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纪最大的佛像建筑工地上,余庆叼着雪茄,穿着金色的裘皮大衣,从一辆加长林肯走下,踩在红毯之上,刹那,阿谀奉承的人群簇拥上来。
“余总,我们佛像备案的抗震标准是九级,可实际按照六级标准建造,上面来人查了怎么办?”一个肥胖眼镜男挤到前面,满头大汗的问到。
“给李秘书打电话,就说他看上的那对极品黄花梨的珠子我会派人给送过去。”余庆将雪茄摘下,塞到了胖子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
胖子一副枉然大悟的神态,满口赞誉。
余庆继续前行,一个爆胸职业装的年轻女子焦急上前:“余总,工人们集体罢工,说一天不发工资就一天不上班!”
余庆皱着眉头:“怎么没发工资,每人每月两百块的生活费都喂狗了啊?”随即余庆笑了笑,“给刀疤王打个电话,让派五十个小弟来,谁不干活就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年轻女子抖了抖胸前的兔子,开心到:“余总您可真有一套!”
余庆眯着眼笑了笑:“今晚到我办公室,我还有另一套给你见识见识。”
“讨厌……”年轻女子娇嗔了一声,魅意无限。
余庆哈哈大笑着往前,又来一老头:“余总,坏了,地基不稳,佛像基座下沉了一公分!”
余庆不太记得这个老头,想了许久才记得好像是本项目的总工程师,随即抬头看向那巍峨的佛像,这是他投资数个亿建立的全球最大佛像,高三百三十三米,基座就有一万平方米。作为本世纪最杰出最年轻的商人,余庆将目光瞄向了宗教市场,一旦这尊大佛建成,请几个活佛高僧开开光,每年的香火、善款至少得带来数亿的收入。
佛,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又仿若悲天悯人的看着世间万物,余庆轻咳一声:“三百多米高的佛像,下沉一厘米谁看得出来?把裂缝什么的修修补补一下,没问题的。”
“可是……”总工程师展开图纸,讲解到,“地基下沉,恐怕会导致佛像坍塌……”
“哇打啊!”不等他说完,余庆一拳就揍晕了老头,“我时间这么宝贵,说什么就照做,不是来听取你的意见的!”
余庆看着躺地上的总工程师一脸鼻血,整理了一番裘皮,呸了一口口水,随即漫步走向佛像。
红毯两旁各色人物夹道欢迎,仿佛不曾见到余庆打人的一幕,不断的弯腰行礼:“余总好!”
余庆想起他白手起家,最落魄时曾与野狗争食,如今功成名就,让所有人都匍匐在脚下颤抖,不禁志得意满,大丈夫生当如此!缓缓来到佛像跟前的高台,远处的青山绿水,城市建筑都显得十分渺小,余庆不由得感叹一声,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咔嚓嚓……”不知哪儿传来一声,余庆被吓了一跳,摘掉墨镜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晴空万里,不像打雷啊?
“余总,快躲!”之前夹道欢迎的人群仿若见鬼,纷纷咆哮着向远处躲去。
“躲?”余庆冷笑一声,“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字,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躲,无论是政界、商界还是学术界,都是我的人,有什么是需要我躲的?”
话音刚落,只觉得天色一暗,余庆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一只巨大的佛手铺天盖地的砸在了头上。
“轰隆……”烟尘如浪,碎石横飞。
待烟尘散去,人群先是楞了片刻,随即将帽子抛向天空:“余扒皮死了!”更是有人喜极而泣。
……
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被余庆克扣的工人和下属,愁的是那些趋炎附势、以权谋私的人,余庆这座大山一倒,他们的末日也来临。
“下面插播一条临时新闻,世界最大佛像工程于三日前发生坍塌,其投资人余庆被佛手当场砸中不治身亡,特别调查组经过本次事件顺藤摸瓜,牵连出大大小小的官员、商人、学者,以权谋私、贪污腐败等诸多罪行……”
就在全国人民载歌载舞时,在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余庆醒了过来,觉得头痛欲裂。
“以后再也不给这些佛啊、菩萨的修什么破雕像了,竟然敢砸我,还好没死!”余庆从床上爬了起来,喊道,“来人,饿死我了,送点吃的来,否则我炒你鱿鱼!”
“来啦来啦,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白面馒头。”一个中年女子进入房间,端着一个大碗,里面正有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鬼才吃馒头,你会不会办事啊,哪个部门的?!先给我端碗鱼翅漱漱口!”余庆一把掀翻了大碗,碎了一地的渣子,馒头也掉落在地上,滚得黑乎乎的。
“庆儿,你又犯傻了,这可是两文钱一个的白面馒头啊!”妇女焦急,赶紧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馒头。
妇女一直遮着半边脸的头巾被风吹开,余庆这才看清了她的脸,突然大叫一声:“鬼啊!”
妇女听闻,顾不得地上的馒头,赶紧用头巾遮住满是疮痍的左脸。
“庆儿,你又说傻话了,我是你娘……”妇女叹息一声,捡起馒头,擦拭着上面的污垢。
“娘?庆儿?”天旋地转,余庆这才发觉中年妇女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古装,具体哪个朝代也说不清,而自己身上也是,整个房间充斥着阴冷和霉味,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头部一阵剧痛传来,一股未知的记忆侵入脑海。
一个浑浑噩噩的小孩,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城里的孩子们都叫小孩傻子,叫女子为妖怪,一大一小相依为命,度日如年。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傻小孩长得人高马大,变成了傻大个,女妖怪因为年老色更衰,变成了老妖婆。
这个傻男孩的智力有些问题,痴痴呆呆,看待世界浑浑噩噩不真切,只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最好,最好吃的是白面馒头。他心地善良,喜欢傻笑,别人欺负他也不知道还手。
而女人似乎没有名字,因为所有人都叫她老妖婆,只有心地稍微好点的人会叫她林嫂。林嫂因为面容过于狰狞,没有人肯要她做工,只靠一手针线活养家糊口。
……
电影一般,记忆在余庆的脑海中流淌,这个古代世界傻子余庆的经历仿若自身也经历过一番,不知怎的,余庆越来越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或者,商人余庆是一个梦,又或者,两个余庆本来就是一体,傻余庆缺少商人余庆的智慧,商人余庆缺少傻余庆的良善,而现在,灵魂合二为一。
商人余庆虽然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他无父无母,自小就缺乏一份父母的疼爱,而记忆中的林嫂,无微不至的关爱,让余庆不知不觉,眼角有泪滑落,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再害怕,而是充满了一腔的孺慕之情,张着嘴,半天才发出了一个声音:“娘……”
林嫂点了点头,继续擦拭着馒头上的污垢,忽然仿若雷击,欣喜的看着余庆:“庆儿,你刚才说什么?”
余庆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要喊她娘?可是既然已经喊了就不再拗口了,于是再次说道:“娘,孩儿回来了。”
林嫂的目光欣喜,接着激动,接着泪如泉涌,呜咽出声。
“这一声娘,我等了十六年。”
这一年,余庆十六岁。余庆在八岁的时候才会开口说几个含糊的词语,痴痴傻傻,一直不会叫娘,而今天,突然叫了一声娘,林嫂说不出来的开心。
“庆儿乖,不想吃馒头的话,娘去给你买大肉包子!”林嫂心底里开心,决定去买几个肉包子,好好奖励一下余庆。
“娘,我就想吃馒头!”余庆却伸出手拉住庆嫂,接过她手中满是污垢的馒头,丝毫不觉得馒头比山珍海味差,口齿生津,狼吞虎咽。
“庆儿,慢点吃……”林嫂本想重新给余庆去买干净馒头,见余庆吃得这么香也就不好打扰,说道,“娘这里还有一个,别噎着。”
余庆将馒头吞下,觉得肚子里饱饱的,这个古代世界的馒头就是用料足,比地球的袖珍馒头实在多了,此刻看了看林嫂瘦削的身躯,说道:“孩儿已经饱了,娘吃!”
林嫂推辞不过,喜滋滋的吃起了污垢馒头,庆儿终于会疼娘了。
余庆挑着好话哄着母亲,逗得林嫂咯吱咯吱笑个不停,虽说林嫂从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傻子,但余庆变得机灵自然让她心底高兴。
母子二人其乐融融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哟,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来人从小木屋进来,戴着一顶皮帽,两撇小胡子,肩头上都是积雪,搓着手,哈着热气,咕哝道:“这鬼天气真冷,烤火盆也没有一个,快把你的针线活拿来,我赶着回去呢!”
“陶掌柜的您先坐,我这就去给你拿。”林嫂赶紧从柜子里取出几张手帕交给陶掌柜。
“这一批不怎么样啊,行了,给你五十文。”陶掌柜一副颐气指使的样子看着手帕,随手摸出了五十个铜子儿扔在桌上。
“陶掌柜,一直都是六十文,怎么少了十文?”林嫂有些诧异。
“哼,现在的生意难做,你爱卖不卖,除了我,恐怕没有谁收你这个丑八怪的刺绣!”陶掌柜一副愤怒的样子,好像吃了多大的亏。
“卖,还请陶掌柜多多照顾我们孤儿寡母……”林嫂的神色有些暗淡,最终咬了咬嘴唇……
“哼,丑人多作怪,生个儿子也是个白痴!”陶掌柜将手帕小心的包装好,就要离去,结果一向傻不拉几的余庆挡在了门口,高出一个头,一脸怒容的看着他。
“走开,你个大傻子!”陶掌柜作势就要推开余庆。
起料余庆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下来,打得陶掌柜转了三圈。
“你?你敢打我!”陶掌柜晕头转向,一脸不置信,这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傻子怎么会打人?
“打的就是你!”余庆一脚踹在陶掌柜肚子上,劈头盖脸一顿猛揍,余庆前世摸滚打爬几十年,拳脚对付三五个流氓不成问题,更何况一个色厉内荏的奸商。
“啊……救命啊,傻子打人啦!”陶掌柜抱头大喊。 天才商人在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