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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真相(二)

乌衣巷 十七殿 5446 2021-04-07 03:58

  归根结底,如今一切的筹策等待,不过是不愿出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局面。

  谢冉思量着他的话,脑子里就越来越沉。

  “照这么说,如今国之两派,你与兄长不可能害父亲,太后一党也当父亲是自己人,需要护国公的威信兵权匡弼自身还来不及,自然也不可能对父亲不利。”说着,她眼中忽而闪过一道厉光,一字字咬牙切齿道:“那今天晚上来的,到底是谁家的狗?”

  闻玄从未见她如此厉色之态,更不说听到这样的用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如今看她这样恨怒,他心里便更恨怒,也实在心疼得紧。

  浅浅出了一口气,他道:“今次之事与太后无关是真。但并非太后党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干净的。”

  谢冉双眸一眯:“你什么意思?”

  如若可以,他真不想将接下来的话说与她听。

  然而不可以。面前的人不止是他的妻,亦是谢公之女、乂之将军。

  于公于私,她都有资格知道。

  他说:“如今我可以确定的是,适才潜入府中伤了父亲的人,就是嵇子陵。”

  谢冉有那么一瞬脑子里是蒙的。

  嵇子陵。

  在今夜这番对话之前,那个人还是她印象里的好友,虽称不上如何近密,但也总是总角,也曾有过言笑晏晏的时光。

  可这句话之后,就是这个总角之交,却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面色上看,谢冉眼下倒还算平静,可闻玄依旧注意到了她眼睫处的轻颤,那是身体对恐惧与厌恶所产生的最诚实的反应。接着,她脑中慌忙间抓到了一个问题,挣扎着就将炮火转向了他:“……你不是应该一直都盯着他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她不想相信嵇子陵就是那个刺客,可另一方面她却更相信闻玄出口之话的真实性,就在这样煎熬的情况下,她只能去找一个人来责怪。

  对她这样的反应,闻玄并没动气,仍旧只是心疼罢了。

  他眉头紧锁,耐心同她一一解释:“这条线早先是陆兰庭在跟,年中打百日之战时他曾与我通过消息,说是嵇子陵作为太后的人被指派到了萧然那头,更是改名换姓直接住进了兰陵萧氏本家府苑,成日就跟在萧然左右。当时陆兰庭的意思是,人在兰陵本家里,不好跟得太紧,否则稍有不慎让萧然察觉,之前的一切布置就算是白费了。我本也觉得嵇子陵成不了什么大火候,于是便授意陆大人全权处置了。后来他也就将嵇子陵身边盯着的人都撤了。”

  即便如今再想,这个决定也没有半点过错。今夜之事,闻玄纵然心头难过,但也不会由是否定之前的决策。只是如若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应当多上些心在云昭明谋反的动机之上。

  谢冉暗自沉思半晌,转而开始质疑:“父亲遇刺至今不过几个时辰,你怎么确定是他做的?”

  闻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就在她还没理解他这个目光的含义时,他说道:“因为嵇子陵被父亲重伤,紫宸卫找到他人了。”

  “——!!!”

  谢冉猛然倾身,手掌在案上一拍:“人现在在哪儿?!”

  闻玄眸光一动,并没有说话。

  她忽然领会到什么。

  “……你放他走了?”

  对面的人点了下头。

  应该说,紫宸卫只是找到他,但并没有出面捉拿他,甚至还不着痕迹的为他逃出生天作了些助力。

  谢冉眼里顷刻间闪过震怒、愤恨、不解,还有许多种称不上善意的情绪。可终究她还是忍住了。

  阖眸长出一口气,她紧握着双拳坐回去,直视他的双眼,说道:“给我个理由。”

  是什么理由,能让他放走那个伤害他岳父旧主的人?是什么理由,他如今还敢如此平静的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在谢冉的横眉冷对中,闻玄长身而起,来到她身边,按住她的双肩,望进她的双眼。

  他说:“沈傲已经派人去盯着了,冉冉,相信我,我说过我会让伤害父亲的人付出代价,我既承诺,必会履诺。光一条狗的命,不够赔的,我得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此话一出,谢冉霎时一怔。

  “……不是萧然?”

  在他早前的叙述中,她理所应当的就以为此间策划出这一回合的人,就是萧然。

  可闻玄如今的意思却显然并非如此。

  听她这么问,闻玄倒是有些意外。再一看她眼里浓重的悲伤,他也便了然了。到底关心则乱,此间想着父亲之事,嗽玉郡主的头脑也难以如同般往日清明聪慧了。

  他一声冷笑,道:“你觉得萧然有这个能耐?嵇子陵归根结底是云王的人,他的目的也只会是反杨复仇,父亲为云王之事与皇上决裂的事天下皆知,除此之外,更不必说私人交情了。萧然算什么人,能算计着他嵇子陵对先主待如父亲的人拔剑出招下死手?”

  一番话醍醐灌顶,谢冉先是恍悟,继而想起一事来,却又开始质疑。

  “你跟我成婚之后……”她蹙着眉,问:“他们就没有怀疑过父亲吗?”

  其实,在去向闻玄讨要云王之事的真相之前,她原本是想着先去向父亲问明自己这桩婚事的因果的。可如今这个时机,这件事却又变成了最不着急的一桩。

  闻玄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于是也只是捏了捏她的耳朵,一言带过:“他们眼里,我本来也不是要娶你的。”

  ……也是,自己是代嫁来着。

  可是这个疑虑没了,一旦认定太后党羽不会怀疑父亲之后,随之而来就是一件愈深思愈恐怖的事。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理由……”她低眸锁眉,嘴里呢喃着:“你说得对,昭明王兄敬重父亲,若是别人的话,让嵇子陵对父亲下手,他绝不会照做的。”

  想到那个原因,她忽然就有些窒息。

  抬首与他对视,她的目光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所以,就只有一个原因,是不是?”

  除非是云昭明的话、云昭明的意思,否则,嵇子陵不会对护国公动手。

  “可是……也不应该啊……若真是昭明王兄未竟的心愿,他没道理直到今天才做呀……早先我在南境的时候,那才是最好的时机啊……”

  这就是闻玄料定嵇子陵背后还有人的原因。

  这件事,按他的分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将谢公摆在仇敌名单上,的确是因为云昭明意思,不过嵇子陵真正的同伙——与他、或者说真正与过去的云昭明站在一路的,除了太后之外,尚有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人。

  或者是一伙人。

  “冉冉,”眼下眸中的一抹冷厉,他对她道:“真相没来之前,不要胡思乱想。我答应你,一旦顺出嵇子陵背后的那只手,我一定亲自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一字一句的问个明白。”

  天不亮的时候,谢夫人母女与小公子谢执便先后都回到府中了。谢冉看着母亲在父亲床边望着昏迷中父亲时的镇定模样,心里却难以放心,与这样的强撑平静相比,她却宁愿母亲哭一场、乱一场,免得这些情绪憋在心里,再憋出什么问题来。

  姐弟三人在此事上的担心都是一样的,眼看母亲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两天,劝劝不得,说也不知从何处开口,终究是在第三天昏了过去。

  谢冉派人将母亲安置在了自己房中,谢蕤与谢执还是在父亲那里守着,等母亲这里有什么消息再去叫人通传。蓝竟沉自内室请了脉出来,开了方子交给药童去抓药熬煮,出来对谢冉交代道:“郡主放心,夫人是惊急之火上来,若能放宽心好好将养也就是了。微臣写个方子,用一些固本培元,补气疏散的药,夫人按时吃着,只要情绪稳定,少些大起大落便好。”

  “那就好。”谢冉稍加放心,一面吩咐人去同前头告诉一声,一面对蓝竟沉道:“这两日多谢你了。你也回去吧,好好歇歇。”

  这几日他一直守在谢府待命,一日十遍的请脉、三遍的施针,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然此间闻言,却仍是摇头道:“微臣无碍,还是守在府中随时照看……”

  谢冉摇了摇头,平和道:“对外都说了,父亲是小伤牵旧患,你总在府里候着不是回事,会让人生疑的。左右这些东西青丘也可看顾,你回去,换了太医丞过来帮衬着她就是了。”

  她这么说,蓝竟沉倒真是无从反驳,顿了顿,眼里不由涌出一层愧色:“郡主,抱歉,是竟沉无能。”

  谢冉在他肩头拍了拍,宽慰道:“青丘同温殿学了不少东西,看着也一样是无能为力。我知你已尽力,谢你不及,又怎会怪你。”

  说着,她又想起来那晚青丘的不当言辞,不由又多说一句:“倒是她那日冒犯你,你别上心才是,她就是那个性子,也是我平时纵的,性子上来时,连上将都不放在眼里,你就看着我,多担待罢。”

  蓝竟沉忙摇头:“不敢。青丘姑娘是极好的,一心为主,竟沉明白的。”

  正说话间,青笋从外头过来,近前行了礼,附在谢冉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谢冉蹙了蹙眉,而后对蓝竟沉道:“王府里忽然有桩急事,我就不送你了。魏昶,”

  魏昶就在一旁,此间上前道:“老奴在。”

  “代我送太医令出门。”

  “诺。”魏昶应了声,恭敬一让道:“蓝大人,请。”

  蓝竟沉对着谢冉长长一揖:“竟沉拜别。” 乌衣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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