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海依旧涛声不断,海浪在岸边卷起白浪,烈烈海风吹得允容的面上有种生疼的错觉。
青越正窝在熙泽怀里,两人躺在一块礁石后面原是来晒晒月光的,却不想正好撞破了这么一出大戏,可真是够他们消遣一阵子的了。
待允容也御风离开,青越这才懒洋洋地在熙泽怀里伸了个懒腰,轻“啧”了两声,道:“这女人多了,也是头疼啊,不过这些女人的手段也真是够阴的,果真是为达目的,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都说桃花孽,瞧瞧洛非帝君现在这模样,可不就是桃花孽债嘛,哦,对了,还有一个颐殊帝君也是。”说着,青越又晃了晃脑袋,娇媚的脸上带着一丝盈盈笑意,突然仰首凑到一本正经的熙泽唇边轻咬一口,待看到熙泽面色一红,垂首来看的时候,才又挨回熙泽怀里:“所以你同我在一处,可见还是我救了你的,否则你也要身陷这些纷乱之中不能拔身了。”
看着青越娇懒的模样,熙泽惯是清冷的面上也带了两分清浅笑意,纵容的神色在月下愈显温柔,抬手轻揉了揉他未束的长发,清泠冷冽的声音也低柔了两分:“你说的是,那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被熙泽揉得舒服,青越微微眯了眯眼,恍若一只慵懒讨巧的大猫,下意识地将脑袋更凑近了那掌心一点:“这些可都是帝君他老人家惹下的孽,与我何干?若是不叫他走上这么一遭,最后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呢,我可是打听清楚了,那魔界的魔君白茶是叫帝君给绑回来的,两人之间分明是两情相悦,可帝君是个死脑子啊,非得把好好的一场情深不渝给演成个虐恋情深,可不都是他自己作的?还能怪谁?只怕是两人之间不经一场惊涛骇浪,这虐恋情深还能继续演下去。”
“你怎的就知道洛非对那魔君就是情根已种?”
“那哪能不知道啊。”青越翻了个身,双手绕过熙泽的腋下,环着他劲瘦的腰身蹭了蹭:“好歹我曾经也是日夜陪着帝君的,那厮就是个没什么感情意识的,且方才那允容上神说的,半真半假倒是也聪明,不过那以魔君的精血为媒织结界的话都是瞎扯,不过是那魔君自己也不信帝君才轻易中了旁人的套,帝君那人虽阴险了些,可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对着那小魔君还是做不出来的,虽说一开始帝君他确是布了结界,可是后来同那小魔君的小日子过得惬意了,也就忘了加持这结界了,换句话说,那小魔君早就能跑了,只不过是从来没想过要跑罢了。”
“你倒是知道地清楚。”熙泽的声音夹杂着海风中,听得青越有些昏昏欲睡,然熙泽却是没想过要叫他睡的,若是时间提早些,指不定他还能大发慈悲今夜不折腾他,可是方才他说了什么?日夜陪着洛非?虽说这事儿是真的,可是这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于是在青越还想着能够做个好梦的时候,突然一阵晕眩,就发现在自己已经叫人压在了礁石之上,微凉的海水掀起一阵轻浪溅起几滴海水落到他脸上,惊得他睁开一双妖娆带媚的长眸,看着熙泽伸手探进自己的衣衫,叽叽喳喳乱叫了起来:“啊!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今晚晒个月亮就好好休息的吗!你说话不算数啊!喂喂喂!别再继续了喂!你又受了什么刺激了!啊!救命啊!我的腰真的不行了……哥哥,哥哥,手下留情啊……”
尖锐的叫声渐渐变了味,青越的讨饶夹杂着海风在海面上四散开来,羞得天上的月亮躲进了云里,就是鱼虾都离得远了些,就怕惊扰了两人。
此时的冥界,黑玄终于带着白冥回到了浮阎殿,小十双眸含泪叫来了自家判官,叫人抱着回去了,而华卿则是还坐在成堆的公文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手拉着手进门的两人:“回来了?”
“回来了……”白冥有些心虚地抬眸看了看华卿,又转眸看了看根本就不想搭理帝姬的黑玄,讷讷地回道。
华卿倒是没难为白冥,毕竟这带人跑的事情是黑玄做出来的,白冥又一向是个听话的,根本就干不过他身边的那个,是以有什么事情,华卿头一个找的都是黑玄,而放眼整个冥界,敢同华卿叫板的,除了她跟前这位黑玄大人,还真是没有第二个了。
“黑玄,人界可还有趣?”为了避免白冥再给黑玄开脱,华卿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单手支颚,似笑非笑地看着黑玄,指名道姓地问了一句。
然黑玄到底是和华卿抬杠抬惯了的,换了旁人早就该被华卿吓得跪地三呼恕罪的时候,黑玄依旧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眼皮抬都不抬地应了一句:“比处理公文有趣。”
白冥立马扯了扯他的袖子,黑玄转眸看他,就见小白冥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道:“你是找打啊?”
“是吧。”抬手碰了碰白冥的嘴唇,黑玄神色正经地应了一句,气得坐在上头的华卿简直都再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于是当下便将手边的公文一推:“既然你玩也玩了,那么这些公文就都交给你了,至于小白……”
“帝姬要带走他就把公文也带走。”
华卿:“……”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要骂脏话了,妈的!
是以最后依旧是华卿自己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剩下黑白无常两个人留在书房中面对着如山的公文,白冥看了看公文,又看了看黑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加油吧,自己惹下的债,自己还。”
然黑玄却是毫不留情地拎了人就往案后去:“你也留下。”
白冥挣扎着不走,路过雕梁栋的时候死命抱着不撒手:“我不去!是你惹了老祖宗生气的,为什么要拖上我!”白冥终于知道方才十殿那看见他们回来喜极而泣地夺门而出的动作是为什么了,帝姬一定是故意的,以往的公文哪里有这么多,一定是知道自己同黑玄今日回来,是以特意积累搬来的,可是帝姬没有说要他也一起处理啊,他不想背这个锅。
黑玄也不强迫他撒手,反倒是揪着他后领的手一松,正当白冥还在诧异黑玄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一道体温冰凉的身子便贴到了自己背上,黑玄的手也落在他的小腹之上,有些危险地摩挲着:“走不走?还是说……你要在这里?”
“我走我走!”白冥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一阵寒毛悚立,立马松开抱着雕梁栋的手,就差没蹿上天了,嘤嘤嘤小黑太可怕了,他根本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要是不松手,下一秒真的有可能就在帝姬的书房里来一次了,那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帝姬她老人家,怎么在这书房之中办公?
黑玄见他松手便也退开了些,将变得蔫蔫的白冥牵到手中一同走到案后,坐下之后这才开口:“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了,这些公文不用你批。”
白冥瞬间眼前一亮,然在看到黑玄拿着公文,垂眸认真地批改着的时候,白冥突然又有些心疼,这些公文真的不是盖的啊,若是小黑就这么自己一本本地批下来,真的会累死的……
是以只过了片刻,紫檀雕花笔架上的另一支朱砂笔也叫人摘了下来,白冥拿起手边的一本公文也开始垂首批阅,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一旁状似心无旁骛地批阅公文的黑玄嘴角弯了弯,若是说对白冥的了解,他说第二,就没人再敢说第一了。
另一边,抛开了如山的公文的华卿则是觉得神清气爽,就是冥界这天看起来都好像要放晴了一般,虽说冥界的天上飘着的永远都是乌云,可是这也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处理了这么久的公务,虽说每天都有揪阎王过来搭手,可是十殿阎王自己本身就有不少公务要理,即便是被她揪过来帮忙,也着实是帮不了多少,现下那两只终于回来了,自己又可以快活似神仙了。
倍觉潇洒惬意的华卿当即便回房沐浴更衣,换了身金红纹绣高腰广袖牡丹裙,便饶有兴致地往忘川河边去了。
忘川河乃是冥界与其余五界的相连之处,往生鬼魂灵魄都将在此饮下孟婆汤忘川水放才能前往十殿阎王处接受前生批判接受今世投胎,而除了一些身份特殊的,才会累积起来,待到初七那天由她亲自审理。
忘川河上奈何桥,至于这奈何桥究竟有多少座,就是她其实也是不清楚的,而奈何桥上又有一座比起旁的来更为华丽开阔,那便是以往华卿来往的同行之处,桥上经过的鬼魂灵魄也大多多是些身份特殊贵重的,看管那座奈何桥的,自也是忘川河奈何桥的众孟婆之首,孟婆灵犀。
当华卿走到奈何桥头的时候,孟灵犀正在给一位紫衣公子盛汤,白衣白发,面无表情,只是奉命在此熬汤盛汤,开解灵魂罢了。 龙凤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