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不得胡说。”一旁闪出卫良娣纤美的身影,拉了小男孩的手向萧子泓欠身道,“殿下,意儿不懂事,请殿下莫怪。”
“无妨,童言无忌,我怎么会怪罪一个孩子呢。”萧子泓笑道。
阚依米正想躲开,却碰了紫薇树,树的轻颤引来了一旁人的注意,发现了树下的她。
小男孩向她跑过来,“咦,这位姐姐生的和家姐一样的好看。”他仰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眸发问,“你为什么偷偷躲在这儿,是不是喜欢意儿?想和我玩?”
看这男孩儿生的模样可爱,阚依米不由俯身笑答道,“你这么的可爱,谁都会喜欢。”
“那我们一起捉虫子。”意儿说着扯了阚依米的手就走。
萧子泓一见阚依米嘴动了动,起身对卫良娣道,“我身子乏了,你照顾好意儿,让他在宫中多陪你几日。”
说着在徐全的搀扶下,气息不稳地向寝殿走去,让阚依米暗自鄙视装的真像,昨晚那灵活劲跑哪儿去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他送回寝殿的,知道自己是那黑衣人,她有点心虚。
卫洵儿送走萧子泓,过来见礼,说道,“意儿冲撞了太子妃,还望姐姐见谅。”
阚依米笑道,“他是你的……?”
“是妾身的弟弟,只因自小身体弱一直养在庙中,妾身已经四五年不见他了,他身子好了刚接回家中,太子体恤妾身让他进东宫同妾身见面,望姐姐见谅扰了你的清静。”
阚依米生出羡慕之情,想起自己的九妹,现在应该和意儿一般大了。
“意儿喜欢太子妃姐姐,给姐姐礼物。”蹲在地上的意儿站起身,不由分说就去拉阚依米的手。
“意儿,不得不知礼,要称呼太子妃。”卫洵儿拉过意儿说道。
“晓得了。”意儿乖巧的答道,却争脱她的手,又跑到阚依米跟前,小脸满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太子妃姐姐伸出手,意儿有礼物给你。”
阚依米看他把手背在身后,睁着一双清纯水汪汪的眼睛,嘟着粉嫩的小嘴,小脸透着神秘之色,那可爱的样儿让她配合地伸出了手,也学着她悄声俯身问道,“意儿要给姐姐什么礼物呀?”
一只红色的叶甲虫出现在她的掌心,一经脱离了意儿的掌心,叶甲虫立刻挣扎颤着脚想从阚依米的掌心逃走。
阚依米吓一跳,也幸好她整日在花园中无事经常逗弄虫子蚂蚁的自找乐子,到是没把那虫子扔在地上,她合的掌心,让虫子不得逃脱。
一旁的卫洵儿一见脸上挂不住了,拉了意儿道,“你怎么又抓了虫子,快向太子妃赔不是。”
“不嘛,太子妃姐姐喜欢。”意儿在她怀中扭动着小身子。
阚依米笑着俯身问道,“请问虫子的主人,请下令是放了它还是还给你呢?”
“杀了它。”意儿脆声道。
阚依米笑容一僵,意儿见她没动,掰开她的手一把抓过虫子扔在地上,一只脚高高抬起,用向虫子踩去,再抬脚时,叶甲虫身下一滩白物,扁扁趴在地上。
“就是太子妃姐姐没有把我的虫子扔掉,她们都是胆小鬼。”意儿凑近阚依米拉低她的,在她耳边说道。
阚依米咧咧嘴,“意儿真是勇敢,敢抓这么大的虫子。”
见花园中凤仙花开的正盛,阚依米便对卫洵儿道,“妹妹闲时可带了意儿去瑞祥院,安姑姑刚命人做了桂花糕,一会儿让人给意儿送些过去。”说着带着卓娜离开。
离得卫洵儿等人有一段距离了,阚依米才接过卓娜的帕子擦了擦手。
“去采些凤仙花过来。”她抬手看了一下掌心吩咐卓娜道。
“太子妃摘这些花做什么?”卓娜捧着花跟在她后面问道。
“给玉良娣送去。”
玉良娣听说阚依米来了,在尔兰的搀扶下从床上下来,迎出门口,“妾身见过太子妃。”
阚依米惊讶地连声问道,“快快起来,这是怎么了?生病了?看过太医没有。”她说着打量着玉良娣,一身宽大的红色中衣,脸色不是很好,失了以往的鲜活,就像是一朵鲜花缺了水份。
玉良娣笑道,“有劳姐姐挂心,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看你脸色可不大好,快快躺下,不要拘礼。”
玉良娣在尔兰的扶持下倚靠在床上,阚依米见床上有几滴血迹,玉良娣不着痕迹地用自己宽大的衣裙遮了那血迹,有点无奈的样子说道:“只是‘葵水’扰人罢了,每月都会扰我几日,只需喝上姜糖水就好,无须太医。”
“估计你是水土不服,我初到中原也是这样子,还是服用了许太医的一些汤药才好些。看你的样子可是扰人不轻,我派人请了许太医也给你瞧瞧。”
“有劳姐姐了,只是我这皮肤极敏感,甚少服汤药,每次有姜糖水即可。”
阚依米趁机走到她的妆奁前,拿起一盒胭脂闻了闻,笑道:“难怪妹妹容颜赛天人,就连这胭脂的味道闻来都让人舒爽,我以后要多向你讨教了。”
“姐姐客气了。”玉良娣她说着双眼一亮,看着卓娜手中的花道:“这花开的极美,正是做丹寇的好时候。”
“我就是瞧着开的好,就采了些给你送过来,我的丹寇已经掉了,就想劳烦你再帮我绘上。不过呀,你还是先把身子调理好再说。”
“遵姐姐之命。”
从翠花宫出来,阚依米再次抬手闻闻手上沾的一点胭脂,把手伸到卓娜面前,“你闻闻是什么香味。”
卓娜用力吸了吸鼻子,蹙着眉想了会才道:“这味道很好闻,这香味还真不好说,像是……有点木兰香。”
……
意儿的到来,就如一只欢快的小鸟给暗寂的东宫带来了活力,可随之而来还有让宫人们私下的怨声载道。
“……我的裙子被意儿从后面突然就给扯掉了,正好羽林卫巡视而过,我……都无脸活了,呜……。”
“……意儿非让我把锦鲤给他抓上来,他却把鱼从水抓出晒在日头下让它跑,可怜那鱼被活活晒死了,还说是我把鱼闷死的……”
“……意儿非让我蹲下说给戴朵花,却给我放在衣领中一条大青虫,现在想想在我身上动的感觉,心都颤呢……”
“……意儿让我和他捉迷藏,给我蒙上了眼,却把我推时了池塘中,差点淹死我……”
“我们这些算什么,玉良娣那漂亮的细纱烟罗裙,硬是被意儿给抹了两个墨手印,翠华院的碧儿都要愁死了,怎么都洗不掉,被玉良娣打了一顿。”
“玉良娣没恼怒吗?她本就和卫良娣不合。”
“这到奇怪了,玉良娣不但没恼怒,还夸赞意儿给她裙上画的好。搞不明白了。”
“没准人家不跟小孩子计较。”
“我还听说,病了几日的于承徽,到花园散心,却被意儿扯了帔帛就跑,于承徽病刚好,身子弱就摔倒了把膝盖磕的都出了血。”
“卫良娣真是护短也不知道管教一下意儿。”
“嘘,小声点。”
“管?不说还好,绛珠看主子被撞破了头,央求一旁的卫良娣让太医给上点药,被素衣骂了一能,说于承徽自己撞的,冤枉意儿。”
……
阚依米听着意儿这些光辉“事迹”颇为头疼,已经有奴婢到自己宫中哭诉了,卫洵儿仗着萧子泓的宠幸是根本不管。
她去看了于承徽,她膝盖处一片红肿擦伤,有血迹渗出。
“让太医过来抹点药才是,留下疤终究是不好。”阚依米劝道。
“小伤,姐姐莫要担心,意儿……必竟小孩子,妾身家中也有个弟弟,小时也是这般的顽性。”于承徽弱弱地说道。
她说着低了头用手轻抚着伤口边缘,舒缓疼痛,眼中有了泪水,意识到什么自己失态,忙泪眼婆娑地解释道:“看到意儿,妾身……想家了。”
阚依米默然,她又何偿不是,为了高昌国的安危,还不是忍辱负重嫁给根本不喜欢自己的萧子泓,一想到萧子泓她眼神也黯淡下来,两人又都沉默了,过了会儿阚依米才劝道:“身为宫中的女子,好好活下去才是对家里人的报答,你切莫要再多想。”
于承徽点点头。
阚依米还是不解地问道:“你自己懂医术,为何身子怎么看上去还是没好利索呢,缺什么药跟我说,我让太医送来。”
于承徽的眼泪掉下来了,“谢姐姐,幸好有姐姐照拂,可叹我在东宫地位不如……意儿,一个宠妾的弟弟,只想好自为之。”
说着抹干了眼泪,眼神闪过狠厉,她本甜糯的声音,也变得疏冷起来,“别人欺我,我不欺,终有一天上天会报应下来。”
阚依米微微蹙了眉尖,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回到寝殿还是让人去太医院取了些药膏给于承徽送去。
阚依米和安姑姑商量,是不是提醒一下卫洵儿,意儿实在是顽劣了些,这搅得宫中人声怨愤对她也不好。
正商量着呢,就见一抹碧色的身影跑进来,嘴里嚷着,“太子妃姐姐,意儿来看你了,你的桂花糕很好吃,还有吗?”
阚依米让卓娜端过厨房新做的桂花糕给他,意儿一见,把紧握着的手向坐着的阚依米腿部的裙上一松,几只蚂蚁在她裙上四散乱跑。
她忙站起身身下扑拉,卓娜也过来帮她把蚂蚁扔到地上踩死。
意儿嘴里吃着桂花糕,见卓娜把那些蚂蚁踩死要扫走时,不满地跺脚急道,“贱婢,你竟敢打死的我的兵马,我让姐姐掌你的嘴。”
卓娜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正想教训他时,见阚依米向她使眼色,撅着嘴不满地把那些蚂蚁扫到屋外。
阚依米又给意儿一块桂花糕问道,“意儿读过书吗?”
“嗯。”他吃着桂花糕边点点头。
“夫子定是教意儿好好读书,不许无缘无故地随便打人,是不是呀?”阚依米小心地说道,她在教训小孩子方面实在词穷。
哪知意儿把手中剩下的桂花糕向地上一扔,还踩了一脚,气咻咻地说道:“太子妃姐姐背叛了我,我不理你了。”说着向寝殿外跑去。
阚依米忙让侍候他的宫娥赶紧追出去,不要有什么闪失。
“这个小鬼头,白白生了一副讨喜的面容。 ”卓娜不满地嘀咕道。
“小孩子当然会顽劣一些了。你忘了我们以前如何顽劣的。”阚依米说道。
卓娜想了想,立刻双眼放光地说道:“是啊,婢子记得公主那时八岁,最是顽皮,不想学中原话,拿了长公主的胭脂水粉,趁夫子睡时,把他的脸画的跟一只猴子屁股似的,夫子不知道,就那样去见可汗,现在想想真是好笑。”
两人笑在一起,片刻却停了下来,默默出神,想起了她们曾经在草原上无拘无束的生活。
晚间,阚依米正睡熟时,被外面传来大力敲门的声音惊醒。
不一会儿,守夜的紫藤急乎乎地跑进来,声音都颤了说道,“太子妃意儿……意儿,失踪了! 太子妃,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