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带我回家的时候,我杵在门口迟迟都没有进去。
他把拉杆箱从我手中拿走,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了?”
我慢慢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严靳微皱着眉头:“到底怎么了?傻站着干什么?”
是啊,我明明是不太拘小节的人。
一眼望去,严靳的家里收拾的非常干净,女人的拖鞋,孩子的玩具,各种都没有出现在视线里,可我眼睛里仿佛还是闪过一幕幕他和他老婆在这时的情景。
“妈妈。”我的衣角被儿子拉了拉。
严靳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眼睛也很快就红透地说:“以后和老爸老妈待一块。”
以前吧,做梦也做到过这样的画面,可醒来都是空的。
我和严靳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人精明不精明和会不会谈恋爱就没半毛钱的关系。他也挺精的,作得挺够的,摔得挺惨的,这一件一件的事都是从自个儿手里出来,该怨谁才好?还不是都怨自己。
我和他一样,亲手导演了自己多年来的悲剧。
儿子见过严靳好多回,严靳早不是什么陌生人,之前来看儿子那会严靳哪次都买吃的买玩的。孩子嘛,又好哄又好骗。
“以后和爸妈住一块,你高不高兴?”我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觉中发了酸。
“高兴。”孩子怯生生地说了句。
晚上九点,儿子看动画片看累了,我走进去给他关了电视和灯后下楼。
严靳在客厅里抽烟看拳赛直播,没等我走近,他就转过了身来。
“睡了吗?”
“恩,是睡着了。”我指了指厨房:“喝茶吗?”
严靳把遥控递给我说:“给你看,我去弄。”
他从沙发上窜起来,身躯擦过我身边。我看他一眼,坐在了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台。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答应和他过了之后,我和他俩人反而有点不自在,特别的尴尬,有时候眼神对上的时候咱俩都不自觉地移开。特别是今天,我把行李都拉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严重,我想他也一样,平时偶尔还会嘴贫,现在却多是客气。
仔细想想,其实我和严靳在一起的时间非常短。我曾经很洒脱,和他睡过了还能当做没事人似的打打闹闹斗嘴损腔,这会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严靳给我泡来了茶,寥寥几片茶叶,他说晚上不适合喝太浓得茶水,影响睡眠质量,清清淡淡最合适。
严靳就坐在我身边,当我的脸颊感受到他的气息时,我立马伸手去拿茶杯,顺便丢出句:“谢谢啊。”
茶水滚烫,一摸就烫手,我才拿起手就一颤,有茶水撒了出来,我忙把杯子放下甩着手。
“烫了?我看看?”严靳好不温柔地把我的手一把扯过,仔仔细细地盯了一会说:“没事,没破皮。”
我一听,忍不住就笑出来骂了句:“看看,这就是你和老江的区别。”
严靳抬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这又关江辞云什么事了?”
“要是唐颖烫了,老江肯定给她擦擦药什么的。”我无情地给他吃了记白眼。
严靳笑了:“你又不是唐颖。就算我给你擦药,你肯吗?”
我脱口而出:“擦什么啊,都没破皮,大惊小怪。”
说完我就后悔了,撞进严靳含笑的眼神里。
他拿起我那只被烫的手贴在嘴唇上,特别温柔地说:“小事我可能没江辞云心细,可以后我会学的,成吗?”
我没说话,看着严靳的脸离我那么近,很不真实。毕竟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死心了。
“怎么相信你?”我一字一顿地问。
“不用相信。你只管体会就好了。沈茵,你看我嘴有时候挺笨的,一套一套酸得要命的话你让我背我可能都背不全。不过我真会对你好,对你特别好。”严靳红了脸,举起手发誓。
我就这么看着他,心里却在想:再好不过了。除了严靳之外,我以后不管再找谁可能都不算最完成的家。现在孩子找回了自己的爹,严靳的小媳妇也有了爱人,两个被严靳深深伤害的女人都找到了最合适的家。
挺好。
“哦,那老娘等着。”我慢慢地说。
严靳把我的手一顿乱捏,我几次抽手他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撒手啊,干什么呢?”我忍不住冲他笑。
“再多捏会。”严靳握得更紧,他身子倾泻下来,突然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身子一僵,这种感觉有些奇妙,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些悸动了。谈恋爱会有的冲击一天天被生活打磨得很光滑。
严靳的脑袋蹭着我肩膀,直到找到合适又舒服的位置才没有再动。
“一包骨头。”
我冷哼一声:“你那小媳妇多有肉感啊,看着少说比我多十斤肉,别说是靠着,就是摸着也爽翻了吧。”
严靳一下就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说:“姐,你在吃醋?”
我没说话。
以前我没资格吃醋,他俩不管怎么说都是夫妻,在别人眼里我怎么都会成小三,现在我有资格吃醋,这醋话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的两次都是喝醉了才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那两次醒来我都悔死。”顿了顿话,他声音很轻很含糊地说:“他妈来一次中一次。”
我心像被锥子锥到似的隐隐泛疼,突然很后悔自己干嘛要引导这话题。大抵是女人的通病吧,想知道对方的过去,听完又挺不好受,总爱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管你几次?和我就没关系!”我提高了嗓子,再拿起茶杯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烫人了。
“你看你。”严靳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
有起码五分钟的时间我和他都没说话。
严靳碾烟的时候说:“我已经拖人在买房了,好地段,商品房,这里我怕你住着膈应。”
我突然就惊了惊,原以为他这种男人不可能会细致得发觉我不自在什么,可他竟然!
我吞下了口拖延,严靳提了提,下意识把俩脚盘在了沙发上:“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有奖?不还没弄到合适的房吗?沈茵,其实我房不少,但都不是我和你的。这怪我,以前就喜欢玩女人,这一处那一处,有些房产可能我自己都忘了在哪。不过你放心,那是以前,我已经改了。特别改!”说话间,严靳的手臂伸到我背后,悄悄地搁在了肩膀上。
我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个细节,再配合他这番话,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骂道:“吃豆腐吃得很有经验啊。”
“哪是吃豆腐,不用多久咱俩就会登记,到时候我睡你那是天经地义的。”
我想了想,用力捏住他的鼻子说:“行,等你取了我再天经地义吧,今晚我和儿子睡!”
我起身要走,他拉住我的手一扯,直接骑了上来:“放什么屁?我今晚就要睡。”
“你说睡就睡?”我偏开头,身体里有股热气迅猛地窜满我全身。
他不依不饶地说:“沈茵,我想睡你不是因为好色,我想得到你。给你身上敲个章,严靳的!”
男人热热的气息落下来,我才一转头他就疯了似的吻住我,他腾出一只手肆意地摸在我胸上,我心跳特别特别快,犹记得有次他吻我,差点把我嘴都咬烂,隔天全是血泡,肿了好多天。
这次明显温柔多了,可他手上的动作还是略显粗暴。
我没有推开他,因为当他吻我的时候,我就不想让他再停下了。诚实得让我自己都有些鄙视。
我开始环住他的脖子,我很快从被动转为主动,拿到了我在这种事上的占有欲和主导权。
可能是这个吻太激烈了,我和他都咚一下摔在地上,即便这样,我们只是出于自然反应般地怔愣了几秒,相视而笑,然后再继续下去。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多年后碰撞在一起,不是真的因为对方有多好,只是我们都曾试着遗忘,告诉自己对方有多不好,可明明知道对方没那么好,还是根本没办法真的忘掉。
这种感觉成了一种禁锢,困住了我,也捆住了他。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困住他的圈和困住我的圈隔得很远,而现在,我们被同一个圈牢牢地拴住了。我希望,这个圈子能捆我们很久很久。
“喂——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我喘着气看着身上的大傻逼。
严靳也喘着气:“这么久你没和别人睡过。”
“少自以为是。”我嘴里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脸却热了个通透:“再说,你管我?”
“以前我管不着,现在他妈可以管。”严靳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亲吻我的脖子,很温柔。
不管严靳现在说的是真是假,听了挺暖心窝子的。
他折腾了我很久,我好几次都觉得我要被整死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推他,冷声说:“怎么还没好?”
严靳嘴角轻挑,特别得意地说:“不是总嫌我功夫差?差不差?你就嘴硬。”
后半夜,我和他冲完澡后坐在阳台上,严靳抱着说:“沈茵,明天我想去趟你家,是时候把你未来老公带过去让他们瞧瞧。”
我一个激灵:“我家人凶得很,泼辣着呢,说不定还会拿笤帚棍子打你。”
严靳摸着我的头,目光灼灼地说:“我皮厚。” 幸得相遇离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