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哲的话让阚依米大脑有片刻停顿,她努力拾掇这话中的碎片,还是晕晕乎乎,唯有脑中一遍一遍地闪过他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轻声问道,却掩盖不了声音中的战栗。
库哲见阚依米的样子,自觉失言,已经是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便想打马虎眼把这事马虎过去,便说道:“我想让你跟我回高昌,自由自在纵马草原过我们如昔快乐生活,而不是你被萧子泓禁在东宫,你太善良斗不过他东宫中那些女子,这中原女子都是面柔心毒,连亲生骨肉都舍得送人……。”库哲说这儿一惊直想抽自己嘴巴。
话已至此,怕阚依米追问,他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她,情真意切地急道:“小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我都喜欢你,我要护你一生的心愿从未改变过,现在跟我回去正是时候,我们走!”他不容分说,拉起阚依米的手就向院外走。
阚依米用力挣脱自己的手,冷声道:“我现在跟你走,怕是你要利用我这个大梁太子妃的头衔吧?”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从小到大我可是那般的人?”库哲话中透着气恼,语气却透露了他的心虚,看阚依米冷绝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又气又急地强硬地跺脚道,“反正你早晚就会知晓。”
“王子,八公主,我们得赶快走,再晚怕是会把搜山的人招过来!”库哲的随护跑进来说道,库哲点点头,吩咐,“我们向北山走绕过那条河再迂回到西面。”
他说完近前拉起阚依米,不容她反抗,“你现在跟我走,我才放心,我会告诉你一切我所知道。”
阚依米目光清冷地盯着他,库哲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小依,我答应你,什么都不会瞒着你。”
一行人向北山撤离,侍卫在前面开路,库哲和阚依米紧跟在后面,山中昨晚刚下了雨,道路湿滑,虽有日头明晃晃地照在上面,枝叶上残存的水珠,打湿众人的靴子和裤腿,众人依然脚下不停。
阚依米边走边细细想库哲的话,她静静心思,想着库哲能准确地把要经过的路线说出来,这中间必有人告诉过他,索性跟着他。
午时已过,众人已经迂回到了西山,一名随护灵活地爬上大树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有几人向四周几十外查看了一番,才原地休息。
库哲拿出胡饼取了山泉泡软给阚依米,又拿出一些风干的牛肉给她。
阚依米虽腹中饥饿,因了心中有事挂念萧子泓,是难以下咽,库哲只当是她久居宫中,食惯了珍馐美味,已经不再喜欢西域的吃食,气恼伴着失落。
“你想拖到何时才对我说真话?别想拖着我过边境,你带着我过不去。”阚依米目光无定所地淡淡说道。
库哲嘴中嚼着的牛肉停了一下,坚难地咽下,看一下周围和阚依米远离这些侍卫。
“我所知道的就是你不是姑母亲生。”库哲痛快毫无拖拉地说道。
“为了让我跟你回去你至于编这种话吗?”因了库哲这话过于震惊阚依米忍不住笑着反问道。
库哲轻笑一下,手扶了她的肩,他现在反倒平静下来了,“我是在你到大梁和亲后,偷偷从祖父和阿爹口中得知,你本是你父王和一名大梁女子所生,这名女子为了进宫,在你一满月便托可靠的人把你送到了高昌给姑父。
姑父为了隐瞒此事,把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杀掉,并严令姑母说是自己所出的嫡女,姑母无奈之下接受了你,为了高昌也为了保护你,姑母更怕像其他人那样没了命,是真心待你如己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听着库哲的话,阚依米脸色由平静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也渐渐由无波无澜变得闪烁不定,一会又清冷,一会又蹙眉伤感。
最终,她唯有死死盯着库哲,看的库哲心中一阵收紧,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你想弄明白就跟我回高昌亲自去问姑父吧!”
长风吹过,似有炸雷在头顶响过,一阵冰凉掠过阚依米的脸宠,她脑中嗡嗡作响,时间就像定住了,她目无焦点像在看库哲又像看他身后乱动的树林中某处枝叶。
“小依……”库哲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她眼眨都不眨如同没看到般,听不见库哲在说什么,库哲心慌的连连晃着她的身体。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大脑回炉,一遍遍地闪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绝对不是,一定是库哲为了让自己跟他走在瞎说。
“小依,小依你不要吓我……”库哲见她发呆的样子,自知闯了祸。
阚依米坚难地转动一下头看向库哲,“你还像小时候那样待我吗?”她声音嘶哑,极力表现的和平时一样,喉咙里像是扎了根鱼刺般难受,她突然很只想找个无人之处,把自己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任谁也找不到。
“一定……”库哲一片连声,他从未见过阚依米这种神情,眼神中黯然失色,透着无助和绝望,他情绪激动地抱紧她,“谁不要你我都要……都要……”他动情地喃喃,却被阚依米冷绝地推开了。
他又看到了她那熟悉的神情,目光明亮坚定,刚才的无助就像他错过了时光看错了人。
“你把他如何了?”阚依米冷声道,“我自是相信你不会做出有害我的事情,他是我的夫君,他现在必须安全我才无恙,高昌乃到突厥才会无恙。”
“小依!”库哲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灭,他近前一步,“并非我们一味的退让,大梁就会对我们心慈手软。跟我回去,不要介入中原人的阴谋中。”
阚依米不为所动,“告诉我,萧子泓在哪儿?”她不止是声音严厉就连声调都拔高了。
库哲脸色阴晴不定着,他被阚依米的厉色怔了片刻才说道:“我不想骗你,我还是当初的我,可你已经变了,萧子泓就算有不测也不是我们,也是他们兄弟相残的结果。”
“你是如何知晓?突厥在这中间究竟又起了什么推波助澜的作用?”阚依米心中虽焦急万分,她知道库哲不会因为几个高车人亲自跑到大梁,“萧子澈给了突厥什么好处?”她直接逼问道。
库哲怔了一下,才说道:“只要你信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足矣。”他眼光扫一下周围,“我要走了,再迟怕是要被是难以回去了,我本意是来带你走。”
他说着苦笑笑,“现在看来怕是永远没有这一天了,我来时最担心的是如何见到你,原来,我错了。”
阚依米近前一步,突然唰地一声抽出了身上还带着的离箫的那把短刀,架在了库哲的脖颈上,“带我去找萧子泓,否则别怪我和你恩断义绝,把从小的情谊扔在这荒山野岭喂狼!”
库哲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看脖颈上的刀再看看阚依米那冷绝的面容,伤心至极,到嘴边的话也因了悲愤堵在了喉咙中,只咬牙叫了声,“小依……”
……
萧子泓隐在灌木丛已经有半日的光景,他神情紧张地盯着由远而近追杀自己的人,他们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使得他趴在灌木丛中一动也不敢动,他手中攥紧了两块石头,透过草木缝隙看着挥刀拨开草木近前的几人,做好了被发现后的奋力拼搏的准备。
突然,“啪”的一声响,凭空从林中扔出一只巨大的毒蜂巢打在走在右侧的一人身上,紧接着一片嗡嗡声陡然升起,这人一声惨叫,拼命挥舞手臂,不但没有赶走毒蜂,愈发的惹得毒蜂攻势更猛,一旁的几人还没容得逃跑,也已经被毒蜂包围。
这些人唯有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赶走毒蜂,无济于事,唯有拼命催马四处逃窜来躲避毒蜂的追逐,不时有人从马上被毒蜂蛰下。
这些山中的毒蜂,尾部有毒,挨一下尚无大碍,若挨上别说这一群有上百只,就算挨上十几下,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灌木外不远之处,传来惨绝人寰哀叫声和嗡嗡声,之前没来得及逃离的两人已经被蛰的从马上栽了下来,两匹马也被蛰四蹄乱跳地不分方向逃窜,地上的人在拼命地嘶嚎打着滚,渐渐地声音低了下来,终究没有了声息死在了乱草中,剩下毒蜂却没有离去,还在四处嗡嗡作响找着攻击的目标。
萧子泓透着灌木的缝隙眼睁睁看着两人被毒蜂蛰的脸肿如斗大,面目全非泛着黑气,饶是他胆大也被骇的心跳如鼓,冷气直吸。
听着远去惨叫的人声和马蹄声,也怕把毒蜂招来,唯有把头伏的更低。
日头一点一点头向西移动,萧子泓瞪的眼睛都酸了,终于看着毒蜂远去没了踪影。
他长舒口气,轻轻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脚,便欲站起身,恰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他以为追杀的人又回来了,忙再次伏低在灌木丛中。
“萧子泓……”来人边走边把声音压的很地叫着,萧子泓细听了会,越听越是熟悉,他心头一阵狂跳,立刻从灌木后面站了起来,起的过于猛,一下子又载倒,到是吸引了来人的注意力。
阚依米见一旁的灌木中有动静,下了马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的短刀,警惕地一步一步过来,正看到萧子泓慢悠悠站起来,一步一瘸地向她慢慢走了两小步。
萧子泓见阚依米一身男装,头上罩着一件男式披风,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焦急地四处找寻着。看她的样子,想必那蜂巢是她所为,萧子泓哭笑不得,也就是她想得出此法。
阚依米见果然是萧子泓,心中一松,忙把库哲留给他的披风扯下,狂奔几步,差点被盘绕的蒿草给绊倒,她几乎是扑上前的,一把扶住萧子泓,惊问道:“你受伤了?” 太子妃,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