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当然,我是被他的一通老拳打起来的。
别看我是个姑娘,这老贼下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叮咣五四的一顿臭揍,把赖床的我叫醒了。
山影送斜阳,血色的余光说不出的美丽,空气中漂浮着阵阵迷人的香气,瞬间勾起我的馋虫们。
营地中心升起了一拢篝火,旁边架着铁架子,上面有烤全猪,烤獐子腿,烧鸡等等野味儿。
旁边的地上还堆着几只野鸡和死去的兔子,以及半只血呼啦的獐子。
我嘴巴张的能塞下一只肥猪,“师父,这些全是你抓来的?”
他无所谓的点点头,一边吩咐李师叔,“野鸡烤焦一点,多撒点辣椒啊~”
我咽了咽口水,“我不惊讶你是咋抓的,我惊讶的是……你咋扛回来的。”
他一耸肩,“我抓了三只壮丁狼,让他们给我背回来的,给了他们一人一只兔子。”
“那狼是野生动物,肯帮你背?”我惊讶不已。
“笨死了,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听话,你以为就只有控魂者能控制其他生物?蠢货。”老贼狠狠的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姜泫清跟木师兄早早的就等在一边了,做出一副我是乖宝宝我要吃肉肉的表情,好多的士兵也劳累了一天,洗完澡以后被香味儿勾出来了,围在一边馋的眼睛都绿了。
李师叔真是个食神一样的人物,在这一堆食物当中左忙右忙,有条不紊的刷调料,改刀,一双手上下翻飞,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似乎有魔力一样,不一会儿就让香味儿弥漫了整个小山谷。
此时他老人家已经穿上了一身十分有……特色的衣服。
白色的衬衫上印着抽象的西蓝花,香蕉色的八分裤上面画着粉色的小猪头,再踩上一双人字拖,啧啧,十足的潮男啊。
李师叔看上去有点老,而且总是笑眯眯的,虽然脸两边的肉有些下垂,但是如今洗干净了以后才看出来,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褶子,笑起来还挺憨的,特别和蔼好说话的样子,头发自来卷儿,很黑很亮,蓬松松的扣在头上像是假发一样,露出光洁的额头露出来,没有一根白发。
如果只看相貌的话,估计有四十几岁模样,但是那股子精气神儿看上去十分显年轻。
不过相比之下,胖乎乎的陈师叔就显得很老性了,大褂撕烂了,没法穿了,他老人家就穿一身灰布的棉布短裤,工字背心,半袖衬衫,踩着一双脏兮兮的拖鞋,腆着大肚子,摇着蒲扇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唱着啥,看起来就像是个卖西瓜的老农。
至于我师父就不用说了,自始至终就没干净过,跟个乞丐一样,到现在都没换身干净衣服,脸上总是又脏又乱,臭烘烘的,他也不觉得膈应得慌。
我懒得理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问姜泫清,“周念茜呢?还有那个玉扣呢?”
姜泫清馋的抓耳挠腮的,“周念茜伤的比较重,还没醒,玉扣比较危险,被关押起来了。”
当然我此刻已经知道所谓的蛊女是什么概念了,再也不会说鼓女之类的了,也同时对她多了几分惧怕。
能招来漫天毒蜂的女孩儿,怎么是好惹的?
我有些好奇,“她到底伤哪里了?我这也是一身伤啊。”
姜泫清说,“被狼咬了一口,要不是她精通医理,及时自救,左胳膊都保不住了,上午的时候发烧了,不过已经退烧没什么大事儿了,不然你以为李师叔能在这儿悠闲的烤肉?”
我心里一惊,想起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子,别看长了一张萌脸,其实嘴毒的很,黑起自己师父来相当卖力气。
这是徒弟们的反抗带头人啊,我喜欢她。
“她真的没事儿了么?既然很严重,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看看啊?这荒山野岭缺医少药的。”我说。
这回木师兄插嘴了,用一种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荒山野岭才最不缺医少药,这漫山遍野都是宝贝。就比如你脚边的那棵草,学名叫做洋车前子,它的种子壳儿遇水能膨胀数十倍,喝下去能够充饥,无热量,却增加饱腹感,达到减肥的目的。”
我被他说得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厉害。”
姜泫清摇头晃脑的附和着,“师兄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这山上到处都是宝贝,寻常的草药遍地都是,难采一点的在深山里,有心人也能摘得到。你以为我师伯只是去抓野味儿的?他还采了很多草药给小茜呢,那些草药在市面上卖,起码得四位数往上。”
我摸摸鼻子,我当然以为他只是去抓野味儿咯,他那么贪吃,我这么想也不算冤枉他好么?
又等了半小时,天色更黑了,不得不点起电灯。
食物都烤熟了,香喷喷,油滋滋的,外焦里嫩,新鲜的肉是最为鲜嫩的,烹饪时间和技巧得当,久一点也不会有塞牙的肉丝感,惹得人恨不得扑上去全都吞进肚子里。
另外还有热腾腾的棒子茬米饭,野菜肉汤,凉拌杨树叶,五花肉切片炖泡发的豆角干,新鲜的水萝卜和水葱蘸酱菜,野菜切碎混进棒子面里,加点火腿肉做成的锅贴。
都是东北硬菜,除了米饭,其他基本都是我那神奇的师叔鼓捣出来的,每一样都超好吃,所有人都赞不绝口,锅碗瓢盆全都吃的像是被舔过一样干净。
几个小战士崇拜的看着李师叔,“怪不得我们队长说,这次任务里有您出马,我们有口福了,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李师叔笑呵呵的点点头,嘬了嘬自己手上的油腻,那叫一个得意啊。
天色彻底黑下来,蚊虫也多了起来,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李师叔掏出一个布兜,从里面倒出几颗药丸扔进火堆里,一股有些酸甜味道的的烟升腾起来,蚊虫避之不及的退去了。
好神奇啊,我跟姜泫清缠着李师叔索要,李师叔笑呵呵的哄我俩,等他回家以后给我们一人一瓶,够用半辈子。
师父一边啃着野鸡肉,一边嘲笑我俩,“两个傻子,捡个羊粪蛋蛋都当宝。”
陈师叔一边狂吃,一边附和着点头。
我撅撅嘴,觉得这玩意超神奇啊,简直要秒杀那些花露水驱蚊器之类的渣渣好吗?纯植物的,多好啊~
结束了搏命的战斗,今晚应该尽情的欢庆,因为师父说之后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
用他的话说就是,你以为跟怪物的斗争结束了就是一片青天了?最可怕的是跟人的斗争,一大堆“天庭”的领导等着问你话,问你细节。
所谓的“天庭”,指的就是那些非自然现象研究部门的上层领导班子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居心和想要知道的事情,每个人都会用尽各种方法盘问,套话,甚至顺带手抓一抓你的话把儿,以便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方便要挟你。
他懒得应付,却不得不去面对,这就是他懒得替zf办事儿的最终原因了。
当然,我身上的事情也一大堆,比如说我身上带着的这两个鬼。
小狗依然在沉睡着,梳子鬼没什么大动静,但是总是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搞得我要精神分裂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师叔退场,悠然的享受着自己给自己泡的一壶清脂茶,看着士兵们在火堆前唱歌跳舞,还有两个护士姑娘跳的现代舞。
那一股十足的老贼模样,时不时跟陈师叔交头接耳的说两句,然后两人贱笑几声,眉飞色舞的,根本就是两个老流氓啊。
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小隐隐于市啊,如果他们不展露自己的本事,打死别人估计也没人相信,这两个像是城市最下层的猥琐小市民,居然是本事高明的驱魔人和道士。
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信。
至于我那个师父,居然靠在一边打着呼噜睡着了,手上的鸡油还没擦干净,我凑过去戳了戳他,想让他回去帐篷里休息,在这里睡觉难道不怕着凉么?
师父似乎睡得很熟,摇了摇头,转过一边去,胸口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破衣服里滑出一个蓝绿色的半透明石头吊坠来。
那石头蚕豆大小,蓝色的一端澄澈如同天空,绿色的一角翠绿如碧海,半透明的白色晶体将两者相连,由银色的金属丝线将缠绕着,用一条细韧的绳子系在脖子上。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项链?怎么说呢……这玩意跟他老人家的画风都不对称。
一个脏的跟泥猴一样,一个干净得像是一块漂亮的冰糖。
唉,算了,我懒得理他还戴玻璃珠子的小情趣,端了一碗菜肉粥,去了周念茜的帐篷里。
正赶上一个女军医从帐篷里走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半小时之前醒了一次,喝了点水就又睡了。
小护士还夸她的身子骨真是太结实了,要是换做别人,这一口别说胳膊废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我有点自豪的笑了笑,怎么说也是李师叔教出来的徒弟,别说人家从小就是练家子,身体素质自然好得很,就说李师叔那双巧手,每天给他们师兄妹食补养身,那身子板自然比正常人强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得意个啥,但是我的师姐妹被夸了,心里就是莫名的开心。
我走进去,屋子里充满了药草的味道,有些呛鼻,我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已经被清洗干净的小脸蛋儿,不禁感叹,这御灵派的人颜值普遍高啊,就算是我的两个师叔,如果在同龄人中横向比较,那也绝对是好看的。 灵异少女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