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我堂堂逆龙窟十万军士统帅,岂是你能够随意抹杀的小角色!”李云姬一身反映着黑魅光亮的铠甲上发出磨牙之声,嘎嘎嘎的像是魔鬼的怪笑,她突然间的反抗,在她体内肆掠的电流居然停滞了下来。
体内电流四处乱闯的宁一冥也做出了反抗,被强劲电力麻痹了的双手颤巍巍地在胸前交合,艰难地结出几个法印,“不周柱。”
一声轰天巨响,佘斯棠犹如清静潭水的眸中映照着宁一冥异变的身形,黑黢黢的色彩蓦然间遮弥过佘斯棠眼中的明亮,她一眨眼间,眼前水域已经被一座形体奇特的高山所占据!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说是山,但佘斯棠眼前这座被宁一冥以密法召来的山峰,却像一根光秃秃的柱子,只不过山麓部分略显出山地的崎岖蜿蜒,而从半山腰以下的部分,却呈笔直上冲的长势。“不周之巅,玄黄一通,天地之眼,鸡子卵生。”傲纵不羁声音从不周山巅轰轰传下,佘斯棠仰头看去,目光却与立在高高山巅上道袍猎响的宁一冥眼中轻蔑之光相撞。
“不周山?!不过是一件仿制上古神山的法宝,只是多了一分元婴之气,宁一冥,你还真拿着鸡毛当宝贝。”目光凝重地扫过山体直挺的山峰,佘斯棠脸上倏地划过戏谑笑意。
“无知,就算是仿制的法宝,也不是你所能抗衡的。”宁一冥老脸又是一红,刚刚压制下体内的电流忽地又从他体内窜出,身上道袍啪啪作响,发出一股焦臭味道。
看着被电击得龇牙咧嘴的宁一冥,佘斯棠一阵好笑,“瞧瞧你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还是省点气力待会用在逃亡上。”
皮肤上泛着一种妖治湛蓝的长手虚探而出,佘斯棠犹如艺术品般的五指盈盈一握,凛冽的雷光顿时在她手心乍现,几近七十五度折直的闪电从她手里闪出,“手里天雷印。”
娇喝出声,雷光倏然间冲至不周山较为雄厚的山麓,轰隆隆一阵乱石飞沙,不周山在水中颤栗着,一波波水纹从其周遭扩散而开。
“哼,不堪一击。”佘斯棠将手里的巨形闪电往上一扬,一道紫色剑气般的雷光瞬间从不周山中间直切而上!
站立在不周山巅的宁一冥,顿时身子一个踉跄,脚下所站的山巅坍塌般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可能,就算是攻击力最为强悍的上品法宝,都无法切割不周山体。”脸色惨白无色的宁一冥低头看去,却见一道手腕粗细的断痕从山麓一直漫延到脚下数丈下的山壁上,紫色雷光好像旧力已去,停了下来。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古有共工大神怒触不周山,今有我电母真君雷劈不周,虽然你这不周山是仿制的,连本相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但也勉强让我沾个名声。”佘斯棠缓缓说道,手腕一紧,手中闪电形的雷光骤然大盛。
铮,像是经无数能工巧匠打磨的利剑般轻鸣,佘斯棠手里的闪电狰狞嘶叫,星火电光瞬间,闪电的末梢已经将不周山从下而上地劈成两瓣,而还愣在山巅之上的宁一冥,直接被紫气浩荡的雷光从裆部至头顶延伸!
“电母真君,没用的,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我的灵魂也会在逆龙窟的长明灯上再生,但是你,今日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李长老,布下逆龙大阵吧,无需再顾忌什么了。”电光将宁一冥的身体割成两半,琥珀般透彻的魂魄从他裂成两半的脑壳中飞射而出,隐没在不远处的逆龙窟大军当中。
“佘斯棠,你居然敢杀我逆龙窟长老,罪孽当诛!”李云姬趁着佘斯棠出手击杀宁一冥之际,压制着体内躁动的雷光,身子后掠至逆龙大军之前,“帅令,列逆龙大阵。”
“是!”整齐划一的应声将周遭的水远远推压而出,李云姬身后黑压压如蝼蚁般的军士瞬间行动起来,快速移动着形成一个佘斯棠看不懂的图形。
“什么东西?”佘斯棠蹙眉道,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安的情愫,她伸手一招,将不周山切成了两半的紫色雷光转瞬间伸长出数十丈,直接搅向逆龙窟军队中。
“阵成。”诡异一笑,位于法阵中心位置的李云姬大喝一声,身上狰狞铠甲骤然散发出一种奇香,与周围数不尽人数的逆龙窟军士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融成一体。
馥郁的香气化成实质,呈一种淡淡的玫色雾气,萦绕在逆龙窟将士布下的大阵的各个部位。
嗞嗞~~紫色雷光一触到玫色雾气,却发出被腐蚀的声音,一股刺鼻的腥臭,从雷光上散开。佘斯棠脸色一变,赶紧将闪电形雷光收回,看到原本尖锐如剑锋的雷光前端却被侵蚀了一大截,脸上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手里天雷印!”心疼地唤了一声,变幻回原相的闪电雷印在佘斯棠手心里微弱跳跃着,不时发出一层层淡淡的雷光,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向自己的母亲诉苦。
“李云姬!”咬牙切齿地看着躲在阵法中心的李云姬,佘斯棠怒吼一声,下身蛇尾微微一动,水中顿时一声哗的巨响,似乎水中有一座大山突然快速移动劈开水域,振耳的轰鸣倏然降临逆龙窟香雾上方,一手捧着明月夜的佘斯棠张嘴露出摄人心魄的尖锐蛇牙,临空咬下。
“孽畜。”佘斯棠巨大的身形刚一驾临逆龙大阵上方,凤凰阁留下的十余位长老一个瞬移却也围了上来。
“孽畜?”神情一怔后,佘斯棠却是癫狂地大笑,她凶戾大叫,泛着冷光的蛇牙直接没入玫色香雾中。
她堂堂电母真君,万年前还是与明教教主平起平坐的尊者,却被实力不及她全盛时期万分之一的后背骂作孽畜,当真是可笑之极。
“捆仙索。”
十多条鹅黄长绳咻的一下破开乱流水障,几下便死死捆在佘斯棠身体之上,两条手臂几乎被鹅黄长绳捆得密不透分,就连她下身扭动的鳞片长尾,也被缠绕上了数十圈。
“统帅,香雾正在消散。”
李云姬向上看去,上空浑厚的香雾缝隙中两根尖锐獠牙闪烁出一种乳白液体,融入到水中向四周漫延而出,凡是与这些乳白色液体相触的雾气,也不见是如何被腐蚀的,就诡异地消散在水中。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头顶上空雾气便稀薄得可以看见整个身形趴着的佘斯棠,巨大恐怖的狰狞面容压迫而下,雷霆倾泻而下。
“还刚放肆!”见已经被捆仙索囚住的佘斯棠还不肯松口,简绾清怒斥一声,口中念出急促而又晦涩的咒文。
捆仙索顿时豪光大放,一根根缩动着,将佘斯棠的皮肤勒出一条条血痕。
仰头凄厉惨叫,佘斯棠怒视面容冷酷的简绾清,大吼道:“你我师徒关系,从此一刀两断。”
“求之不得。”简绾清冷酷说,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减,她手腕一紧,捆在佘斯棠长臂之上的鹅黄绳索顿时一紧。
又是一声惨呼。
“趁她病,要她命。”李云姬冷笑道,手上寒光一闪而过,两条竹节钢鞭已经向上飞射而出,透过稀薄如一层轻纱的香雾,扎入佘斯棠挣扎的蛇尾上,大片大片的细密蛇鳞顿时脱落下来。
佘斯棠还没来得及惨叫,逆龙窟不计其数的军士个个身上升腾起一道道冷光,飞剑、戈、矛、杖、尺、金间……各式各样的武器如雨般攒射,雨打芭蕉般点射在佘斯棠身体各个部位上,深深扎入其细腻柔滑的肉体中。
但纵使是飞剑刺在额上,佘斯棠右手却半拢着没有去抵挡这些寒光四射的兵刃,甚至不惜驱动电光在手心上布下一个坚实防护罩,半躺在佘斯棠玉指上的明月夜就算外面枪林剑雨,却安然无恙地眯眼沉睡着。
注意到这一幕的简绾清轻叹道:“知道为什么你每一世都无法挣脱宿命,最后都重新坠入轮回吗?”
瘫软在玫色雾气上的佘斯棠半眯着眼瞥了简绾清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为什么?”
“不知是诅咒还是宿命,你每一世重坠轮回,都与男子有关。”有意无意地瞥了佘斯棠半拢着的右手,简绾清接着说:“而且每一世,都是因为保护一个男子,使得自己无法使出全力,最终被敌人围攻至死。”
神色莫名一动,佘斯棠低头看着在自己手心中蹙眉眯眼的明月夜,血痕密布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安慰,“你是不是在为我惋惜?可为什么,我现在心中却无比的欣慰,安宁。”
“冥顽不灵。”看佘斯棠还笑得出来,简绾清摇头道。
“简长老,不要再跟她废话了,把她拉入月神宫中,祝大人不是说要活的吗?”简绾清身边一名白须垂肚的老翁说。
“恩,好的。”简绾清颔首道,对逆龙窟的李云姬说:“李道友,我们只要佘斯棠,至于她手心里的明月夜,貌似你们更有兴趣。”
听出简绾清话中之话的李云姬嘴角一抹轻笑,“好,宁长老,既然你肉身已经毁灭了,反正都是要杀了明月夜的,不如你夺舍了他的肉身,那可是日月真气锤炼出来的宝贝儿。” 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