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很多人说过,顺产的痛是世界上最高级别的一种痛,但生下孩子后就不会有那样强烈的感觉了。而剖腹产的痛是醒来后的那种痛,如果真要比起来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可比性,因为一种是短暂的而一种是持续的。
也听过说剖腹产的孩子不如顺产的孩子好看聪明,我知道这种话有假的嫌疑,可就算是假的我也要信,为了我的孩子不管假不假我都会努力。
在孩子生下来的刹那,整个人忽然轻松了,肚子一下子就瘪了下去,而我像条死的彻底的鱼一样的一点也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在快要陷入昏睡前,我恍惚看到顾衍瑾担心的皱着眉头叫我的名字,那声音里的情感或许是我一直所想的,而这时候的我更想看到的是他去抱孩子的画面,这样的一个男人抱起孩子来一定是很滑稽的一幕。
那一幕,在梦里面我好想看到了,他温柔对孩子的举动温柔的不成样子,是我心中一直所期盼的那样。
睁开闭了很久的眼睛时,我看到床边围了我熟悉的人,我爸妈在看到我醒来后就兴奋的熟门熟路的出去找医生了,皓东也在恭喜我一声后跟着走了出去。顾衍瑾则是在他们都出去后才走进来,手上提着他说的大补汤。
他一边倒着汤一边和我说:“你生了一个儿子,长的很像你。”
我有些艰难的问他:“我儿子在哪儿?”问话的时候突然想起韩敏之前和我说的话,她说想要让我的女儿和她做亲家,虽然之前我拒绝了,但心底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只是现在……怕是没念头了。
顾衍瑾小心的把我儿子抱到我的身前,他还很小,只有我的手臂那样大,现在的他正闭着眼睛在睡觉,时不时动动嘴巴的模样可爱到不行。
我抬手轻轻碰了碰儿子的脸蛋说:“我是你妈。”
顾衍瑾忽然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然后很郑重的看着我:“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儿子。”
“噗。”看着他的严肃样子我禁不住地笑喷了出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是我和你的,你别说的好像这儿子是你一个人的样子。”
后来的后来,我明白了很多的事,也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义。
两天后,我爸妈在顾衍瑾的委劝下回了家,而顾衍瑾带我回家。
想到这一个月里就要过起坐月子的时间我有些害怕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这月子坐不好的话对以后的身子是不是会很坏?”
顾衍瑾不着痕迹的抽走被我抓住的袖子看向我淡淡地说:“应该吧。”
我蓦然停在原地,看着抱着孩子往前没有转回来看我一眼的顾衍瑾忽然觉得心悸,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抽丝般疼痛的感觉在心里形成。
眼睛很快就凝上了某种东西,我眨下眼睛藏好那东西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走了进去,在心里不住暗暗的安慰自己,可能是他在关心儿子所以没有在乎到我的感受,他只是太在意儿子了,不是不在意我。
脑子里的想法在这时候多的不得了,还都是很坏的那种想法,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特别是刚生完孩子后的我更是敏感的不行。他没有来安慰我,也没有搀扶我,甚至没有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这一晚,顾衍瑾没有和我躺在一起,他说公司里有点事要去处理,我一个人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想着以前、想着现在,一阵阵空虚感直击心灵,一切好像都不对劲儿了。
后来的几天顾衍瑾也没有回来,而我在家里找不到孩子,我打电话质问他:“我的孩子呢?”
他很淡的回答我:“我送他去医院了,他身子有些不好。”
“他哪里不好了?怎么不好了?为什么我的孩子你不让我带他!?”我近乎崩溃的朝着电话里的他大喊,一半是因为他对我的忽视,一半是因为我的儿子。
哪有孩子生下来不和母亲待在一起的?哪有孩子生下来就离开母亲的?顾衍瑾说他生病了我一点也不信,我前两天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而且我也跑到很多医院去看过了,没有一个医院里有我儿子的存在。
“你需要好好休息。”这句话是每次我和他打电话他必说的,后来他嫌烦了就把电话关机了。
三天的时间里,我一个人待在所谓的家里面,没有他、没有儿子,没有一个来照顾我的人。我在女人坐月子的重要时间里被完全的忽视了,像是一个完全的被遗弃的玩偶,或者说是一个垃圾。
他在第四天回来,并告诉我一件事:“孩子我交给爸妈了,以后他们来抚养。”
我从僵硬的呆愣中回神,然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问道:“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交给爸妈了?你爸妈还是我爸妈?”
“我爸妈。”顾衍瑾在一边镇定自若的坐下,他完全不知道我现在的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也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就像是我和他没有一丝的关系,而他正在和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说着一段最普通的话!
这样的他陌生至极,陌生到让我的观念开始倾覆。
我慢慢的移到他的身前,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句:“交给你爸妈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弯腰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扔在我的面前,“我买下了这个孩子。”
“买?”一瞬间心脏被无数剑刃刺穿,连眼睛都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血水,浑身开始颤抖起来,我努力保持冷静的蹲下身子去捡起那一封文件。
文件上写的内容是:‘我自愿把孩子交给顾衍瑾的……’
“不可能!”在念到第一句话时我就大叫着把文件用力地扔在了他的脸上,锋利的文件边角在他的脸上利落的划出一道血痕,看到血迹溢出的刹那我又慌张的跑到他的身边想要帮他,一边找纸一边流着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衍瑾嫌弃的扭过头,一脸冷意:“不用道歉,就算是还了我欠你的。”
“还什么!”我不可遏制的僵住身子朝他怒吼,看着他一副不屑冷漠的模样倏然间泣不成声:“要还什么?为什么你今天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到底是在说什么?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和我说这样的话……”
“江北北,我们不要再纠缠了。”他不是叫我江北,而是叫我江北北,曾经我不满意江北,可现在我不喜欢江北北!我着急的拉着他的手:“什么叫不要纠缠、什么叫……不要纠缠?我刚刚生下了你的儿子,我还没抱过他……为什么你不把他还给我再叫我走?!”
顾衍瑾是个很果决的人,同样也是个很无情的人,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他用力甩开我的手走到一边,背对着我说:“以后你走你的、我过我的,我、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我愣在原地,想要伸手抓他的裤脚又在半空中收了回来,我逼回要窜出来的眼泪,调整了心态,然后颤着声音问他:“那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吗?”
我不是个看不开的人,我能和他分开,我完全可以不和他有什么关系,即使我喜欢他、我爱他……我现在有孩子了,所以我可以不要他,但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开!那是我最后的一点想要抓住的东西。
只是这个人变得彻底,他有着我从不知道的狠冽绝情。顾衍瑾缓缓转身,缓缓的在我的面前蹲下,他的手上有着熟悉的温度和味道,那手揉着我的下巴,语气冰冷而淡漠:“我找你,从来都是为了孩子。”
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在做着一个还没有醒来的噩梦,孩子没多久前还在我的眼前出现,我明明还抚摸过他的脸蛋,我明明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可转眼间,温度荡然无存,我的梦也随着支离破碎。
我的世界里,曾经出现过他我很感激,曾经出现过我的儿子我也很感激。
我不能亲手抚养我的孩子,我很抱歉,但是我知道他会活得很好,会比所有人都活得好。我知道顾衍瑾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也知道我的孩子我要不回来了,如果我拼了命的去要回我的孩子那只会让我和他越来越远。
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死了,那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服从了,我听话的应下了他所有的话,除了那一封文件我没有签字,其他的我都应了。
从顾衍瑾家里走的时候我只穿了那套我妈买的红色毛呢裙子就走了,我妈说红色的好看,也很喜庆但现在,没有喜庆看。除了需要的手机以外我什么都没带,只是把我自己带走了,可是……我的心好像落在那儿收不回来了。
刚生完孩子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被人赶走,这说出去的话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笑的一件事情了吧,最可笑的是他说他找我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孩子。那如果上一个孩子没流掉的话,是不是那时候我就要和他分开了?
顾衍瑾……顾衍瑾为什么能……这样狠?
呵呵……或者一切只是我太傻了,以为傍上了一个可以爱我很久的人,其实只是跟了一个从没有说过爱我的人而已。
他不会爱,他早说过了。 情有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