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扶着奚茜前去袁德殿主殿,路上斜眼看了几眼面色沉重的奚茜,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实在是明月的目光太过的直白,不得不让奚茜询问出声。
明月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回答,有些事情,还是多想了比较好。
“茜茜郡主,我家王爷请您过去。”就在明月带着奚茜刚步入袁德殿之时,不远处正站着一袭墨黑色长袍的男子。
眉目清秀,款款有礼,正是沈复之,此时他微微行礼,对奚茜两人笑道:“夜寒露重,茜茜郡主这一身湿衣物是要尽快换下来的,这边请!”
奚茜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位身材修长的男子,一脸的和睦,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庆王身边的人,只是庆王这是何意?
还不等奚茜想明白,明月已经是点了点头,带着奚茜外主殿而去了。
而身后,沈复之微微眯起了闪亮的眸子,看着单薄纤细的背影,突然寓意深刻的笑了。
“庆王!”坐在轮椅中,脊背挺直的身影逆着殿内的光亮,笑容似乎很是柔和,近距离看这个男子,奚茜莫名的又是一阵心悸,如此优秀的男人,为何被如此残忍的对待。
“茜茜郡主,不必多礼,让你在容初的地方受伤确实是容初的不当之处,还望你见谅,里面我已经吩咐了人准备了衣衫,郡主快去换换吧!”公孙拓笑的温和和煦,整个人就像是一团春日中最为倾心的阳光,那轻抚过的面容,让奚茜瞬间就撤出了防备。
“谢过庆王!”奚茜如此也不矫情,大方的行礼道谢,对待这样谦卑有礼,温文尔雅的男子,她是确定没有半点的心生厌烦。
内殿的床榻前,果然已经侍奉在一旁的宫女,见到了奚茜忙行礼。
将身上透湿的衣物换下来,那宫女示意奚茜去往一侧立着的屏风后,那里竟然还备着半桶的热水,正呼呼的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刚打好的。
“王爷吩咐了,时间仓促,郡主只能过一次身子了,等下怕是皇上会派人来寻!所以,郡主速度要快些了!”宫女中的其中一位低头叙述。
这话一出,让奚茜更为的震惊,心中有个地方微微的颤抖了一番,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将所有的一切都设想妥当,如此的仓促他也是嘱咐到了所有能嘱咐到的。
奚茜有丝丝的被感动了,她破天荒的第一次朝着陌生人正色的笑了笑,很是感激,褪去衣物,整个人就温到了水中,温度刚好,让奚茜舒服的嘤灵一声,眼神氤氲飘渺。
一旁侍奉的明月则是疑惑更甚之,庆王是刚刚回国的,与奚茜也只不过是今日宫宴之上的交集,为何会单单的对小姐如此的上心?
而且,小姐似乎是没有发现,但是她能感觉出,小姐对待庆王是没有特别显见的疏离感的。
“郡主,头上的伤让奴婢帮你上药!”宫女提着药箱毕恭毕敬的靠近奚茜,出声说道。
“你出去吧,我来!”明月接过那宫女手中的药箱,将人赶出了屏风,便上前为奚茜上药。
额头上的伤不算重,却是破皮血迹殷虹,看起来有些狰狞。
“明月,你说这次是谁下的套?”刺激的药物触碰到裂开的伤口上,奚茜只是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没有半分的躲藏,这不禁让明月又侧目几分。
“小姐……”明月再次是欲言又止,顿了顿眼神坚毅的看着奚茜:“跟那小太监走的时候,奴婢见到了一个人影……”
由于明月说的语气不是很确定,这让奚茜有些侧目,明月是很少会出现不确的情况,她这样说,那就是她也没想到的人会出现在那里。
“秦媚?”说完,奚茜就否决了,如若是她的话,明月不至于这么的不确信。
“是……”明月顿了顿看着奚茜轻声的说:“是单老夫人!”
奚茜眸光闪出诧异,怎么会她?可是看明月的神情也是不确定,“你没有看错?”
“奴婢不是很确定,当时假山那边本来就是昏暗,奴婢心急想要快去快回,也就没有多想。”明月有些怨悔自己没有长个心眼儿,在那个时候,如此昏暗的假山群中,怎么会有衣着华贵的贵妇人不带着侍奉的人独自的出现在那里?
“这件事,你先别跟母亲说。”奚茜沉着眼色,嘱咐明月。
“是,奴婢知道!”
早就知道这个婆婆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单飞能有如此多的三妻四妾哪次不是她这个亲娘出的主意?两面三刀的事情,她做的多了去。
如若是这次,她也是搀和了一脚的话,那奚茜觉得自己要防范的人又多了一个难缠的角色,奚茜啊奚茜,你之前是到底有多懦弱好欺负,怎么就到处都是想你去死的人呢?
就在这时,殿外似乎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奚茜摸了摸有些恍惚的脑袋,倍感压力,前方似乎还有一场好戏等着自己去主演。
“小姐,是单飞来了!”明月从外间进来,见奚茜已经起身擦拭身子,转身将外间的衣物拿过来,侍奉奚茜穿戴整齐。
“庆王似乎管的有些多了!”单飞面色不善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笑的一脸无害的男子,整个人是处于暴怒之中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奚茜居然会跑来了公孙拓的寝殿,还在此沐浴!
“单将军在等等,郡主马上就出来了。”公孙拓似乎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单飞的不礼貌,嘴角挂着浅笑,温润无害。
看着这样的公孙拓,单飞是更加的气愤了,这样的一个废物,皇上居然会答应用南边的三座城池换他回国,谁不知,那三座城池是自己冒死在前线半年才打下来的!
这么一想,单飞是想杀了轮椅上的公孙拓的心都有的!
奚茜出来的时候便看见的是这一幕,公孙拓坐在轮椅上,姿态优雅,笑望着对面一身怒火的单飞,两两对望,公孙拓沉稳温润,单飞面色肃杀,大厅中的氛围从两人为中心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郡主可还满意?”最先发现奚茜的是公孙拓,他侧过身子,温和恬静的笑着。
单飞当即是转过身子,看着一袭宫装的奚茜面色红晕的站在原地,面色柔和,是他没见过的那种放松之下的状态,这不禁让单飞又恼火了几分。
刚刚回去自己休息的殿院,却是听宫女说没有见到她过来,四处打听才知道,居然被公孙拓给截到了这主殿寝宫!惊愕之余是暴怒,接着便赶了过来,哪知公孙拓一种主人姿态的不让他进入室内。
而只要一想到奚茜就在那偏房中沐浴他整个人就感到一阵灼烧的火焰从心底直接冲到了脑门,此时又见如此状态的奚茜,叫他怎么的不震怒!
“谢庆王了!”奚茜感激的道谢,也亏得是对方准备充分,自己这热水澡一滚,怕是也没多大的问题了,不然自己这虚弱的身子在经过一场风寒,哪怕是要入了夏,也是难好全的。
“赶快给本将军滚回去!”奚茜的礼貌笑意在单飞看来就跟出轨了一般的放荡女子,眼睛瞪得老大,想要吃了对方似的,冲着她一吼。
公孙拓微微皱了下眉头,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收敛,眸色深沉却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奚茜顿时不错的心情就被破坏了,她淡淡的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单飞,抿着嘴不说话,但是那双琉璃的眸子闪现出来的光芒却是让单飞有些心虚了。
“皇上,还等着你去问话,还不快跟上来!”他转移视线,不去看那站在不远处,浑身上下透着疏离的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开。
奚茜扯动唇瓣,冷笑一番,便抬脚跟了上去,身后传来咕噜咕噜的轮椅转动的声音,沈复之已经推着公孙拓跟在了奚茜的身后。
袁德殿左侧的次主殿,此时正聚了不少人,皇上带着文贵妃,萱贵妃高坐在上,两边是丞相,奚王妃还有单家的众人。
奚茜进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在座诸位的眼神,有幸灾乐祸的,有恨意十足的,有担忧的,还有的是看好戏的。
奚茜沉了沉心神,缓步上前,微微行礼,便乖巧的站到了奚王妃的身边。
“茜儿,可还好?”奚王妃拉过奚茜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发现了奚茜额头上的伤,眼中一丝杀意闪过,“可疼!”
“不疼,母亲,茜儿很好!”奚茜乖巧的应声,在奚王妃满是慈爱心疼的眼神中,她的防备倒是又放下了一些。
“哼!”见这边母女情深的,丞相斜了一眼,从鼻子中重重的哼出一声,“既然无碍了,那还请郡主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丞相的嚣张态度让公孙麟斜了一眼,眸光中幽幽的黑光被压抑下去,朝着奚茜说道:“是的,茜茜郡主现在可否为我们讲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奚茜低头敛下眸,面色淡淡正色道:“以下臣女皆说的都为属实!臣女是在殿内太过的烦躁又听闻后院的风景不错,所以便是去逛逛,哪料这时有人传信来说,母亲来寻明月,明月走后,臣女便准备原路返回,却不想撞见了……”
奚茜抬眼不着痕迹的睨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丞相,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撞见了丞相之子大庭广众之下,强抢宫女!还迫其额头重伤,无力反抗之际予以强暴!”
奚茜说的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很是清晰,带着三分的怒气,直击到了在座众人的心中。
丞相面色有些挂不住,只是片刻他便又气势汹汹的问道:“所以,你就下手要杀了我儿!”
他用的是肯定句,是从心底认为就是奚茜要杀了王谦。
“不,是我在救治这位受害的宫女之时,贵世子见我还有几分姿色,便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于是在争斗之下便失足落水!”奚茜眯起眼,根据刚刚发生的一切组织语言叙述出来。
这是事实也是事情的经过,但是丞相是显然没有相信,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好色成性,经常在宫中出些乱子,但哪次都给抹干净了,但是这次,是惹到了一块硬铁板啊!
“说完了?”丞相挑着眉毛看了一眼奚茜,接着问:“你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片段?”
听闻此言,奚茜看了一眼对面的丞相,那两撇微微抽动的胡子刚好的衬托出他一副老狐狸的狡猾。
“你是不是忘记了说,我儿身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针是怎么回事!”丞相眯起眼,语气咄咄逼人,很是强势。
身后的奚王妃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要被欺负,一个纵身站起来刚准备发怒,奚茜冲她摇了摇头说道:“那些针却是是我的!”
“是你的!”丞相猛地将茶碗砸到了桌木上,咣当一声很是响亮,“那为什么会在我儿的身上?”
“自卫!”面对丞相的咄咄逼人和威胁式的问话,奚茜也只是正经几分起来,语气沉稳淡漠的陈述。
“你!”丞相显然是被气到了,本来是站着的身子又坐在了椅子上,“要本相说,就是你套杀我儿,幸亏我儿命大才没让你得手!”
“丞相大人,这话你说的可有点儿过了!”奚王妃终于是忍受不住见自己宝贝女儿被诬陷,她沉着脸色,娇媚的面容上满是怒意,直视对面的老男人咬字清晰的说道:“你这样说,本夫人也能说是你儿子要谋杀我女儿!”
“你……强词夺理!”丞相气的两撇胡子呼啦呼啦的往两边颤抖,“那针可是你女儿刚刚承认的!我儿谦儿见都没见过这东西,怎么可能还拥有!”
“既然这样,那郡主你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那后花园的,没有光亮还人迹罕见的假山群中?难不成去赏花赏假山去的?”丞相又从鼻子哼唧几声出来,然后看着奚茜很是生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找我儿要杀他灭口!”
“这是不可能的,在此之前,我都不认识王谦!怎么可能在那么昏暗的地方准确无误的将他杀死?”奚茜蹙了蹙眉心,觉得最近琐事太多,自从自己苏醒,短短的几个月,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些什么!
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各自都未曾说话。
直到殿外进来一侍卫,小跑过来:“启禀皇上,那小宫女醒了!”
“醒了?”公孙麟大声的确认:“那赶快给带过来,朕有事问询!”
“是!”那侍卫领命便下去了。
这时,奚茜觉得心中一顿放松,这下那个小宫女也醒了,终于有人证明自己的有没有说谎! 废妻的轻狂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