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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静静看着抱着她的那个男人,怔怔了半响,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四爷,难道给千城留点自尊就那么难吗?”
男人一怔,俊眉微微拧起,手臂却是箍得更紧了些,也不管不顾苏墨逸和苏墨宇两人错愕的目光。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啊?
千城很想问他,却是已经没有力气问出口,就只是看着他,依旧清冷地看着他,等着他放手。
她不想跟他大吵大闹,那不是她的性格,更何况,她也没有使小性子的资格。
是谁说过,因为有人疼爱,所以才会娇矜。
她还没有娇矜的资本。
男人的眸子也是紧紧绞着她,深黑不见底,他动了动薄唇,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门外“砰砰”敲门的声音。
屋里几人皆是一怔。
又有人来了?!
三个男人对望了一眼,抿唇、点头。
千城微微苦笑,热闹,今夜果然是热闹了。
苏墨沉终于缓缓松手放开她,抬手,开门。
一个禁卫头头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看到苏墨沉,抱拳对其行了个礼:“方才听到四爷房里传来巨响,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边说,一边抬眼偷偷睨屋里,在看到苏墨逸和苏墨宇的时候,微微一怔,也连忙对二人行了个礼,“原来九爷、十四爷也在!”
苏墨逸和苏墨宇,只稍稍轻嗯了一声。
“没什么事!就是这个衣橱,许是年数已久,突然塌了。”苏墨沉眸光深邃,随随指了指屋里狼藉一地的木板木块,云淡风轻地说道。
“哦!没事就好,那属下就不打扰!”疑惑的目光再次扫过苏墨逸和苏墨宇,骤然看到立在旁边的勾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一个小太监,一愣。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看着眼生?”
“他是……”苏墨沉沉声开口,却不想被千城打断。
“潇湘宫的,奉七公主之命前来问问四爷可有什么需要的?”
千城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一扬,那是上次小七带她进宫找苏墨沉时给她的令牌,今夜正好派上用场,来的时候,她就是靠这个进的宫,等会儿还是要靠这个出去。
男人觊了一眼那块公主令牌,虽心下疑惑,却也不敢造次,又感觉到苏墨沉冷厉的目光,只得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千城顿了顿,也拾步而出。
这次苏墨沉没有强留,只是看着她落寞萧瑟的背影微凝了眉宇,半响,转过头,朝十四使了一个眼色,十四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十四弟!”苏墨沉又轻声喊住他。
十四顿住。
“九弟,你速去找云儿,十四弟,先替我去一趟龙吟宫。”
“龙吟宫?”十四和老九一愣。
“嗯!”苏墨沉点头,面色沉静,凑到两人跟前,压低了声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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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小七的令牌,千城出宫也没有什么阻碍。
宫门口,杨痕正站在马车边,焦急地徘徊。
看到她出来,面上一喜,连忙迎了过来,“千主子!”可看到千城煞白的脸色后,又面色一沉,“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千城勉力一笑,“只是一宿没睡,有些累。”
杨痕便也不再多问,心中却已是微微疼痛。
他是个粗人,但是,她是累、是困,还是心情不好,他想,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扶着她上了马车,他便挥舞长鞭,赶着车子走了起来。
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如同泼墨一般。
路上很静,只有马蹄嘀嗒的声音,杨痕紧紧抿着唇,策马而行,心跳踉跄有声。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暗夜里,曾经有个男人,愿意驾着马载着一个女人这样走一辈子。
马车里,千城靠在车厢上。
或许是因为每夜等白鸽来的那一点期待支撑着她,夜里她都不困,倒是白日里经常睡得天昏地暗。
可是,今夜,她却觉得疲惫不堪。
车厢足够宽敞,索性,这个人躺在了车厢的软垫上。
车轮滚滚,车厢颠簸摇晃,她却似乎没有了思想。
车子几时停的,她不知道。
有人打帘而入,她也不知道。
车子几时又走了起来,她还是不知道。
直到黑暗中低低的一声叹息,有人将她轻轻抱起,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车厢外头风灯的光弱弱地透进来,很暗,但是,足以看清对方是谁。
或许看不清,只是,她能感觉到是谁。
淡淡清檀萦绕,熟悉的温度。
是他。
他不是五更天还要陪人选马吗?
他不是如果不选马就要亲自去找云儿吗?
他不是不能私自出宫吗?
她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她却不想问。
当男人将她抱在怀中时,她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若不是苏墨沉练武之人,眼力极好,能清楚地看到她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他险些以为,她睡沉了过去。
怎么一丝反应都没有?
就只是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千城!”他轻轻地叫她。
他的声音一向好听,醇厚低沉,如醇酒一般令人沉醉。
可是今夜听起来,却让她心头微烦,她没有理他,又似乎等着他继续。
她以为他会说今夜的事。
没有!
关于今夜的事,关于那个云儿的事,他只字不提。
其实,她原本还在想,如果这个男人跟她解释,如果他像那夜欢好时一样,他说他不好,是他不好,她该怎么办?
看来是她多想了,人家压根就没想到要跟她说这事儿。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
“能不能别吵,我好累!”千城终于开口了,眸色疲惫。
男人便没有了声音,只是拥着她。
夜很黑,路很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四王府,怎样下的马车,怎样回的清华苑?
只知道,当苏墨沉“呲啦”一声,撕开她染血的裤管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清华苑的软榻上。
腿竟然受伤了,被衣橱碎裂的木板割破了很深很长的口子,皮肉外翻,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裘裤裤腿,触目惊心。
很奇怪,她以为不是自己的腿。
如果是她的,为何不痛?真的不痛!她真的没感觉到痛。
但是,苏墨沉却是冷凝着眉眼,又是给她消毒,又是给她擦药,又是给她包扎,还不忘抱怨她几句,“我看你就是一闯祸胚,任何时候,都能将自己弄出一身伤来。”
是啊,可不是,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伤。
自找的么?
做完这一切,外面天已经亮了。
许是她的生物钟到了,又许是她心中其实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受伤,反正,她看着男人收拾着药瓶药罐的身影,忙来忙去将她抱起,将染血的*单换下,新的*单换上的身影,端着铜盆进出的身影,她竟然睡着了。
睡得很沉,似乎怎么也醒不了,可又睡得极不安稳,似乎一直在做梦。
迷迷糊糊间,她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好像有很多人来过清华苑,好像有很多人的声音,熟悉的、不熟悉的,来来去去,好像还有人抚摸她的脸,轻吻她的发丝,在她耳边含糊地呢喃。
她想看,睁不开眼睛,她想听,却是怎么也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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