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明月就备好了吃食好洗漱用品,早早的叫醒了奚茜,今日是奚王妃的回京之日,奚茜是要去城门口迎接的,而在这之前,奚茜趁着能出去的空挡置办一些东西。
大约是早上七时,奚茜便坐上将军府的马车出门了。
流风院内,秦媚端坐在梳妆台前,姿态优雅的梳着自己的发丝,看着镜子中妖艳的容貌,更是得意的笑了。
单飞刚走不久,她也是睡不着了,昨晚的变故是她没想到的,想不到,奚茜死里逃生一回,竟然是变得如此的沉稳,面对自己的责难可以大方的应对了!
“秦姐姐……”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室传来,七姨娘穿着朴素,低着头踱步进来,见到秦媚的背影,浑身居然是不自觉的抖动了一番。
“妹妹这么早就起了?”秦媚娇俏的笑着,透过镜子扫了一眼身后的女子,真是个废物!
“秦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您可要想办法救救妹妹我啊!”七姨娘小脸一跨,跪在地上,抽泣不已。
昨晚回去之后,一直都没有睡好,想到了太君都发话了,要彻查之前的事,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要曝光了?想到奚茜的孩子或多或少跟自己有点儿关系,她就吓得一晚上没有睡好。
一大早,听到丫鬟禀报将军出门,奚茜也出门,就赶紧顶着一双熊猫眼,面色憔悴的来到了流风院。
“起来!”秦媚脸色一沉,将手中梳妆的木梳拍到了台上,柳眉一横就是低声的斥责:“哭,哭有什么用?你这贸贸然然的一大早就跑来我的闺房哭哭啼啼,是想让人知道我在欺负你吗?”
秦媚冷声斥责,娇声不媚,凶人的气势还是有几分的,吓得七姨娘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低头啜泣,不敢看秦媚。
“秦姐姐,那,那现在怎么办啊?”过了许久,七姨娘见秦媚没什么动静,只能硬着头皮问话。
“你们都是蠢货!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反而还让太君动了彻查的念头!”秦媚咬牙切齿,虽然奚茜的表现自己是万万没想到的,但是太君居然能站在奚茜这边,她倒是少想了一步。
单老太君,最在乎的就是将军府的名誉,最忌讳的便是尊卑不分!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让他们去查吧!就算是将这将军府给翻着底儿朝天,我奈他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须臾,秦媚又缓缓的抬起纤手拿起先前被拍在桌子上的木梳,慢慢轻柔的梳妆,嘴角是一抹残忍冷血的笑容。
“秦姐姐,您说什么?您是想到了办法了吗?”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吸气声,庆幸的语气传来的惊呼声。
秦媚没有回话,鄙夷的瞧着镜子中又蹦又跳劫后余生的七姨娘冷笑一番,这帮蠢货,如果真的只是靠着她们助自己登上正妻之位,那未免赌的太大了!
自己这次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让奚茜一举下马,用孩子为代价,又从天灾中死而逃生,奚茜不光是命好,还命硬!
七姨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在秦媚的眼神示意下,欣喜的行礼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青九!”
“夫人!”
秦媚轻声的叫了一声,门口便进来一着粉色仆装的少女,近前便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木梳,开始为秦媚梳妆。
“事情都处理好了?”秦媚摸了摸自己的脸,半睁的眼眸流光溢彩,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狠意问道。
“一切都按照夫人吩咐的安排妥当了,夫人放心,是不会查出来一丁点儿的消息的!”青九是秦媚的贴身丫鬟,为人沉稳有心机,干事妥当有分寸,恭恭敬敬的跟随秦媚十几年之久,是秦媚相当信任的人。
“奚茜,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听完此言,秦媚看着镜子中自己妖媚的脸庞,笑的娇艳,眼神却是凉极一片,有着嗜血的恨意流露而出!
……
六月初夏,中旬,庆王回国,举国同庆,整个天启帝都更是摆足了场面,奚王妃亲自去邻国迎接,单大将军更是在城外风光恭迎!
帝都的官道两旁早已是戒备森严,禁卫军站了一排又一排,平时中,城里的老百姓碰到这类的事情皆是望风而避,官府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省的引上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今日不同,老百姓是围了里三围外三围,一个两个的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城门口。
今日是为何不同呢?
庆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二十年前,天启战败,将五岁的庆王送往了战胜国为质子,这一去便是二十年。
京中早有传闻,庆王三岁通史书,四岁便能吟诗作对,而五岁更是能与夫子辨赛并娓娓道来,如此的天之骄子居然会被抛弃,送往了邻国成为了质子!
这二十年来,坊间倒是有不少的传言,说庆王身患顽疾,不治之症,尽管如此依旧是盛名传于整个邻国。
邻国当朝的公主甚至于放言,今生非君不嫁!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传言,今日这传言的主人翁就要回国来,跟风的老百姓当然都想见一见这传说中的庆王,于是,看着排了六七排的人,奚茜抽了抽眉心。
“少夫人!”白果看着巷子的出口被堵得死死的,苦着脸回头看马车中的奚茜。
“算了,让马夫把车停到那边的空地上去,咱们看看找不找的到去药房的路。”奚茜揉了揉眉心,她是没有想到京城今日会如此之堵,早知道就直接去王府等母亲回家了,哪里会被挤到了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
“小姐,走这边,五味斋的后门在那边的小巷子中!”明月指着一旁的小路,示意奚茜和白果跟上来。
这条小巷子窄,真的是没人经过,明月走在最前面,脊背挺直,步履稳健,奚茜看了眼她拿在手中的剑,剑鞘上金色的花纹像是有些年头了,光亮都有些失色,上面有细细索索的痕迹,就像是利器所造成的。
明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最特别的就是她手中的剑,奚茜的记忆中,明月是不会武功的,一个女孩子,不会武功却拿着一把伤痕累累的剑,这不经让奚茜失神的时候总在搜索着记忆中有关于明月的部分。
但是,奚茜,似乎在四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再次之前的记忆全然被模糊,有些她觉得不适应,奇怪的地方都是从那里开始出现的。
而自己的爹,奚王爷,便是在她四岁之时战死了沙场!
尽管是外面人声鼎沸,五味斋里冷冷清清的,药店的小斯规规矩矩的站在柜台前。
偌大的五味斋便只有左侧看台前伏着打瞌睡的花白胡子的老人,还有在柜台前碾着药材的小斯。
奚茜进来,那小斯顿时眉笑颜开,一点儿也不诧异有人从后院进来,“老头,老头,有人来看病了!”他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花白胡子的老人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像是极不满意有人打断他的瞌睡:“本以为今日都去看热闹了,东家又不在,能偷个闲什么的,哪知道还有人生病!哎,命苦啊,命苦啊!”
老者嘀嘀咕咕的,慢慢的起身,扫了奚茜一行人,眼神示意她们过去。
“不用了,我们是来抓药的,明月,把方子拿出来让小哥抓药,我们还要赶时间!”奚茜微笑朝着老者点点头,便吩咐明月拿出方子直接抓药。
那小斯愣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好客的笑脸,忙拿上明月手中的方子,瞅了几眼,瞳孔微缩,又很不是确定。
“快点儿!”白果见那小斯慢慢吞吞的,还以为这小斯不想抓药,上前一步横着眉毛催促道。
小斯回过神,连口应答,虽然眼神中还满是狐疑,但是顾客至上,也只能跑前跑后的去抓药了。
奚茜看着被小斯抓过来的药材,色泽对口,香味醇厚,果然是好药,有了这些药,这具身子的劣势就能除去一大半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不说好全了,八八九九还是有的。
抓好药,在那药店小斯探究不解的注视下,奚茜领着明月,白果出了大门。
刚走到旁边右转的小巷子,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暴动:“来了,来了!”
“来了,终于来了,哎呀,你别挤我啊!”
“特么的,谁踩我脚!别挤,别挤!”
人群汹涌而上,明月护着奚茜赶忙躲到了旁边的一处店面的屋檐下,白果挡在奚茜面前,虎视眈眈的看着身边涌动的人群。
随着人群的沸腾,奚茜听到一阵整齐的马踏声传来,整齐划一,落地有声,顿时刚刚还涌动的人群开始镇定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城门口。
奚茜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自然是看的远,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个个盘着不同发髻的乌黑头顶,而在正中被隔开的官道上,单飞身披银色的盔甲,手持银色长枪,一马当先威严而来。 废妻的轻狂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