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疲惫凌乱的起落,略显错乱,显然对方已经搜寻了一整夜,现在,终于找来这儿来了。
听着蹄声显示,对方人数不少,她看着昏睡的萧子泓,自己一个人好说,可还有受伤的他,她不能丢下他不管,为了他她已经和库哲绝裂,他的生死关系到大梁内外乃至西域的安危。
带着他走,他的伤能不能经受得起山间颠簸奔逃?
阚依米突然跳起来,狠狠地抽了那匹在一旁休息的黑马一鞭,马儿一惊发出一声长嘶,阚依米一把拉住缰绳,也不管马能否听懂,抬手指着前方,压低嗓音在马的耳畔说道:“快跑!向前跑!”她说着再朝马臂一狠鞭,黑马吃痛,如离弦的箭般向前疾驰,越过山涧,向着前面黑暗的树林中急冲而去。
阚依米慌忙将地上的萧子泓那高大的身躯用尽力气拖起,藏到溪边灌木之中,她蹲在他的身边,屏息凝神,睁大双眸看着马蹄之声的方向。
不消片刻,有十几匹马从后面的山林中奔出,越过他们藏身的地方,向前黑马奔逃的方向追击而去。
她又在灌木丛后静静地等了许久,直到听不到马蹄声了,周围的一切安静如初,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萧子泓,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移过他的肩部把移开的药草紧了紧,看伤口没再渗血,才算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后面的小溪,这一看不打紧,她顿时的吓噌地就跳起来。
一个黑影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她藏身的这边移过来。他骑的马甚是通人性安静在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主人的行动。
阚依米全身惊惧的汗毛都竖起来,自己竟然没查觉,可见这人不能小觑。显然他也是追击的人,真是个狡猾的人竟然没跟着那帮人追去,反而背道而驰。
那人见阚依米发现了他,反而站定不动了,月光西斜,他背光而站,两人相距不过七八米的距离,他面色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晶亮,死死地盯着阚依米,这样子让阚依米心中一动。
她略略动了动脚步,护在了俯身躺着的萧子泓身前。那人顺着阚依米移动的脚步看向萧子泓,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太子萧子泓!”
阚依米不说话,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你莫要怕,我只要他的命。”那人沙哑着嗓音说道。
他说着抽出腰中剑,一步步向阚依这边走来,逆光之中他的身影遮中了月亮,黑影向阚依米身上逼压过来,肃煞之情令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目光盯盯地看着她,好一会才移开,看向地上的萧子泓,手中的剑高高举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阚依米声音听上去平淡,心跳如擂鼓。
却让这人身子一滞,停止了动作,目光冷冷地瞟向她,没说话。
“你以为你变换成当地的口音,还易了容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她笑了。
那人依然一言不发,皱眉盯着阚依米,目光狠厉快速地把剑尖指向阚依米,对准她的脖颈。
阚依米胸口急剧起伏,因脖子上的剑让她呼吸不畅,像是吓得,脚步微不查地动了一下,脚下踩到一物上,“其实你是盛京人,你先是让人劫持了太子妃,趁机引出萧子泓,好对他下手,对不对?”
那人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就恢复如初,阚依米看得清楚,恍惚中似曾相识,那人冷哼一声对她的话不为所动,继续用剑指着她。
“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阚依米脚稍动,声音低了下来,“因为……你……”她仿佛因为恐惧而无法大声说话还后退了一步,那人往前凑了凑,想要听清她所说的话。
“……因为你走路的姿势出卖了你,尤其是站定时,你习惯左脚在前,右脚外撇。”听阚依米说到这儿,这人不由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果然如此。
只是一错眼的工夫,阚依米足尖一勾快如闪电短刀挑起在手,这人骤然感觉眼前一花,短刀已经扎向他的下腹。
他一惊反应极快,一个侧翻就避开了,然而终究是两人离的过于近,他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右肋被划破,鲜血倾刻喷涌而出。
他捂住自己的右胁,不可置信地连退了两步盯着阚依米,而阚依米短刀在手,步步紧逼,一个跃身跳到了他的面前,是挥刀照着这人的颈部就砍。
这人没料到她竟然身手如此敏捷,又气又恨,一手握剑一手捂伤口,拼力挥剑挡住阚依米的短刀,阚依米一招不中,手中的短刀翻转,足尖用力身子一旋到了这人一侧,是出手便砍向这人的左胁,急如骤风,势如破竹。
这人捂着自己的右肋,感觉到彻骨的剧痛,血顺着他的手滴滴嗒嗒流着,他已经站不住脚了,拼尽全力出剑招架阚依米凌厉的攻势。
哪知这招为虚,阚依米短刀未撤回,手臂上扬,欺身近前,挥舞着短刀直奔他暴露出来的前胸,“住手!是……”这人已经无力招架,情急之下低沉地吼道,只是他后面的话没容出口,就听当的一声阚依米的短刀被一柄斜刺过来的长剑挡住,一名蒙面黑衣人出前在两人中间,趁势扶住之前摇摇欲坠的人。
“走!”这人像是用尽全力、咬牙低声道对蒙面人道。
蒙面人未走,陡然冲向阚依米,一连几剑向阚依米的面门刺来,把阚依米逼退数步,他急速回身揽了那人几下轻跃,跳上近前的马匹向黑暗中逃去。
蒙面人丢下的马,嘶鸣一声也要跟着跑,阚依米提气奋力跃起,落到马上一靳缰绳,把它制服。
“畜生,你也想逃,没那么容易!”她喘息着低声骂道,边把他栓在一旁的树上,边向回走边想着后来的那蒙面人瘦瘦的身形似曾相识。
意识回流,她想起第一次被离箫劫掠扔在萧子澈院子中欲杀自己的那名刺客,两人的身形重合在一起,她怔了怔,暗自骂道,“演得可真像,可恶!”
她跑到萧子泓面前查看,见他已经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醒了?”
她喜道,把他小心地扶起来,“饿了吧,你等一下。”说着又把他轻放下,起身跑到那马跟前,在马鞍一旁的小囊中翻找,竟然什么也没找到。
“出门也不带点吃的,穷鬼。”她嘴里嘟囔着到了萧子泓面前。
“我不饿,就是渴。”萧子泓有气无力地说道。
阚依米找了片大的叶子,给他捧了水服下。
“我们得离开这里,这样大的动静,怕是会把人引过来。”萧子泓微微喘息,他呼出的热气扑在阚依米的手上,她惊诧,不由抬手抚上他的额头,灼热烫手,“你在发高烧?”她惊呼。
“无碍……”
“你能站起来吗?”
萧子泓点点头,在阚依米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他失血过多,浑身无力,行走坚难。
此时,天边已经浮现出鱼肚白,黎明即将来了。
阚依米扶着萧子泓骑上那刺客的马,看他勉强支撑的模样,果断地骑在了后面,双手绕过他的腰抓住缰绳。
萧子泓感觉到她双手绕在自己腰间的轻柔力道,他身子微微一僵,转瞬身子一松心安地靠向后面的阚依米。
阚依米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右肩,两人向山林中打马奔去。
天色已经大亮,山林中氤氲蒙蒙,阳光明灿地在头顶树枝间隙投下,光彩恍惚,斑驳疏离了一片金色各形图案。
群山苍苍,万树茫茫。长空飞鸟横渡,云朵像浪涛一样流涌起伏。
现在若下山必被堵个正着,阚依米想起之前和离箫等人去的破庙,那里远在深山,离此处又远,可应是最安全的。 太子妃,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