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我和师父去一个村子给一户刚刚死了父亲的人家选坟地。那个村子离师父家有点远,而且还下着雪,所以我和师父就赶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搭了简单的车棚,里边铺了被褥,所以我躲在车厢里不仅不觉得无聊,还觉得特别惬意。师父又带了他视若珍宝般的半导体,一路“咿咿呀呀、叽里呱啦”地又说又唱,还有瓜子、糖果吃,你说说,你说说我能不愿意跟着来吗!
不过,那次我如果知道自己会遇到那么多东西,估计打死也不去。
继续说那天吧。那天我和师父吃过早饭就套上驴车出发了。起初,师父又开始唱那种自编的小调,我听了几分钟后觉得有点头晕,就告诉师父,如果他再唱,我就把驴骑走,他拉着车走。师父被我的话气坏了,开始坐在车辕前抽烟赌气不理我。
我就打开了半导体开始听广播。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又听着半导体里的音乐,没多会儿我就困了,在驴车的摇晃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噩梦,那个梦我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梦里我爸给人看病的时候治死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村一个叫牛二嘎的二癞子。这个人好吃懒做,还喜欢赌博、喝酒打老婆。所以得了个二癞子的“雅号”。
梦里二癞子感冒发烧,我爸给他打了肌肉针,刚拔针这人就死了!后来镜头到了晚上,我夜里去厕所方便,一进门,就见二癞子在厕所蹲着,他抬起头伸出双手说:“我不想死啊!”
梦做到这按常理就该惊醒了,可我没有,因为我是奇葩呀!我在梦里根本不害怕,并抬脚对着二癞子跺了过去,嘴里骂了一句:“鳖孙,滚你丫的!”我感觉那一脚是踹上了,因为我听见二癞子惨叫了一声,不过叫声很怪,就像某种鸟的惊叫一样。
我是在二癞子那声惊叫声中惊醒的,醒来发现半导体还在响,在唱豫剧《朝阳沟》。我伸了个懒腰,问了句:“师父,到哪了?”我问了三声,师父都没有回答我,于是我就骨碌一下爬起来往前看了去。
师父当时的样子太可爱了,双手抱着个赶车的马鞭子,头低着,哈喇子把身前的棉袄滴湿了好大一片。我嘻嘻笑着喊醒师父,问师父这是什么地方,还有多远到啊?
师父揉了揉眼睛,自语说怎么就睡着了呢!然后就四下去看,这一看,师父就“吁”地一声喊住了驴,然后跳下马车去了。
我也好奇,就在席子下边找出鞋子穿上后跳下了车。外边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师父这时候正站在一处岗坡上手搭凉棚往四周看,我就循着师父的脚印爬了上去。
我们竟然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说奇怪,是因为周围都是那种枝干枯死的芦苇丛,而我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好像是芦苇丛里最高的地方。
“太奇怪了!”师父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就问师父奇怪啥,难道迷路了啊?师父说不是,然后就让我往车后看,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就一脸迷惑地问师父想让我看啥。
“车辙!雪并不大,不会这么快就把咱们车轮压出的车辙给盖住,可你好好看看车后边。”
我这次明白师父让俺看的重点是什么了,被他一说,我还真就发现我们车后没有车辙!这就有点怪了。我赶紧跑下土坡,然后在车轮后边的雪地里仔细找,真的是太奇怪了,一点车轮驶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时师父走了下来,让我上车,说反正他觉得这地方总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要赶紧离开。
这次上车后,一段奇妙的旅行就开始了!为啥说奇妙,因为俺们那头驴最后都被转懵了,总是走了不久就回到原地!当第四次又回到俺们开始前进的地方时,驴彻底罢工,不走了。
师父没说话,站在车旁又开始抽烟,这时天竟然开始黑了下来,难道我和师父打瞌睡的时候睡了好几个时辰?
我当时当然明白我和师父遇到了什么,鬼打墙呗!我也知道师父是不想和这些东西计较,可能是想由着它们玩一会儿吧,可是天都黑了呀!总不能一直被它们这样玩下去吧?
“师父,您咋不念咒啊?咱们这样被它们耍您不生气啊?”我撅着嘴说道。
师父瞪了我一眼,然后让我和他一起去折些芦苇并找些树枝回来。在去做这些的路上,师父说估计今晚走不出这地方,还说他其实已经念咒了,但不起作用。他现在不确定这鬼对我们有没有恶意,所以必须整个晚上生起火,相对就能安全些。
我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露宿在野外,我那次起初没觉得害怕!是真的不觉得怕,心里还很开心,觉得很刺激。
火点着后,师父就从他的包里摸出两个馒头并扔给我一个。我接住后发现馒头硬得跟石头差不多了。问师父这馒头咋吃啊?师父让用细棍子穿过去拿在火上烤着吃。
正在烤馒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很大的厮杀声,吓得我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往周围看着。师父问我咋了,我说刚刚听见很大的声音,很多人在喊杀呀!冲呀!还有马的嘶鸣声。
师父没有惊讶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句:“我没听见,不过你身后站着一个东西我倒是看见了!”说着朝我身后努了努嘴。我知道师父不会开玩笑,于是就慢慢转身朝身后看,我身后十米左右站着一个黑影,人的轮廓,而且似乎还穿着盔甲之类的服饰。
“师父,那是鬼吧?”我蹲下身低声问师父。师父轻轻点了点头,说不要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因为这里应该不止一个两个,假如猜的没错,这里以前是古战场,不过估计战事都不太大。
我回头再次看了会儿那个穿着盔甲的鬼魂,它一直一动不动,毫无什么趣味,我就懒得再看,继续烤馒头。
过了能有两分钟,师父摇了摇头,然后用细的树枝折了一对长短一样的小木棍,并在自己的馒头上插了两支。馒头被他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地上,木棍朝上。然后师父对着馒头拜了三拜,并默念着咒语。
我很奇怪,就想转过身继续去看那个鬼魂,可这次我看到的不是一个,而是一个部队!这么说您应该明白我看到了什么,是的,整整几百个鬼魂!我觉得谁这辈子能有幸看到这么多鬼也是一种奇缘了。
后来我的馒头也被师父拿去给鬼吃了,但鬼吃人供奉的东西并不是真的吃下去,它们只是闻一下。供奉过鬼的食物和供奉过神的食物人都可以吃,不过味道真的是不一样的,大家以后可以留意一下。
供奉过鬼的食物会很快坏掉,在没坏之前吃起来也会比原本的味道苦、涩,难以下咽。而供奉过神的食物完全相反,不仅保存时间久,而且味道比原本的甜润,口感会好很多。
后来,我的馒头**上树枝做的筷子祭拜后,那些鬼就逐渐散了。
第二天,我和师父重新上路后,不到十分钟就走出了那片芦苇地。后来等到了要看坟地的那家,师父就和他们说了我们的经历,他们在场的人一个个都眼睛瞪得贼大贼大的,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师父忍不住问咋了,他们缓过神来说是太震惊了!因为凡是进去过芦苇滩的活物,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那是他们这里的禁地,而我和师父却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们从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据我所知,后来有个开发商不信邪,把芦苇滩开发要盖楼卖。楼刚盖就死了三个工人,后来又有一个工程师从楼顶跌落身亡。再后来嘛!盖了一半不到就停工了,因为那个开发商死了,肝癌!
再后来,半截楼被夷为平地,盖了一座庙,叫慑龙寺!香火旺的不得了,灵验无比,盖庙的时候我师父也去了,至于我师父和那个住持什么交情,保密,毕竟师父老人家也在看俺的书,说穿了会被师父骂死,嘿嘿。 灵童见鬼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