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米蓝拿着文件进来,在将文件递给叶初夏时,瞥到她受伤的手指。
“总监你手怎么了?”
叶初夏愣了愣:“不小心划到的。”接过文件,看了眼,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哦,那我出去工作了?”拿着签完字的文件,转身离开办公室。
米蓝走后,叶初夏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中午了,不知道他怎么样?烧退了吗?心中想着,手也不由自主地拿起电话。
拨通号码:“张嫂,霖天他怎么样了?”
“顾先生他烧已经退了,现在还在房中休息。”张嫂细声道:“叶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顾先生的。”
“……”担心?
叶初夏突然意识到,她居然是在担心顾霖天,而且是不由自己、不受控制的担心。
她不是应该痛恨他吗?
为何会担心?
慌乱地挂断电话,双手紧紧的按住胸口,急促地呼吸让她感到不安。一遍遍地告知着自己,不能、也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情!
他,顾霖天,是地狱来的恶魔!
爱上他,她会万劫不复。
……
“谁打来的电话?”张嫂刚将电话放好,身后便传来顾霖天的声音,张嫂回身道:“是叶小姐,她打电话来问先生是否退烧。”
“……”她是在担心他?
沉默着走到玄关处。
“先生要出去?”
顾霖天点头,换好鞋出门。
……
墓地。
一座座墓石,整排成林,冰冰冷冷。
墓碑上,刻着顾昀的名字,顾霖天蹲下身,将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
拿出帕子,擦拭着泛黄照片上的灰尘。
“爸,你好吗?”
他双眸泛红,声音哽咽。也只有在这里,在自己父亲跟前,他才会卸下伪装,露出脆弱。
“爸,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好恨她,我还是忘不掉她说,不要叫我妈妈,我不再是你的妈妈……”昂起头,泪水顺着眼角流出。
他的母亲,聪慧美丽,是无数人夸赞的对象。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很自豪地向人家介绍:“这是我的妈妈,很漂亮吧?”
在他十岁生日那年,父亲买好了蛋糕,做好了饭菜,只等着母亲回来,一起给他庆祝生日。
然而……
母亲带回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
“为什么非要今天?为什么不等霖天过完生日?”父亲早就知道母亲变了心,可是为了他,为了给他一个圆满的生日,他一直忍着。
“我过够穷日子,不想再和你挨一天,签了字,我们好聚好散。”她眉目坚定,一丝挽留的余地都不给他。
嫁给他时,他奋斗劲儿十足,她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给她想要的一切,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结婚十年,他们依旧是挤在这儿几十平米屋里,每天一睁开眼都要为了钱发愁,这样的日子让她对未来,对他都不抱任何希望。
“我如果不签呢?”
“我怀孕了,是他的。”抚摸着肚子,眸中尽是柔情。
父亲紧握着拳,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凝了眼父亲愤恨的模样,母亲转身进屋,拿了一些东西走到父亲身边:“我回来只是来拿一些东西,马上就走,是我对不起你们,霖天的生日你给他过吧。”
拎着包,转身离开时,一直趴在门边的他从房间冲了出来,紧紧的抱着母亲,哭喊着:“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和爸爸,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好好学习,一定不会再贪玩儿了……”
母亲掰开她的手,将他推开:“不要叫我妈妈,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妈妈……”
“妈妈……”他还想要扑上去,却被父亲给紧紧的抱住:“霖天乖,她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她!”
“……”瞥了他们一眼,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么的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丝不舍。
母亲走后,父亲便开始借酒消愁,活得狼狈不堪。
一次父亲来接他放学,他看到马路的对面有卖玉兰盆景的,那是母亲最爱的话,他想都没想就跑过去买。他在就站原地等父亲,等父亲买完回来,抱着玉兰盆景过马路时,没注意到拐弯过来的货车,便被撞倒在地。
父亲倒地流血不止,瞬间染红了洁白无瑕的玉兰花。
那样惨烈的场景,在他心中留下难以抹去的创伤。从那以后,白玉兰似乎成了他的魔咒,只要看到这种花,他就忍不住的恐慌。
……
“爸,你是我该怎么办?”他不断地问着,如二十年前在医院一样,他抱着父亲冰冷身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却始终得到回答。
在墓地待了许久,离开时,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改道去南亭公寓。那是他和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只是现在,即将面临着拆建。 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