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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来到官城,顶着飘扬的风雪敲响米铺的大门时,我的内心无比平静。
米铺美艳的肖老板打开木门,见到我的第一眼,难掩惊诧,只是下一秒,她脸上又恢复成原本的柔媚恣意。
不同于秋季时单薄的旗袍长裙,这一次的肖老板,在大雪飞扬,寒气逼人的冬天,穿了一身明黄色绣蝴蝶图案的旗袍冬裙,外罩一件长及脚跟的羊毛大衣,不减分毫媚色。
肖老板还是第一次在苏瑾文陪同下见到的肖老板,而我,却已然发生了不少的改变。
“哟,何小姐?”
“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小姐找我,这是,有事儿?”
两手抄在一只绣着花鸟图案的暖手宝里,肖老板神情微妙,转身自顾自往屋里走去,我抿了抿嘴,跟在了她的身后。
“是有些事情想向肖姐打听。”
“肖姐?呵,不是我说,何小姐,依着阿瑾这边,你得叫我一声肖姨……”
肖老板半挑了挑眉,腰背挺直,靠在一方矮桌旁,颇有些民国美女的韵味。
我张了张嘴,又颓然的泄了气,闭紧了嘴巴。
肖老板提到苏瑾文,她这意思明显是误会了我和苏瑾文的关系。
可我本就觊觎苏小哥儿美色,让我否定肖老板这个误会,我还真有些不太愿意。
我微微低下头,表现出一丝羞涩,希望能够满足肖老板那抹恶趣味。
“阿瑾怎么没跟着来?外面风大雪大的,你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他就不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心也太大了点吧?”
靠!这特么让我怎么说?
心里流汗不止,面上我却不敢表露丝毫。
“我来这儿,没和他说。”
“肖姐,谈正事吧,事情谈完后,我还要去七盘岭找他。”
“……何小姐,你想知道什么?”
我强行结束了和肖老板的客套话,将话题转移到探听消息上,肖老板略略抬高眉毛,打量我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神情端凝的进入今天我找她的主题。
“我想知道最近两个多月,余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家……”
肖老板伸出温热的纤纤玉手,若有所思的轻敲着矮桌,看着我迟迟没有做声,我从她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慎重和疑惑。
“何小姐,你打听余家的事情做什么?上一次,阿瑾问我要余明秀的近况,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这么关注何家,是你个人意愿,还是你们何氏集团对余家有什么企图?”
那妆容精致眉眼艳丽,一举一动从容优雅的女子,一改方才的亲切,神情变得冷淡起来,看我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很显然,我打听余家的事情,在这位“百晓生”看来,有些过头了。
尽管会引起肖老板的反感,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意介入余明秀的事情,那么,我今天就必须知道余家的近况。
我实在想不明白,余书绅那样儒雅风度,身体康健的老人,怎么会在短短两个月中风,得个瘫痪在床的结局?
真的只是意外?
“肖姐,不瞒你说,我打听这些事情,并不是家里人的意思,而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在商场偶遇刘梓轩,亲眼见到那孩子被他奶奶虐打,是刘太告诉我余老中风的事情……”
“我,我只是,只是想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帮帮忙,轩轩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被刘太黄秋影强行拉扯着离开的刘梓轩,回头看我的那一眼,恐惧,胆怯,却饱含眷恋和无声的哀求,我忘不掉那个孩子沉痛黯淡的双眼。
“原来是这样……”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妹纸可不要和肖姨见怪,毕竟,现在的余家,真的是多事之秋。”
“余家那位老爷子,待人亲善,我受过他不少恩惠,实在不愿意看着余家就此没落。那孩子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他要是知道孩子在刘家过得不好,恐怕会被气死。”
摇头叹息了一声,肖老板脸上挂上了一丝冷嘲,她将手揣回暖手宝中,望着半掩的木窗眼神木然,明显是在走神。
她这番凝重的神色,以及话语里隐隐包含的意思,都透露出余书绅老人中风,另有隐情。
且老人中风,对余家而言,相当于支柱倒塌,意义重大。
“余老之所以中风,是被气的。而气他的人,是他最为看重的大儿子余国全。”
“何小姐应该知道,余国全是榕城土地局局副局长,掌管榕城地产多年,利欲熏心,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勾当,被余老知道了。”
“余老对这位大儿子向来严厉,他本人又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人,就把余国全严词痛骂了一顿。”
“那天余国全喝了酒,都说酒后吐真言,自觉多年以来,总被老父压在底下,名声不显,余国全积怨颇深,就说了些气话。”
“向来听话懂事的大儿子竟然变得如同陌生人,眼里只有利益,余老觉得家门不幸,不堪打击,突然昏厥,醒来后余家人才发现老人中风了。”
“对了,你说的那个孩子,刘梓轩,是余国全主张送回刘家的,按理说,余老病危,刘梓轩侍奉床前,对老人养病有益,我也没弄明白余国全的想法。”
余国全?
这人我倒是有点儿印象,之前调查余明秀时,王之江顺口说过一嘴,只知道他是榕城土地局副局长,接任多年,政绩不显,总之就是不起不过。
在外的名声倒是挺好,不过多数人是因为书香世家余家,以及书法大家余书绅老人,才对他有所好感。
肖老板说完这话,就起身走到一旁的矮几上倒茶润口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她对我有所隐瞒。
比如,余国全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引得心性平和良善的余书绅老人肝火旺盛?
再比如,肖老板自己也提到过的,明知道刘梓轩是余老放在心上宠爱的外孙,余老中风瘫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果让刘梓轩每天陪老人多说说话,老人心情也要舒畅许多。
余国全为什么要火急火燎的将刘梓轩送回刘家?
“妹纸,是肖姨怠慢了,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这余家,恐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以后啊,这平和安稳的官城,或许也要变天了。”
我接过肖老板递来的茶盏,隔着袅袅升起的轻烟,看着她脸上那抹含着凉意的怅然,只觉得仿佛漏掉了什么东西。
……
这个问题,直到我走出官城,坐车前往七盘岭,才蓦然回首,从肖老板故意,又或者是无意间的只言片语中透露的意思,猜到一些相关答案。
提到余国全时,肖老板曾提到过两次“利益”二字。
试想一个以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为风骨,为传承的书香门第,作为余家之主的余书绅,自然要求他的儿子也像他一样拥有铮铮烈骨。
但余国全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余老备受打击也就是变得理所当然了。
身为土地局副局长的余国全,到底犯了什么事,以至于把余老打击到猝发中风?
而身为舅舅,身为儿子的他,在余老中风后就将刘梓轩送回刘家,于情于理,都不太对劲儿。
虽然肖老板并没有明说什么,可我总觉得,她想告诉我的,实际上就是现在困扰我的两个问题。
看来,我想要帮刘梓轩,还得多费一些功夫,先调查一下他这位舅舅到底干了些什么勾当,再酌情处理。
话说这刘余两家,还真是应了那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的俗语。
七盘岭树木萧条,树枝上挂满雪花,远远看去,整个七盘岭群山连绵,白雪覆盖,萦绕着一股浅淡的雾气,显得景致怡人。
交待司机在车里等候,我便踩着厚厚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苏宁保镖的训练营驻扎地走去。
很久没进行这么耗费体力的运动,赶到训练营时,我已经热出了一身汉,还被驻守营地的景岚戏说“头顶冒白烟,像个山间蹦出的狐狸精”。
是的,带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穿了李青青为我搭配的那身衣服。
私以为狐狸精一词,是夸赞人美貌的形容词,但景岚那一脸别有用意的笑,我直觉这词儿和我理解的不同。
“苏瑾文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景岚那一脸狐狸精再世的戏谑表情,实在让我觉得碍眼,我环顾了空荡荡的营地一圈,直接说明了来意,换来景岚挑眉玩味一笑。
“何小姐,你,找我们苏老大,有何贵干?”
景岚那满眼的好奇,以及眨巴着眼睛强行卖萌的辣眼睛行为,让我忍不住移了移眼睛。
“做我爱做的事情,所以,他到底在哪儿?”
妈哒,大冬天的,真以为我脑抽了,跑七盘岭这荒郊野岭的找虐吗!
冷冷的瞥了景岚这个八卦兮兮的家伙一眼,我忍不住抖了抖靴子上的积雪。
说实话,穿这身衣服,美是美,性感是性感,冷也是真的冷!
“喏,苏老大在秋水湖那片,和队员进行抗冻训练。”
“我说何小姐,你穿这身过去,似乎有些欠妥啊!我们公司的员工,一个个的,可都些血气方刚的单身汪啊,您这副样子……”
顺着去路急急的走了几步,景岚却在身后叽叽歪歪个没完,话里话外都在质疑我这副穿着打扮,让我心头火气,怎么都觉得很是不爽。
“我这样儿,怎么了?”
我冷冷盯着景岚,打定主意要是这家伙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天就好好和他打一架,教教他做人要懂得分寸!
“您这样啊……”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时冲动,憋的难受,仅此而已。” 恶毒女配重生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