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教徒们,始终把这位伯克利教皇当做和神一样的存在。
曾有一位教徒在称赞他的圣歌中,这样写道:
“伟大的教皇,圣父大人。
他对主的虔诚让时间畏惧,他那颗纯洁的心灵让他青春永驻。
伟大的神啊,请为我们指明方向。
圣父大人啊,请带领我们,远离世间的罪恶,走向光明的未来。”
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代,教徒们自然把伯克利教皇当作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即使他有一副亚洲人的面孔,即使无论从任何渠道,都无法知道他的来历。
因为,他的来历正是他和夜月族之间,那笔丑恶的交易。
那个时候,虽然他没有现在万人景仰的地位,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幸福,也是对于女儿而言,顶天立地的英雄。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每年辛苦种的粮食绝大部分交给上头,剩下的粮食和女儿两个人糊口。
那个时候,他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有真正接纳自己的国家,叫做新罗。
公元668年
他的国家新罗联合了大唐灭亡了北部的强国高句丽。
连年的战争,使新罗的普通人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战争的烟火虽然没有燃烧到他所居住的小村落,但是日益沉重的赋税就像一朵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小村曾经的祥和消失了。
过了不久,这个地方又遭遇了多年不遇的旱灾,几乎所有的土地颗粒无收,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小村的人们纷纷背起行囊,离开了这个他们世代生存的地方。
他是最后离开这里的。
他决定带着女儿逃到离战火更远的南方。
临行前,他问女儿,
“女儿啊,父亲现在要去找你的母亲了,你愿意跟父亲去吗?”
女儿十分天真的对他说,
“要去!我想早点见到母亲。”
他亲手为女儿穿戴好,又将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头上。
他记得,直到衣服彻底盖住了女儿的脸,她始终是笑着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女儿的脸。
他拉着女儿走出了家门,临行前,他向着自家屋后的小山上看去,那里,有一座孤坟。
“再见,我们走了,孩子他妈。”在最后带着
他想带着女儿一直向南走,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他自以为没有迷失方向,然而,他们所有的口粮都吃完后,他还是没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天夜里,顺着满月的月光,他们找到了另外一个小村。
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他便拉着女儿走了过去。
可接下来,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群人将几个人团团围住,那几个人在中间无助的求饶。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
“放过我们吧…”
他们的声音颤抖着,无助,绝望。
而那群人似乎不为所动。
在那群人后面,一个男人悬浮在空中,注视着人群中间那几人的举动。
他从来没见过和那男人相同的穿衣打扮,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很快,他的直觉得到了验证。
悬浮在空中的那个男人,对着人群挥动了一下手臂。
那群人将包围圈迅速的缩小,他们纷纷从身后掏出了短刀,毫不犹豫的刺向圈中的人。
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他甚至可以看到,血液无法抑制的在人群的缝隙中流出来。
那个男人,对着人群张开了手掌,人群瞬间消失了,他们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又回到了男人的手中。
留在地上的,只有那滩渗进土地的,刺眼的鲜血。
他定格在那里,忘记了跑,忘记了呼喊,忘记了身后女儿紧紧牵着他的,颤抖的手。
直到那个男人随后发现了他,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来到了他和他女儿的面前。
“哟,难道说我饲养的傀儡们又有东西可以吃了?”
他掏出了自己的短刀。
“不要过来…父亲!”
女儿的哭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此刻他能做什么?
和大多数人一样,机械的跪下,机械的抱拳,磕头,机械的重复那句话。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将短刀收了起来。
“男人啊,还有个女儿也不容易啊。”
“不如这样吧,我倒是有个条件,你要是能答应,我就可以放你女儿和你一条生路。”
条件就是,他接受男人的帮助,成为欧罗巴大陆宗教信仰者的领头人。
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宗教,也不知道什么是欧罗巴大陆。
他为了让她和女儿活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唉,人类啊,哈哈哈…”
那个男人笑了。
他的笑,让他不寒而栗。
“兑现你的承诺吧,人类。”
那个男人伸出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了,那轮夜空中的满月;听到了,他女儿绝望的哭声。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一概不知了。
他熟知的一切,从那一天起,便全部消失了。
当他再次醒来后,
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块木板上。
“我还活着吗?”
他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全身裹着一袭白袍。
而下面,他听到了如雷的惊叹。
“主显灵了!大人重生了!”
“阿门!一切荣誉均归我主!”
台下,尽是和他长得不同的人,可他,竟然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当他完全清醒过来以后,他才记起,昏迷前,女儿和他在一起。
女儿呢?女儿在哪里?
他一低头,发现他的腿上放着刻有字的一片竹片。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死而复生的伯克利大人了,我赐予你无限的生命,不变的容貌,你要完全只听我一个人的指示。
你放心,你的女儿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听我的,我就完全可以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但是,我并不保证我不会利用她,不会改造她。
现在,将你现在所处的小教堂,作为征服的第一步吧!”
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竹片从手中蒸发了。
他记得,那之后他被台下的人们簇拥下台,为他穿上了华丽的衣服,在他的面前跪下,行礼。
而那一刻,他才彻底的认识到:他被骗了。
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愚蠢。
起初,他不相信自己拥有了无限的生命,他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他都能从那无边的黑暗中逃离。每一次他再次醒来,他在教徒们之间的威信和神秘度又增长了一番。
他绝望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决定听从那个男人最后留给他的话。
这一晃,便是13个世纪。
他停留在世间的这些年,到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是没有疑问的领头人。
直到这个教派的东西方领袖互相宣布把对方教派驱逐出教,他作为当地教会最有威望的人,第一次,他以“殊容神父”的身份进入了教堂。
他的罪恶,也从此开始了。
每年固定的日子,他会出席参加教义记载的,重大的日子。
在众多虔诚祷告的教徒的身后,关上那扇教堂的大门。
接着,便是夜月族的人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从一开始的流泪哭号,到现在,他可以平静的看着他们被吸成一具具干尸,再由夜月族的人们将他们的尸体带走。
“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他用这句话整整宽慰了自己一千多年。
再后来,以现在的时间轴,14世纪,他代表欧洲教会以“吸血鬼”的名义向全世界发布了
夜月族真的存在的公告,全世界关于吸血鬼的恐慌也因此开始了。
人类和夜月族彻底走向了敌对。
而他,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属于哪方阵营。
所有的一切,或许,就应该让现在的自己来承受。
但有一点,他知道,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不是永恒的。
路再长总有它的终点,故事再长也会迎来它的结局。
而真正到了终点和结局的那一天,他也可以带着他血淋淋的双手和他满身的罪恶,走向那片无尽的黑暗,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吧。
他感觉到,这一天,并不遥远了。 不速夜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