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座宅子门口,景程澄抬头望着铁门,眸中泛着泪光,深吸口气,她轻声对着身后的司机道,“在路口等我。”
那人离开后,她才走到近前,伸手按了门铃。
不久,从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乌黑的短发已经花白,挺着的背脊也有了点驼背,才四十多岁啊。她的眼眶又一次的红了,这次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身子。
隔着铁门,方昌杰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打扮光鲜的女人,“你找谁?”
深吸口气,她尽量控制声音的平静,笑了笑,“找方昌杰。”
“我就是。你是?”
他已经将铁门开了,这是一座独立的别墅,不大,但前门有一个院子,此时看来,小时候很大的院子,竟然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先进来吧。”
她走进去,时刻都低着头,担心眼中的情绪暴露出来。
方昌杰将她领到屋内,“先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熟悉的风格,墙上挂着的两张全家福,里面笑靥如花的女孩,景程澄双手握拳,手指甲已经掐入手掌心的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意。
“丫头来找我是何事?”
将热茶放到她近前,方昌杰浅笑着问。
想来她突然过来也是唐突了,便笑道,“事先没能打个招呼,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是来讨个药方的,朋友每逢阴雨天腿就疼,听说您这里有药方,便来讨一个。”
愣了愣,他眸中划过一抹狐疑,怔怔的看着她看了许久,“我既不是中医,也不卖药,你如何知道我这里有药方?”
心下一凛,景程澄解释道,“打听到方先生之前也留下旧疾,后找一位老中医讨了药方,这些年病就好了。所以……抱歉,我知道我不该调查,但实在是没办法了。”
听到这里,方昌杰的脸色不怎么好,他面上勉强带着礼貌的笑,“实在是抱歉,那药方对我很是重要,不能给你。”
心下一阵酸涩,景程澄怔怔的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睛时,一时慌乱,也顾不得其他,立即站起身子,“既然如此,那我打扰了。”
“等等!”
她急促的停住身子,不敢转身,却已经泪流满面。
方昌杰面色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前段时间报纸上冷羿身边的那个女人,刚刚这一眼,他认定了两人必定是同一人。他忽而释然了,站起身子。
“丫头能调查到这个份上,想必也是找了许多法子,去年,那老中医已经去世,我的方子也是我女儿无意间求来的,你再去别处,恐怕也找不到了,给你便是,只希望……”
话到这里突然停住,紧接着,他离开了大厅,景程澄快速擦了一下眼泪。
她一心想回的家,此时正身在其中,他却只将她当成了陌生人。想到这里,她迅速拉开门把,外头还下着雨,她直接走在了雨中,对不起,爸爸。
才走出几步远,头顶突然出现一把伞,她愣了愣,回头,对上一双担忧的眼。
“我刚刚抄写了一份给你,原本的那份要留着。看你也是个心善的丫头,想必那亲人对你很重要吧。”
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纸张,景程澄伸手接过,雨水打湿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是哭了还是水,方昌杰却莫名的红了眼眶,深吸口气,将伞放到景程澄的手上,拍了两下她的手背,转身离开。
“叔叔,为什么突然又给我了?不是说很重要吗?”
背对着景程澄,他抹了一下眼睛,转过头,脸上带着满满的祥和,“如果我女儿还在世上,估计也是你这样的年纪,我上回在报纸上看到你了,虽是利用方七七的名字在冷羿身边,但也算是做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想做,又没能力做的事情。”
心中咯噔一下,景程澄诧异的看着他,后又了然,既然同处于富阳市,这种大新闻,他当然是知道一二的。
“孩子,不管你与他有什么仇怨,离他远点。好好照顾自己。”
话落,方昌杰已经转身离开了,景程澄却在原地站了整整十分钟的时间,一直到听到车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立即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方皓的车子已经开进来了,惊鸿一瞥,他看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与景家的大小姐长得格外的相似,却又觉得不会是她。
正要追出去时,她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景程澄回家时,景封还没回来,她全身湿透了,虽是初秋,下雨天还是带着凉意,阿布立即让人给她放好热水。
换好衣服后,景程澄将钻戒交到阿布的手中,淡淡道,“把这个给张浩林,该怎么说,相信不用我教你了吧。”
愣了愣,他还以为冷羿终于打动她,好一番担忧,这下,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
阿布离开后,景程澄来了景封的书房,书房里没人,她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书,分门别类,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伸手,指尖划过一本本书,脑海中出现一幅安静恬然的画卷。
他赤着脚,站在光下,随手拿了一本书,捧在手中,整个书房便安静得只剩下他翻看书页的声音,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这样想着,景程澄不由上扬了嘴角,想着景封应该是整个富阳市最为得天独厚的人了。
他的游刃有余,他的聪明异常,景家在他手上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是沿袭了百年的繁华,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奉为神话。
哪怕是冷氏每年接受的项目,财政收入,都并不比他少,却还是少了那一份从容和气度。
突然,她感觉到后背站了一个人,面色一僵,眼眸转动,抬头看了一样自己手指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一本《古代皇帝的风流韵事》那本书上。
小脸一红,他的书房怎么会有这样的书?还正好被她指着,又被他看到。
正在她尴尬的想要找话题时,景封已经伸手将那本书抽出来了,景程澄随之转头,见他挑了一下眉头,将书递到她面前,“之前阿布买书时,那商家送的,他也没看清楚就拿回来了,便一直放在这里,能从这成千上万本书中找出这本,小景也找了好一会儿了吧。”
“那个,只是我不小心指着了这本书而已,并不是想看。”
景程澄快速拿过书,放回到原位,岔开话题,“小爸爸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在你一个人笑得欢快的时候。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间书房,回头让阿布放张桌子这里,再多加几个书架,将你的书也都拿过来便可。”
额,景程澄面色一僵,越发的尴尬了。
“眼睛怎么是红的?”
景封眼神很好使,她已经洗过澡了,阿布都没看出来,他竟然看出来了。景程澄低眉顺眼的,解释道,“回来的时候淋了点雨,雨水到眼睛里了。”
眸光微闪,他也不揭穿她,只转过身子,将外套脱了,放在书桌后面的椅背上,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景程澄以为他已经不追究了时,他的声音又一次不咸不淡的传来。
“我还以为你又去找冷羿自残了。”
怔了一下,她在他语气中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怎么,心底也莫名的不舒服,她不是他,并不能手一挥就让富阳市颤抖两下。
“小爸爸说过不会过问我的事。”
嘟囔了一句,话才出,景封的眸光已经过来了,他先是怔了一下,眸光也在这一瞬幽深,紧接着便嗤笑了一声,面容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情绪。
“嗯,是我问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程澄想解释什么,在面对景封那张明显写着我要工作了的脸时,又吞下去了,将另一只手中的从方昌杰那里求来的药方递到景封眼前。
他愣了愣,顺着她的手往上,“什么?”
“给你的药方,听阿布说你每逢下雨天就会腿疼,就找人打听来这个,也不知道对你的病有没有好处,你拿去找翟医生问问,再确定要不要用吧?”
眸光一动,景封伸手接过,不过是瞥了一眼药方,眼光已经到了她身上,“你今日出门就是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
“嗯,我回头让他看看。”
“那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景程澄看到那张纸,便想起了方昌杰,才强迫自己忘掉的情绪,突然又涌了上来,如若是让景封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顿掩饰。
但为时已晚,他只稍微抬眸,便看出她的异样,却并未戳破,只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冷羿送来的钻戒打算怎么处理?”
“给了张浩林。”
“哦?”
挑了一下眉头,景封心情好似愉悦了许多,也不过问其他,景程澄出了房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带着湿润的纸张,铺陈开来,微皱了眉头,这字迹好熟悉。
他迅速开了笔记本,当看到多年前的一则手写的寻人启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根据对他的调查,这里并未提起过方昌杰有任何的中医背景。
想到之前景程澄一直用的方七七这个名字,景封紧皱了眉头。 重生做朵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