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着聊着便天黑了,采溪突然扭扭捏捏起来,古月灵和青汝都不知为何,于是青汝笑闹:“采溪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怎么现在扭扭捏捏起来了?”
采溪却拽住古月灵的手臂晃了晃:“小主,选秀之前可有嬷嬷教你侍寝的规矩?”
“自然是教过的,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古月灵有些疑惑,不知道采溪这个小机灵鬼要做什么。
青汝也是一脸茫然,却听采溪小声说:“那……那小主给奴婢们讲讲吧。”
古月灵一愣,刺绣的针扎破了手指头:“采溪……”采溪和青汝急急忙忙的帮古月灵包扎好。古月灵笑笑:“怎么会想知道这些?”
“小主,奴婢和青汝进宫多年,可是一直都没有侍候过妃嫔,以前一直在各处打扫,如今伺候小主,小主将来是要承宠的,奴婢怕将来出了差错坏了规矩……”采溪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古月灵心里真的很欣慰,至少这两人小丫头都是真心对她的。
“好,那就讲讲吧。”古月灵放下手中的针线,开始给青汝和采溪两人讲起了侍寝时候的规矩。
“嫔妃们的侍寝都归敬事房的公公管理、记录。嫔妃们的每一次侍寝,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怀孕时核对验证。”
采溪倒了杯茶给古月灵:“小主喝点茶,不然待会儿讲得口干舌燥奴婢可吃罪不起。”
古月灵轻呷一口茶就继续讲:“嫔妃侍寝程序较为复杂,每日晚餐完毕,总管太监就奉上一个大银盘,里面盛了几十块绿牌子,每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妃子的姓名。”
采溪插嘴说道:“这个奴婢知道,是绿头牌,每位主子都有呢。”
青汝也说:“对啊,不久之后,小主的绿头牌也该放进去了。”古月灵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这天,皇帝若不会临幸嫔妃,便说声“去”;如果会临幸则拈出一块牌子,翻过来,背面朝上,再放进盘里。总管记住这个牌子,出来后将牌子交给手下的小太监。”古月灵讲着这些很是熟悉,前世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届时,皇帝睡觉了,则先上床,将被子盖到踝关节处,脚露在外面;那接嫔妃去侍寝的公公会先在嫔妃房中帮嫔妃更衣,随即裹上大披风,一直背到寝宫,再扯去披风,将妃子放在床上。妃子则从暴露在外的“龙爪”这头匍匐钻进大被。”
“小主,嬷嬷讲得如此细致?”青汝开口问,古月灵笑,嬷嬷自然不会讲得那样细致,这些都是她经历过的,所以就告诉给了两个小丫头。谁知两个小丫头没多大反应,古月灵自己倒脸红了起来。
古月灵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去传膳吧,不早了。”青汝和采溪领命便去传膳,古月灵却看着手中的花样发起呆。
她记得这个花样,前世她就绣了这个花样的荷包送给了拓跋鸿,可是如今,她虽然心里放不下拓跋鸿,但也忘不了他下旨赐死孩子时的样子。
拓跋鸿在玉慧宫用过晚膳便和许氏聊了起来:“今日见过新进的人了?”许氏替拓跋鸿揉着肩:“是啊,见过了,毕竟刚进宫,都难免不太懂规矩……”
许氏虽然还年轻,但毕竟比不得新进宫的人,所以就想用学规矩为由头拖延几天后再安排她们侍寝。
“如今你摄六宫事宜,虽然很忙,但也要多多教导。”拓跋鸿半闭着眼对许氏吩咐。许氏屈膝领命:“那是自然,臣妾会多多提点新妹妹们的。”
拓跋鸿转过身,看着许氏一身华贵的服饰,突然就想起来今日在御花园中遇到的古月灵:“有个灵贵人?”
许氏微愣,随即又是满面笑容:“正事呢,灵贵人生的端庄,为人也懂事,只是……”说到这里,许氏顿了顿,观察拓跋鸿面色正常才继续说:“只是灵贵人性子孤傲,不太好与其他妹妹相处……”
拓跋鸿何等精明,又怎会不明白许氏的小心思,于是他直言:“今日在御花园,真正好遇到她,还算是懂事了。”再瞥了一眼许氏之后又继续说:“你也算宫里的老人儿了,做事还需得得体些。”
许氏知道,拓跋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于是跪地辩解:“皇上,臣妾只是怕各位妹妹不懂规矩会冲撞了皇上……”
拓跋鸿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玉慧宫,走到玉慧宫外面,林公公便领着内务府总管带了绿头牌候在一旁:“皇上,该翻牌子了。”
“去把灵贵人接到轩辕殿。”拓跋鸿没有翻牌子,直接向内务府总管吩咐。
这时,林公公提醒:“皇上,按照规矩,新进宫的小主们须得三日后才能侍寝。”拓跋鸿凝眉:“朕就是规矩,你只管听旨便是。”总管一脸为难,生怕太后得知后会对他撒气。
“可是太后那边儿……”
“太后那边还管不着朕的事!”拓跋鸿一听太后便火气大了起来,他与太后向来不和,如今那总管拿太后说事倒也是自己撞枪口上了。林公公暗地里给内务府总管使眼色,总管也不敢多言。可是一想到许氏曾吩咐他不要把古月灵的绿头牌放进来,而眼下拓跋鸿却非要临幸古月灵,他已经是双腿发软。
拓跋鸿举步回了轩辕殿,内务府总管刘戌也着手去了风华殿。
风华殿内,古月灵已经用完晚膳,青汝和采溪本打算伺候她睡下,谁知古月灵却一脸神秘说今晚还是晚点休息吧。两个小丫头正疑惑间,刘戌便满脸堆笑的到了风华殿,开头便是恭贺古月灵的话。
古月灵上前亲自扶起刘戌,她记得前世刘戌虽算不得好人,可也帮过她不少。刘戌见古月灵亲自扶起了他,心里不禁感慨难得有这么一位不自持高贵的嫔妃。
“这三更半夜的,刘公公怎么来了?”古月灵笑意盈盈,又吩咐采溪倒了杯茶给刘戌。刘戌一边接过茶,一边讨好的说起了恭喜的话:“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古月灵问:“喜从何来?”刘戌接话:“皇上今晚传了小主侍寝呢!”古月灵表面上很惊喜,心里却早就猜到了,这也正是她没急着睡下的原因。
“多谢公公,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古月灵客气的道了谢,刘戌便退到院子里等候古月灵梳洗。
采溪高兴的走起路都蹦蹦哒哒:“小主好福气呢,据说皇上可是越了规矩非要传您侍寝。”青汝却皱起眉头担忧:“只怕如此一来,宫中各处就不好交代了,别的先不说,只怕皇贵妃那儿就……”
“青汝你放心吧,本宫虽无心害人,但也绝不会轻易让人给害了。”古月灵早就明白,在这个后宫之中,恩宠就是一切,没有恩宠就注定要任人宰割。这一世她报仇,所以不能没有恩宠,更不能没有权势。
青汝点点头:“小主能有这份心,奴婢也就放心了。”古月灵心里是很感激青汝的,小小年纪便处处为她想得周到。
梳洗良久之后,古月灵便卷在锦被中由太监抬去了轩辕殿。一路上,刘戌也说了不少应承的话,古月灵却高兴不起来,正如青汝所言,往后宫中只怕不得不多多用心了。
虽然前世和拓跋鸿早就已经是做过夫妻的,侍寝也并非一次两次,可是如今就这样被抬去轩辕殿,倒让古月灵心里忍不住的紧张起来。就像是回到了前世刚刚侍寝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这样,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人人口中英明神武的皇帝会是位黑面神。
古月灵自嘲起来,侍寝罢了,怎么还似个小姑娘一般害羞了。这会儿,古月灵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如火烧一般滚烫。
“小主可是不好意思了?”刘戌停住了溜须拍马的话,对古月灵问到。
古月灵没有回话,这个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那岂不是更让人羞得紧,若说不是,到更虚假。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侍寝是早晚的事,不必如此惊慌,更没什么值得害羞的。
奈何她怎样试图说服自己,也都无济于事,脸颊倒是更烫了。
刘戌自然也明白古月灵不回话是什么意思。捂嘴轻笑几声,便对古月灵说:“小主莫要紧张,老奴伺候了这么多主子,还真没遇到位不害羞的。这女儿家啊,第一次侍寝都是这样,小主往后侍寝的多了,也就不怕了。”
古月灵听不得刘戌那些话,假咳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刘戌偷笑倒也没再说了。 惊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