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小子,你……”剩下的话消失在突然砸下来的横梁里。
横梁坠地,溅起一片尘埃,堪堪划过莫大爷的肩头,只差那么一寸,就能砸的他哭天喊地。
他们是阴阳玄术中的佼佼者没错,但是这种人力不可抗拒的房屋倒塌,又不是阵法异动,终究也只能干着急。
阵法?
白老心思陡然就通了,莫名其妙的,只有这一间屋子在震动,怎么会是地震?
他的视线一瞬聚焦,毛老太跌入的那个地洞。
莫大爷脸色阴沉着看着倾城与夏风头也不回的离开,心知这二人不会再行帮忙,跟着白老转过了视线,“怎么做?”
两个人,60代的代表,谁心中还能没个数,这精神迫不得已的一集中,思量已显在心中。
白老哼了一声,双手掐出一道又一道印记,随着衣服间的白色符咒一起扔出,莫大爷见状,嘴中低念几句咒语,咒言成形,附着白老的符咒与印记一同涌向毛老太,准确来说,是毛老太身下的地洞。
不论是白老扔出的符咒还是莫大爷念出的咒言,均是束缚!
不得不说,这二人还真有一把刷子,角度,符咒恰到好处的圈住了地洞一方,毛老太扭曲的脸更加狰狞,但,震动却是停了下来。
留在院子里留守的几位下属,丝毫不知道穿过大堂的那间小屋发生的动静,只看到迈着悠闲脚步走出的倾城朝着他们吹了个口哨,便笑眯眯的离开了。
夏风却是慢了他两三步,却到底还是跟紧了他的步伐。
后知后觉的几人,在里面二人的怒吼中,才终于察觉到不对,跑了进去。
离开的倾城,心情似乎很不错,口哨声不停,哼着清浅的歌。
“你就这么出来了?”
“不然呢。”倾城斜了夏风一眼,双手插兜,怎么看,怎么悠闲。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扮演风流公子的形象。”
“焉知这是扮演,而不是吾之本性?!”倾城摇头晃脑,很有一番古人的韵味。
“呵。”夏风却是浅笑一声,这人藏得真深。“好,我们不论本性的问题,说说看,你对这里的感觉吧?”
提到这里,倾城才总算露出了一抹深思之态,他瞅了瞅即将破晓的天际,望了望自鬼卿前来,强大的压力下破烂的腐尸碎片,再遥遥扫向坑坑洼洼的墓地,砸了砸嘴,“感觉,不好!”
妖孽的眉目浅浅皱起,更显倾城态,夏风心下吐了一口气,说了等于没说,“去哪里?”
倾城挑了挑眉,未言。
只是朝着红枫入口处行去。
夏风眯着眸子,跟在他身后,这个人,当真是深浅难辨,若不是这些年,他始终走南闯北的,知道些暗地里的事情,只怕也会被他的表象骗过。
当你以为他认真的时候,他偏生没有一分认真的样子,当你认为他调笑人间的时候,他偏生做着最严肃狠辣的事情,真不知道,人格是怎么自由转换的。
是否能够深交,只怕还需考量,算了,一切待自家少爷出来再说吧!
突然,倾城停下了脚步。
夏风未语,看着他的动作。
倾城桃花眸中闪过一抹兴奋,搓了搓手,“好阵法。”
夏风一惊,哪儿有阵法?他怎么没有看出来!“哪里?”他倒是将不耻下问的态度作的足足的。
未听倾城回答,只见他直接盘膝而坐,一双显然保养良好的手,覆在地上,嘴中更是念念有词。
与此同时,停下来震荡的毛老太的房间。
毛老太已经被那几个下属给拉了出来,她算是废了,双腿鲜血淋漓,几无完好之处。
“这地洞,竟然与阵法相通?”莫大爷看了一眼意识陷入低迷的毛老太,心知问不出什么,索性自己踏了过去。
白老却是一个箭步挡过,“此乃毛家密梓,莫爷,给个面子!”这个时候,白老的野心也显了出来,此般阵法传说中已消失百年,如此阴差阳错的被他发现,自然不会放过。
“毛家密梓?看来你果然早就知道什么!”莫大爷哼了哼,到底没有强行要求过去。
白老也是半猜半蒙,但这会儿却是装的底气十足,凑到莫大爷身边,用着极低的声音道:“这底下困住的那位,说来,莫爷你也认识,毛煜那畜生的孽障!”
“什么?”莫大爷声音陡然拔高,意识到自己失态,摆了摆手,让几个属下出去,这才接着道:“你们白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养虎为患。”
“哼,我们敢养虎,自然有训虎的手段。”
“是吗?那此刻是谁让夏家少爷奋不顾身,又是谁让我们手足无措!”
“夕阳村的事情着实蹊跷,这个我们需要探查,至于这个阵法,只希望莫爷你能不要插手,毕竟当年的事情,你也有份,自然不会希望有祸患寻身的。”
莫大爷狠狠啐了一口,瞥了一眼白雾迷茫的地洞,终究是走出了毛老太的屋子。
这一下,便只剩了毛老太与白老。
他一步步走到毛老太的身边,一道符纸拍上她的额头,“跟我说说,你藏了什么?”
似催眠一样的声音传入毛老太混沌的意识,她没有任何防备,“还有一道御阵符,可以毁阵。”
“毁阵?告诉我,不用毁阵,毁阵中人的方法?”
“玄法高深的人自然可以控制御阵符是毁阵还是毁人!”空洞的眼睛,空洞的言语,白老却是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东西在哪儿?”
“地洞里。”
一问一答,白老迅速掌握了他要的信息,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鲜血淋漓的毛老太,转身,直朝地洞而去。
他的视线逡巡了一圈,封锁的地洞,白雾渐渐开始消散,果真显出了一道符咒。
“哼,要怪就怪你非要与那丫头扯上关系,她非死不可!”白老眼中微微动,嘴角的笑却是更大了一些。
符咒入手,体内似乎立即涌入了一道气流,只是不待白老查探,落在他手中的符咒就开始漂浮而起,旋转着朝院内而去。
白老快步跟出,手中气旋跟着涌动。
符咒似乎并不需他再行控制,便知他心中所想,落定下来的姿态是玉石俱焚的意思,却独独对准了东方。
白老心中一喜,这不覆盖全场,独对东方的意思,自然是东方有人。而他要毁的就是人。
盘膝在红枫林下的倾城突然移开双手,口中不紧不慢的吐出四个字,“真是作死。”
阵法之中。
千劫早已平复了思绪,这会儿正由鬼卿抱着,随在玄武阴魄的身后,向更深处而去。
突然。
空中一片惊鸣。
玄武阴魄的脚步更是顿住,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愤怒,“谁,是谁在破坏?”
鬼卿之前看过的三片红枫叶陡然零落,同时化出了三道形影。
竟是上古四灵兽的阴魄。
此时,滔天的愤怒自他们的身形之中宣泄而出。“人类,谁在动手?”
鬼卿拧了拧眉头,这样的质问,他相当不喜,“如何?”
“谁在御动那外围的阵法,这么多年,双阵早已有了交叠,若是光毁阵倒还不怕,但那光影,显然是为了毁人,毁物,毁……魂!”毁阵,凭外面人的能耐,还涉及不到他们所栖息的古老阵法,但毁人,就像它解释的,人,魂,这么多年都有交错,它们自然也不例外。
“毁了我们?”鬼卿却是淡淡笑了笑,“当真是能耐了!”
“你们现在何意?”
“看你!”四灵兽之魂包括玄武此时站在了鬼卿的对立面。
鬼卿朝着怀里的千劫看了一眼,这一刻,千劫竟福至心灵,自怀里掏出了之前得到的石头。
“魂阵之石?”四灵兽之一的朱雀,是个火红的人影,火红的衣衫,火红的头发,火红的耳坠流苏,火红的眼睛,此刻看到这两块石头,心中猛然一动,“当真是有运气的人。”
她凝视着千劫的眼里,似乎有些微的怀念。
“怎么做?”千劫挣了挣,鬼卿将她放了下来。
“这倒是真要靠你自己了,我只知道这石头是外面那层阵法的克星,若是你能耐足够,将阵法为你之用,并不是难事。”火红朱雀阴魄眯着火红的眸子。如今,一条绳上的蚂蚱,它们也不在乎帮一帮。
鬼卿眉眼轻笼,拍了拍千劫的肩膀,“静心,感受。”
他本想着等到将这阵法里的一切都摸清楚之后,确定再无危险,才让千劫动作,却不想外面有人如此迫不及待。
毛家之人真是恶性不改!千劫有他相护,怎么也不会重蹈毛煜覆辙。
千劫点了点头,有这个人在,她不怕,心里有这个声音在重复,她抓住石头,静静坐下。
四灵兽倒不是真的怕了,只是受阵法限制,此刻虽然有心给动手的人一些惩罚,但若不是深陷阵法里的人,它们实在是鞭长莫及。
深深凝视着眼前闭上了双眼的千劫,希望一切顺利。
否则……
没有否则,但看这个男人,闲庭信步一样的从容,只怕外面的小小手段于他无异,只是,到时受了伤的它们,是杀是剐,可全凭这个男人做主了。 情有千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