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转醒,我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不远处的落地窗敞开着,白纱窗帘在风里微微飘荡。
窗外阳光大好,我却很煞风景的发现自己的头痛的都快裂开了,我哀叹一声,将松软的丝缎被子拉高盖住头。
“妈妈,妈妈快起来,”童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便被他打开,小家伙冲到床边就拉我的被子,“妈妈,爸爸说今天带我去骑马的,你快起来啊。”
我窝在松软的床垫里不肯起身,看着童童将我的被子拉走,打了个哈欠:“你跟爸爸去吧,妈妈不舒服,不能陪你了。”
“不舒服要看医生,妈妈要去医院吗?”童童天真的问道,还学我的样子伸手来试探我的额头。
“你妈妈没生病,她是跟你说着玩的,”雅乐慵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的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就躺在我床上,盖着我的被子,一手撑头看我们,还在打着哈欠。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结巴的问,一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看到被子除去后的他穿着衬衣,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爸爸,”童童开心的跳上床,往雅乐怀里钻,血缘亲情真是很奇怪的东西,童童和雅乐才接触没多久,感情就已经好的没话说,让我看了都嫉妒。
雅乐抱住童童一起躺在床上,伸个懒腰,“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喝的烂醉,连路都不会走,还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发了一晚上的酒疯。”
“有吗?”我一脸困惑的看着他,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觉得他的话有点不可信。
“你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吗?”雅乐揉了揉眉角。他从床上起来,摸摸童童的头发说道:“走吧,爸爸带你去骑马。”
“好耶,”童童欢呼着跳下床,过来拉我,“妈妈,快点,我们一起去。”
雅乐走到门边,回头看我一眼,撇撇嘴道:“一小时后楼下大厅见。”
说完,他抱着童童开门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一时没缓过神来,米娜走进来,将手上的衣服放到我床上问道:“需不需要帮你准备醒酒汤?”
“啊?”我不解的望着她。
“昨天你喝的很醉,是殿下送你回来的,你折腾了殿下一晚上,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还吐在他衣服上,我想你一定喝了很多,所以问你需不需要醒酒汤。”
原来雅乐说的都是真的,我窘的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米娜没有多说什么,将衣帽间的门打开继续说道:“一会殿下会带你和小殿下去骑马,我给你带来一套骑马装,还需要一双马靴。”
她自顾自的在衣帽间里找靴子,完全无视我的感受,我轻咳一声,她还是不理我,我只能冲进洗手间洗漱。
等我穿戴完毕去大厅时,雅乐和童童已经在等我了,看到我下楼,雅乐微一扬眉,丢下句:“动作真慢。”便拉着童童出门。
我跟在他们身后,鼻子有点酸,从我来萨尔瓦的第一天起,雅乐就没有对我和善过,从来就是一种颐指气使的样子,跟在尚京城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应该正在为把我送走做打算吧。
望着他和童童那么亲昵的样子,我叹口气,童童才刚跟他培养起感情,就要面临分离,我压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我和雅乐的关系。
到了马场,雅乐带着童童去马厩看小马,我站在马场的围栏边,晒着太阳。
来萨尔瓦那么多天,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蔚蓝的天际上连云都很少见,微风拂面,带来丝丝青草香气,我用力嗅嗅,感觉味道很熟悉,居然跟雅乐身上的香氛一个味道。
“这是月怀香的芬芳,”我回头,只觉得眼前一亮,面前站着一名高大英挺的异国男子,皮肤白皙,瘦削的脸颊上鼻梁高挺,深邃的蓝色眼珠。背光中,茶色的发丝轻柔的在阳光中随风轻飘,天啊,这简直就是童话中的王子。
我眯着眼上下打量,他穿着白色的骑马装,裁剪合身,衣料精致,应该也是皇室的某位贵胄。
他对我无礼的举动毫不在意,薄唇勾起一抹坏笑,用标准的中文说道:“你一定就是雅乐带回来的中国娃娃,你好,我叫雅吉,是雅乐的堂兄。”
说罢,他躬身牵起我的右手,低头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吓的连忙收回手,脸蓦的红了,我知道吻手礼是一种很普通的礼节,可是被一个陌生人,特别是一个这么帅的陌生男人行吻手礼,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望着眼前跟雅乐有些相似的面孔,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无礼行为,正要向他做自我介绍时,便听到童童在大叫,“妈妈。”
我忙回头,童童正骑在一匹白色的矮脚小马背上,由专业的驯马师牵着向我走来。
“你小心点,别摔着了,”我紧张的手心冒汗,虽然童童身边有好几个人护着,可是我还是很担心。
“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有专业人员的保护,童童很安全。”
不知道什么时候,雅乐来到了我面前,手中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任我这种不懂马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一匹好马,油黑发亮的毛色由专人打理,经过修剪的鬃毛亮的都能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你不骑马吗?”雅乐一翻身上了马背,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看了很不舒服。
我耸耸肩,“我不会骑马。”
笑话,这里的每一匹马的个头都比我高那么多,摔一下不死也会很难看,我才不要。
雅吉看出我心不在焉,重新牵起我的手行了个弯腰礼,笑道:“美丽的中国娃娃,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喝杯饮料吗?”
顺着他手的方向,我发现在马场边上有座两层露台,一顶顶白色的帆布遮阳伞盛开着,那里应该就是休息区了。
天气燥热无比,我的喉咙都快冒烟了,他的提议深得我心,我点头,正待和他一同走向休息区,一个黑色的阴影从天而降。
我吓一跳,赶忙抬头,只见雅乐正从马背上弯下腰,接着我只觉得腰上突然一紧,整个人便凌空飞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人已经在马背上了,雅乐用手圈着我坐在他身前。
我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哇哇大叫,“你要干嘛?我不要骑马。”
雅乐任由我在马背上挣扎,一夹马肚,黑马便立刻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我吓的说不出话来,紧紧闭上双眼,抱住他的手臂不敢放开,耳边只听到忽忽的风声,松散的长发不断飘打在我的脸上,让我痛痒难当。
颠簸中,雅乐用左臂紧紧的将我圈在身前,他炽热的呼吸不时喷薄到我的耳后,那一刻,我突然忘记了害怕,心慢慢安定下来,抱着他的手臂不再挣扎,任由他驾驭着马匹飞快的向前跑,就这样没有目标的一路跑下去,也不错。
跑了很长一段路,马的速度慢慢缓下来,不再颠簸,让我能好好的在马背上坐稳,雅乐调整下位置,让我侧坐在马鞍上,手却依然将我紧紧圈住没有放开。
我抬头看向身边的雅乐,黑色的雷朋镜使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紧抿的薄唇和脸上紧绷的线条来看,正有隐隐的怒气散发在他周围。
虽然我很不解他发怒的缘由,但我还是乖顺的闭上嘴不说话。
转头看看四周才发现我们此刻正停在一处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峭壁,悬崖下是大片的沙滩,白色的沙砾反射着阳光,闪着纯净的光芒,像铺了满地的钻石,碧蓝的海水望不到边际,泛着粼粼波光。
“太漂亮了,”我不由自主的惊呼,从小在内陆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片的海,更别提是如此美丽的海滩了。
“这是我要送给童童的海滩,”雅乐一手指向海面,豪气万千的说道:“我要为童童建一个海上游乐园,汇集所有他喜欢的游戏。我要让全世界知道,童童是我的儿子,是萨尔瓦未来的统治者。”
我一阵心酸,他都准备要送走我们了,还在策划着建游乐园,听着真是很讽刺。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原来从一开始他要送走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童童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放弃,而他答应过蕾要将我送走,在他付诸行动的那一刻,就是我跟童童分离的时刻。
不,休想,我紧紧握紧拳头,童童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将我和童童分开,就算我要回去,也要带着童童一起走。
想通了这一层,雅乐说再多的话在我听来都是为了疏远我和童童的关系,我变的心不在焉起来,眼前的美景也不再吸引人,我只想立刻回到童童身边。
许是感觉到我的坐立不安,雅乐摘了眼镜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望向他深邃的茶色眼睛,强忍着心中阵阵刺痛,翩然一笑,“我想回去了。”
雅乐收回关切的目光,重新戴上墨镜,语气也不善起来:“怎么,急着和雅吉一起去喝饮料吗?”
我没看他,坐在马上不做声。
见我不出声,他以为我是默认了,调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肚,马嘶鸣一声,向我们来时的路飞快跑去。
“你最好离雅吉远一点,”呼啸的风声中,雅乐在我耳边大声警告。
“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这与你没关系,”我也抬头吼了回去。
他看着我一脸暴怒的样子,不再说话,一扬鞭催促马儿跑的更快。
我气急,冒着被随时甩下马背的危险,放开抱在身前的雅乐的手臂,倔强的低下身抱紧马脖子,剧烈的颠簸几乎将我的五脏六腑颠出来,我却始终僵直着脊背趴着,再也不肯向雅乐示弱。 灰色水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