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童渊临阵投敌的消息后,钟繇再也坐不住了:“速去请种大夫到帐,本督有要事相商!”
其实早在杨奉出师时,钟繇就料到夏侯杰可能遭遇了不测。面对内忧外患,钟繇不得不冒险一试,起用贼首宇信的恩师童渊前往拒敌。千祈万祷之下,等来的依旧是最坏的结果!
“拜见都督!”这一两日,种邵也是心神不宁——这阻敌之事非同小可,万一失败,则京师危矣,“不知都督急唤邵来所为何事?”
在等候种邵到来的这段时间里,钟繇又想出了新的对策:“种大人,您总算来了,繇刚接到一份战报,后方情况不妙啊!”
“啊!”听到军情有急,种邵顿时面色大变,“难道……童老败了?这不可能,以童老的本事……”
不待种邵把话说完,钟繇挥手打断道:“后方形势比大人想像的还要危急,童渊小儿……投敌了!”
“什么?”童渊是种邵跋山涉水,从深山老林里请来的,回忆初次相见的情景,种邵万分笃定童渊的上佳人品,“都督莫不是搞错了?童老忠义,邵甚钦佩,他绝不可能背叛陛下!”
“进来!”为了让种邵认清现实,借以实施他的应急之策,钟繇早已做好充分的准备。
种邵回头一看,却是一名普通小校:“都督这是何意?”
钟繇指着小校,严肃地说道:“种大人不要见怪,因童渊与宇信的关系,繇事先在队伍里安插了耳目,以防万一!”
兵者,国之大事!钟繇身为三军都督,小心行事也在情理之中,是以种邵并未不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速速报来!”
小校见状,当即抱拳应道:“回大人的话,童老将军一开始确实是按照军令截住了贼人的先锋大队,也一连击败了贼军的两员大将,但这个时候贼军主将宇信突然单骑赶来增援,并挡住了童老将军。后二人私下谈论了一番,便见童老将军弃械而走,不知去向!小的担心情况有变,不敢多作停留,就擅作主张撤了回来。”
“如此说来,童……渊真的背叛陛下了?”种邵仍不相信,当下问道,“都督可有派人寻找过童渊?”
钟繇闻言一怔,这种邵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眼下贼军将至,他哪里顾得上一个临阵脱逃的叛将:“都到什么时候了,大人还抱着侥幸心理,贼人就快打过来了!”
种邵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问道:“都督打算如何应敌?”
“此战我军已是必败无疑!”钟繇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杨奉不死,禁军始终不能为我所用。宇信抵达偃师后,首要之事便是招降这数万禁军,以削弱雒阳的守备!因此,当务之急必须马上通知陛下,动员雒阳城内所有力量加固城防!”
“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种邵思索片刻,咬牙说道,“既然禁军早晚要落入宇信之手,都督何不与邵即回京师,也好重新布置防线?”
钟繇指着偃师城的方向,摇头叹息道:“如果我等离开了,那这数万禁军将立时土崩瓦解,届时宇信必会派轻骑追杀。我等身边没有多少兵马,走不多远,必遭贼人所擒,是以当有一人留下来断后,尽量拖延时间!”
钟繇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种邵回去报信,他在此阻敌:“都督不可!都督若留在此处,必难活命!”
钟繇何尝不想保存性命,但曹操交待的军令他没有完成,如果到最后还不能以死明志,那一定会被世人诟骂:“主公不以繇卑鄙,危难之时委繇以大任,繇感激涕零。然繇才疏学浅,不能完成主公之重任,甚是惭愧。今贼兵将至,繇愿舍身掩护大人撤退,只求大人保护好陛下,耐心等候我主出关!”
种邵闻言,不由拱手施礼道:“曹公大义,邵代陛下谢之!都督放心,只要邵还有一口气在,必定竭力维系陛下与曹公之间的情谊!”
“如此,繇便放心了!”也许最初钟繇存着利用种邵的念头,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将希望放在这个胸无大志的文士身上,“请大人赶紧上路,尽快赶回京师!”
“军师且慢!”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虎吼,紧接着曹洪撩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
“洪有话说!”
钟繇见曹洪到来,不由眼前一亮:“子廉来得正好,护卫种大人返京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务必将种大人安全送抵雒阳!”
曹洪闻令,当下跪拜道:“军师,请恕洪不能领命!出关之前,主公曾千叮万嘱,要洪务必保护好军师。此处凶险,军师却要独自留下来断后。若是他日主公知晓,洪纵然万死,也难赎其罪!”
种邵听后,也跟着劝说道:“曹将军说得有理,都督还是和我等一起撤退吧。”
“不可!”钟繇态度十分坚决,“若无人断后,咱们谁都走不脱!大人当知事有轻重缓急,眼下着实不是矫情的时候!”
钟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种邵自然不好再推辞:“都督保重……”
“军师,既然要留一人断后……洪愿在此诱敌!”曹洪思索片刻,慷慨激昂地说道,“主公身边可无洪,却不能没有军师!”
曹洪能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断后,这于种邵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都督,陛下和曹公都需要你出谋划策!”
曹洪以头撞地,恳求道:“军师,请即离开此地!”
钟繇先前还对曹洪的自以为是有些意见,但眼前之景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子廉将军请起!此处,就拜托给将军了!”
种邵闻言,不由松了口气:“都督,此处有曹将军坐镇,咱们只管安心起程!”
钟繇点了点头,拉着曹洪的手说道:“子廉切记,在贼军尚未赶来之前,你一定要加紧攻打偃师城。如此,方能瞒过那郭嘉!”
郭嘉的厉害,这些时日曹洪多少领教了:“军师放心,左右这些禁军要投敌,洪会让他们多起些作用的!”
偃师城内,张辽正在和郭嘉研究城防问题:“军师,数日以来,钟繇不断集结人马猛攻城池,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一切只是徒劳吗?”
郭嘉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据细作来报,城外的曹兵早就所剩无几了,眼下攻击城池的兵马不过是朝廷的禁军。呵呵,毫不避讳地说,这些禁军于钟繇而言,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只要偃师城还在我军手里,禁军早晚都会投降的!与其日后留给我军,不如拿他们多消耗一些我方的实力!”
张辽听得懵懵懂懂的,当下抱拳问道:“军师何以断定禁军会投降我军?”
郭嘉闻言一笑,指着偃师东面说道:“日前主公来信,特意提到先锋杨奉,此必为贾穆之计!杨奉昔日为南宫校尉,皇城禁军多半归他节制,今主公以他作先锋,不是存心收编禁军,又是为何?”
“原来如此!”张辽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辽还觉得奇怪,主公向来英明睿智,今次放着公明、仲康不用,偏偏选一个不通兵事的人作先锋,原来是想借杨奉之名收降城外的禁军!高,实在是高!”
郭嘉闻言,欣喜地说道:“因此,当前我军的首要任务就是看好城外的禁军,不能让钟繇等人溜了!”
“是了!”对于郭嘉的意见,张辽十分认同,“传辽将令,多派几路斥侯出城,一定要给本将盯死禁军大营!但有风吹草动,立时来报,不得有误!”
张辽虽然做了补救措施,但还是晚了,钟繇、种邵已经走小路绕开了偃师:“都督,禁军既失,我等应该如何巩固京师?”
先前因为钟繇要留下来断后,故而劝说种邵回京坚守,但眼下他已逃出偃师,自然有了其他计较:“依繇之见,虽然雒阳城高沟深,但坚守并非长久之计;为防万一,咱们应当立即护卫陛下西去,与我主会合!只要宇信抓不住陛下,他在雒阳就站不住脚跟,咱们早晚能夺回京师重地!”
钟繇的话可谓无懈可击,令种邵无法反驳!要知道雒阳可是光武帝兴汉之都,是大汉的命脉之基,放弃雒阳无异于背弃祖宗!但是,在此非常之时,为了保护皇帝,暂时弃守雒阳,也非不可为之举!
“好吧!”多亏先前钟繇有视死如归的表现,否则种邵绝不会答应这等荒唐之事,“邵定当竭尽所能,劝说陛下西狩长安!”
“大人真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难得种邵妥协,钟繇当下建议道,“虽然雒阳不可久留,但亦不能轻易让之!当选一员大将镇守京师,掩护陛下西行!”
种邵闻言,也觉得甚是合理:“只是雒阳城中已无可用之将,谁还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确有一人!”钟繇微眯着双眼,大有深意地说道,“他若出马,或可拖延旬日!”
“哦?”能得钟繇如此看好,此人必定身怀大才,“何人可当此大任?”
“皇甫嵩!” 梦回三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