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甘松香
提到这茬,白清芬就有点生气了,是啊,师父都出去游玩五年了也不知给她个信儿,害她和七言两个人孤零零的在山上。
她理着自己的衣服,道:“我也不知道啊。”抬头看外面已经黑透了,她转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您有事就先忙吧。”
“无妨,这几天在忙着斯年的亲事,届时你可要好好的打扮打扮好歹是个夫子呢!”许侍郎道。
已经起身的白清芬突然有一瞬的眩晕,听到许斯年快要成亲了,使劲儿摇了个头,笑道:“那倒要恭喜令郎了。”
她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憋的慌,就匆匆告辞了。
回到砂书阁洗漱后躺在床上想,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朝皇上不是众人口中的昏君,其他的她还要慢慢来打听。
还有,许斯年要成亲,那对象是谁呢?她有些好奇,想了想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白清芬有点口渴,便起来喝水,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大杯水,揉揉自己的头发就又回去睡觉了。朦朦胧胧间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下雨了便又睡过去了。
清晨,就有一股闷热。白清芬今日穿的并不多,可还是热的喘不上气来。她轻拍这自己的胸口,碎念道:“今日天气怎么这样热…呼…”
“夫子今日起的倒是挺早。”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白清芬抬眼一看,就见许斯年倚在门边,拿着那把竹骨扇悠哉悠哉的摇着。
他竟然不嫌热?
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扇子,加大了力气扇着,一时间可凉快的紧。
“你怎么来这儿?”白清芬凉快够了,把扇子还给他。
许斯年看着夫子这一溜串儿的动作,不禁轻笑出声,道:“学生觉得每天让夫子到我那里去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今日还有以后都让我来到您院子里学习吧。”
哎呦,许斯年怎生变的这样体谅人?算了,刚好她也不用起早去他那里,在自己这里也自在。
白清芬勾了勾唇角,挑着眉毛道:“难得你这样体谅为师。好了,进来坐吧。”
“是。”他站直身子进了屋。
白清芬其实还没有收拾好,她让许斯年在这里坐着,她去洗漱。
许斯年坐着,四下观看着屋子。不得不说,夫子虽然平时比较怂,但至少还是人们心中的大人物。所以这大人物的院落还是十分有雅致气息的。
紫檀木的桌椅,旁边有镂空的雕花窗桕,偶尔还能感受到窗外传来的热风。再往里面看,是个不大的木床,铺着深蓝色褥子,上面还有竹子编的凉席,一旁的素色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床的左上方又一个梳妆台,他有些好奇夫子怎么会有个这东西呢。他走上前一看,哦,原来就一面镜子,旁边还有几根蜡烛,桌子上放的是她常看的书。
他回到凳子上坐着,闻到一股淡淡的甘松香,闻着有点苦,但又有点儿清凉。他循香望去,见夫子穿着一件石榴红的夏衫走来。
咦…夫子怎么这么爱红色,他不及多想就见夫子已经到了他面前。
那股味道又来了,难不成夫子今日熏了香?以前他从未闻到过,所以他现在觉得被熏的脑仁儿疼。
“在想什么?”白清芬见许斯年出身的样子,问道。
他皱了一下眉,道:“夫子今日可是熏了香?”
唔,她只是轻轻的熏了一下,有这么大味道吗?她撩起自己的袖子闻了一下,明明味道不大啊。
“是熏了一点,味道不算大。”她道。
许斯年揉着自己鼻子,语气颇为烦躁地道:“可是学生觉得很呛鼻子。”
“……”他以为她想熏啊,今日天气着实闷热不已,她想着这甘松闻着清凉些便焚了一点点。哪想许斯年反应这样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生气,狠狠甩了甩自己的衣裳,生硬地道:“那为师出去站一会儿散散味道。”
不及许斯年应声她就出去了。
许斯年一脸茫然,不知夫子为什么忽然会这么火大。他今早上来本就是体谅着夫子生着病,不宜走动,谁承想碰了一鼻子灰。
加之许管彤昨日跟他说过,过几天家里就会给他安排亲事,他越想越烦,撂下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他冲出门外,走到白清芬身旁,大声道:“夫子今日是怎么了?”
她怎么了?白清芬有点儿想笑,是他无缘无故的嫌她身上有味道,并且发脾气,现在反过来还问她怎么了?
白清芬冷着脸,声音沙哑的道:“为师怎么了吗?”她斜瞧着许斯年,“你不是嫌为师身上味道难闻,所以为师就出来散散味道而已。”
许斯年看着她这种冷眼相待的样子,心里有一口气闷着,他悄悄的抑制住,冷哼道:“好的很啊,夫子。”
他的手指着白清芬,上下摇晃着,脸上有愠怒的神色。
天儿闷热的很,让人的心情也差到极致,白清芬抬头看着许斯年,他的胳膊刚好到她头部,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有些许生气,嘴里一边说道:“那我去别处行了吧!”一边一头撞向许斯年的胳膊。
“嘶…”他收起胳膊,疼的快红眼。
白清芬听到他这种声音,以为他又在找事儿,就没有理他,径直走了。
走出许府才想起来她的那条胳膊是被她咬伤的,她一时间有点懊恼,自己跟一个尚未弱冠的孩子较什么劲儿啊。但是她又不想低下头去认错,若不是他没有缘由的嫌她身上的甘松香,还跟她发脾气,她也不会冲动的出来。
脑子里乱的不行,她揉揉自己的头发,束好的头发被她揉的不成样子。她没有管,还是漫不经心的走着,出来的急,也没有带上七言出来,身上也没有钱,现在还有点饿。
天儿也热,她用手扇着自己的脸,走着走着看到前面人声鼎沸,她不禁凑过去,这一瞧不要紧,要紧的是被围着的那个人,她认识。
这姑娘,不就是那个许斯年的红颜知己,蝶儿嘛。
白清芬抬头看了一下牌匾,哦…原来她走到了相见楼。
众人围着蝶儿,她在台上弹着那首《春江花月夜》,就算是粗人,也都沉浸其中。
她努力挤到最前面,一曲完毕,大家都拍手叫好,白清芬不以为然,她才不会告诉别人,蝶儿弹错了几个音。
蝶儿注意到她,认出来她是许斯年的夫子,起身把琵琶递给丫鬟,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走下台挽着白清芬的胳膊,白清芬一下子僵硬了身体,这是要闹哪出?
只听蝶儿的莺声响起:“奴家今日看中了这位公子,各位请回吧。”
哦,原来是选客啊。不过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白清芬干笑着。
众人看到白清芬,的确是被白清芬雌雄难辨的脸惊艳到,但终究是有人不满,其中一个粗汉道:“这位白面小生是什么货色,长了一张女相,难不成是个断袖?”
白清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长的好看也是错啊!众人被粗汉这话逗得拍手称快,议论纷纷。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道:“咳咳,那个,在下虽长了个女相,可真真儿是个男儿身啊!”听着白清芬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人们的议论声才罢休。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蝶儿温婉的笑着,看着大家道:“这位公子,可是云崖山上的白公子呢!”
哎呦,白清芬听到这就感觉不好了,她当初下山也是悄默下的,又因着人们都没见过她的真容,所以她自己办起事来也自在。如今被这蝶儿把她的身份公布于众,这不是以后干什么都有点困难了嘛,毕竟她不是个小人物。更何况,又因着她还是百姓口中所谓的仙人,以后找她帮忙的人不会在少处。
她是个怕麻烦的主儿,这麻烦事突然多了许多,她实在是头疼。
果不其然,那领头的粗汉声音传来:“哈哈哈,原来是白仙人,在下杨三六,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所出之言若伤害到公子,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谅了杨某可好?”
杨三六?刚刚还是嘲笑的口气,现在倒是跟她格外客气起来了。白清芬若是不原谅他便是少了气度,迎合他的话,笑道:“哎,可不敢呢,你也是无心之言,我不当真的。”
杨三六爽朗一笑,哄了众人走,自个儿留下来。
蝶儿挽着白清芬的胳膊进楼去,白清芬心里有点怨怼,若不是蝶儿,她以后还不知道过的多自在呢。也罢,一个女人而已,她不多想,就这样吧。
大不了以后躲在许府不出来,反正也没人知道她的住处在哪里。
杨三六不知何时跟着她们进来了,待他们找到一间空客房,他也进来抢了一个板凳坐着。
白清芬被这动静吓得一跳,连声道:“这是怎么了?”
蝶儿在一旁吩咐店小二上茶上菜。
“嘿嘿…”杨三六挠着头傻笑半晌,才道:“在下也没见过您真容,如今见过了果然不同于凡人啊…您看看,你这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跟别人口中的一身白衣捋着白胡子拿着拂尘的形象相差挺多。” 卿本佳人:夫子要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