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眯了眯眼,心中有些异样升起,却也实在是身体乏困,起身寻了两床多余的被褥递给了鬼卿,不一会,便入了梦。
夜已至深沉,鬼卿在那层单薄的被褥间翻身而起,慢慢的朝着她的方向而去,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你是我的。”他嘴唇微微动,四个字,不断的描绘勾勒。
想到这里,鬼卿凌空画了几道,莹莹火光闪烁,空气中的杂质瞬间被清除。
做完这一切,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随即转身离开。时机还未到,时机一到,再不会分开。
凤凰山峦。
老头坐在轮椅上,目光悲痛的的望着手中的玉佩。
物犹在,故人却早已不在。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鬼卿信步而来。
老头抬头一望,待他离得近了,方问道,“你师傅可好?”语气平和,其中却夹杂着忍耐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鬼卿眸色幽深,仿佛能透视人心。“师傅一直在找你。”没有不满,没有指责,只是淡淡的作为一个陈述者。
话音一落,老头并未说话,而是推动轮椅朝着书架而去。
鬼卿定定的看着他动作,却突听,老头儿唤了一声,“你过来。”
他依言走了过去,接过老头手中的一封书信,听得他说,“你把这方镇纸带回去,告诉我师兄,过去之事已过去,将来之事,老头子我也不想再去勘透。”
他面色如常,目光隐忍不发,随即平静下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再启,“镜花水月一场空,莫再流连人事中。”这是他师傅让他天涯海角遇上老头儿而必须言传的话。
“镜花水月么?”老头神色悲戚,旋着轮椅把手低低呢喃着离开了。
鬼卿站在原地,看着老头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间,鸡鸣三刻,鬼卿这才从思悟中醒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冰冷的嘴角却渐渐扬起轻弧。
而习惯良好的千劫,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她方一睁眼,便下意识的朝着地上看去,结果却是空荡荡一片,也不知打哪儿生出的莫名失落,袭了她的心思。
怔了有那么一会儿,她摇了摇头,甩开那股思量,洗漱去了。
相比千劫的一夜好眠,毛老太一家却是安枕难眠。毛家大嫂想起昨晚经历的事情,更是惶恐不安。
也不知道老太有没有通知那边,派人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
想到这里,她登上碎花布鞋,快速的朝着大厅而去。
只见,毛颂整个人颓废的蹲在门口,精神恍惚。
见此,毛家大嫂顿时惊慌不已,“小叔子,你这是咋了?”
听到声音,他恍然回头,目光愣直,吓的毛家大嫂直往后退。
“娘,娘,你快出来。”她顿时惊呼大喊,焦虑的声音让人心灼灼,毛老太一听,赶紧披了衣服就走了出来,“你个作死的,喊什么。”
“你快看看小叔子吧,这都作的什么孽啊!”毛家大嫂是个遇事极不冷静的,这一下,就将这些日子的所有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千劫那丫头,她绝对招了东西,娘哎,你可赶紧儿叫人来吧!”毛家大嫂那哭腔儿,听得屋内的千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哎哟,作孽啊,今日是这颂小叔子,明日可别轮到我的乖儿子啊。”三场三重哭戏起,一番内容重过一番,明里暗里提醒着毛老太,若再不动作,怕是这家就不安宁了。
尤其,毛家大嫂那宝贝儿子,可是毛老太最宝贝的孙子。
终于,她斜瞥着毛老太的眼看到了她的手似乎颤了颤,眼光从犹豫到坚定,心下终于稍安!
两人合力将毛颂送回了屋子里,看着他沉睡过去。
毛老太拉过毛家大嫂,“你最近寸步不离我孙儿!”
毛家大嫂心知事情成了,不由点头应和。
随后,她就见毛老太向着村子的出口走去,这里村里还没有通信设施,唯有走上一段距离去到镇上,才能与外界进行联系。“哼,小兔崽子,看你这回儿还怎么装神弄鬼!”
千劫在屋子的窗口看到离开的毛老太,蝶翼似的睫毛颤了颤,要去请本家人么?
看来需要好好权衡一番了。
她倒不是惧怕,但是想起前世的事情,心中滔天恨意倾泻而出。千劫无法因为重生而忘记前尘往事,她没有那么善良。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突然回想起昨日老头说的话。
千劫明白时机到了,虽然只是见过一两面的人,但是她却明白老头不凡。
许是因为毛家人没看到鬼卿离开,心里忌惮,这一个早上都未来打搅她。
千劫默默在屋内观察,直到屋外再无一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出了大门。
毛家大嫂只敢在屋内看着,却也不敢阻拦,小贱人,你也就嚣张这一刻了。
这一次千劫前往凤凰峦,自墓地路过的时候,发现肉眼竟无法再看到上空沉得似血的颗粒物了,再观这墓地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影,心中稍作考量,却见方先生正在不远处徘徊。
千劫瞟了一眼便不再逗留,她时间可宝贵的很。
依旧是那道红木门,在她站定之际悄然咧开一条缝隙,千劫侧身进入,果然一片岁月安好之地。
虽无人引路,却仅仅凭着心中之念走到了一道篱笆小院外,她浅声道:“我来了!”
老头摩挲了手里的玉佩,一夜悲戚的脸色显然已经好了许多,此刻悠悠一叹,“小丫头来的倒是挺快。”
学这一类东西最讲究机缘一说,千劫能在这个时候前来,若不是机缘所至,便是自己心生焦急意欲求成,想来,她那个让他都看不透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后者。“进来吧。”
千劫神色淡然,默默踩着阳光走进了院内。 情有千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