟出来,才发现无尘子的身影,竟然在夜色里越行越淡……好像要消失了一样,她几乎是快如闪电地扑过去,像一把将他抱住,可是等她冲过去的时候,无尘子人影已然不见。
她焦急地转过来转过去,却再也看不到他一点点的踪迹,她又延着山路,追出好远,可依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玺?!”
她大喊了一声,停下来,没有听到一点回应。
“阳玺?!无尘子?!玺……”
她像发了疯一样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一边跑,可是整个雪陵山,除了她一个人喊声,哭声,便只剩下一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她跪在地上,哭成了一团。
“雪儿!”
突然一声大喝,她猛然抬头,可是来的却不是无尘子,是凌儿。
“雪儿,你怎么了,哭成这样?”
凌儿伸手来扶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睡在藤织的秋千里,转头四下里看看,清冷的月光,呼呼的风声,朦胧的夜色……自己难道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这梦境竟然跟现实如此贴合,是现实是梦,她都分不清楚了,因为如果是梦,可是心中的痛,怎么那么的真实,现在都还在一抽一抽的,痛得她承受不住,以至于当凌儿将她从秋千里扶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无法站立,凌儿将她拥在怀里,低头看着她,脸上还是那种无法形容的心疼。
“雪儿,你是不是做梦了?我听到你叫我师兄了。”凌儿一只手圈着她的肩,一只手将她脸上的散发,往耳后理了理,柔声说道:“在道观之顶打座的我,都被你的喊声给惊到了,你看你,想我师兄想得有多狠。”
白念雪靠在他的胸前,呆呆了想了半天,才轻声问:“凌儿,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你师兄没有死?”
凌儿点点头:“当然,我们不知道事情的结局,没有亲眼看到师兄死去,他就有可能还活着。雪儿,他如果还活着,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白念雪听了他的话,又想起当时的情景,金属音质的男子扬手向一直呆若木鸡的无尘子撒消魄散……她转身便走。她当时好恨他,可是终究不忍亲眼见他被泯灭成烟。他还会活着吗?她不笨,凌儿的话,自然只是一种安慰,心理上的安慰。
“他如果还活着……凌儿,或者他不会再理我了。”白念雪在他的怀里幽幽地道:“你始终没有明白我的心……他都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只要他不死,我还怎么会生气?我气的,只是他以死,抛弃了我。”
“以死抛弃你?”凌儿眨着眼,“师兄为了你的安全,让我带你到七星阵里去躲避,可见他很在乎你,冷情的师兄,难得有如此细心柔情的时候,哪里是抛弃你?”
“我不要那样的照顾。与爱人生死共存,才是最幸福的,他如果真的愿意与我共生死,在他劫难的时候,应该要我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打晕我将我丢到安全的地方,这一点,我恨他。他都为了那个雪衣死了十九次,但是这一次他依然在悲痛里走不出来,虽然不是自杀,但让别人去杀他而不抵抗,也就是愿意去毁灭,这一次更狠,完全地将我忘记了,抛弃了……”
白念雪趴在凌儿的胸前,说话的声音已经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凌儿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固执的自以为,在我看来,你就是雪衣,雪衣就是你,师兄为你死了十九次,你难道都不感动么?如果是我,我会幸福地出去拥抱他,而不是恨着他离开。”
白念雪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没有人懂她的伤。
她不是雪衣,因为她没有前世的任可的记忆。她嫉妒雪衣,让无尘子一世一世地为她去死。
她爱上无尘子,她只是一个孤儿,只是白念雪。可是当她得到无尘子的人,却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他到死都没有想起,他还有一个叫白念雪的女人,就在他身后的树阵里看着他。
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白念雪喃喃地说道:“雪衣,如果我是雪衣,我也会恨他的……”
说着又四下里看看,天地还是一片寂静,除了凌儿和她,整个雪陵山间,再不见任何人影。她的心又难受得无法形容,是她自作的吗?咬着唇,想要坚强,眼泪却会自已就往下掉。
她恨无尘子,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如果他死了。 腹黑殿下纨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