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我要回阳间!”我拿着枪的手颤抖不已,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神中一瞬间充斥着悲伤与失望,“你骗我?”
“对!我就是骗你了,你不让我走,我就杀了你!”我知道这把枪厉害非凡,一旦我开枪,他很有可能就灰飞烟灭,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到底会让他怎样,我一点不知道,而且,我不敢开枪,只是想逼他放我走。
他朝我伸出手,只一点点距离,“它有灵气,会伤害你的,夕爱放下枪,听话!”
“你别想糊弄我!我不会相信!”我将手指扣在扳手处,对准他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哭喊:“放我走!放我走!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聂迦霆看我半响,瞬间消失了,我紧紧握着枪,四处等待他的身影出现,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想找机会拿走手枪。
果然,他从身后抱住了我,手同时快速的抓紧我的手,我一下重心不稳,反着倒下了身子,就是这样的动作枪口就朝向了我,而我的手指脱离之前,因倒去的重力不小心扣动了扳机,金色的子弹近距离的向我射来···
我瞪大眼睛完全来不及反应,而他在霎那间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握住了子弹,子弹爆出强烈光束,将他整个人都推击在墙面上,如一头被放倒的猛兽,接着落在了地上···
“呃···”他趴在地上鲜血溢出嘴角,我看着他发抖,而后来自己的举动,至今我也不懂,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做。
我不停地哭泣,颤抖的几乎不能自已,他抬起血红的眼瞳看着我,像是在安慰我的笑:“夕爱,快对着水晶叫丛真的名字,他会过来救我。”
我低头看了眼水晶,竟然犹豫不决,他忍着痛苦又叫我:“夕爱···你在想什么?”
“我···”我欲言又止,一直没有叫出丛真的名字,他血红的眼瞳中,渐渐出现绝望,最后是写满不可置信的悲凉。
我别开眼,不敢再看他的目光,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力气削弱得犹如一头病入膏肓的野兽,再地上努力的垂死挣扎,“夕爱···”
我心疼的快疯了,哭得喘息不止,却还是狠狠咬了口下唇,冲出门外。
外面被照得鲜红一片,不知是不是因为聂迦霆受伤,空中下起了大雪,雪如搓棉扯絮一样,绵绵不绝的落着,我跌跌撞撞向宫门跑,四面只是呼啸的风声,我一边跑一边对着水晶呼喊丛真的名字。
我承认我是太自私,太狠心,如果在房间叫丛真,那么我肯定走不了,现在,至少我会多一丝希望,而丛真也会来救他。
跑到门口,说了半天,红眼侍卫始终不肯带我走,我知道是聂迦霆吩咐过,正在我乱了方寸时,姬钰兰向我走来,脸上带着阴冷地笑意,我猛然吞着唾沫,“你想干什么?!”
“想离开吗?”她娉娉婷婷地走近我,我警惕的盯着她,她鲜红的唇瓣却来到我耳边,“我放你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问:“什么?”
姬钰兰轻笑一声:“永远离开聂迦霆,不然后果自负。”
我心口如血泛滥,脸上却淡然一笑:“我不会再和他有牵连。”
“这样便好。”她勾起妖孽的笑容,瞟了眼身边的侍女,随即拉着我的手:“妹妹,去我宫里陪我说说话。”
我明白她是要避开红眼侍卫,跟着她走进宫门内,我厌恶的别开脸去:“现在可以了吧?!”
她笑了一声,那侍女走近我,还未反应就被她弄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浑浑噩噩的睡梦,仿佛过了半生之久,四周的声音像是听不到了一样,在这种感觉中迷茫许久后,我才逐渐有了意识,头脑渐渐清晰,眼前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夕爱?”杨烁一声接一声的唤我,我心中惊诧不已,为什么每次回到阳间,他都在我身边。
“我在哪?”我问。
“在我家。”他顺着我的刘海,手里拿着热毛巾在我额头上擦拭,我皱起眉头:“又昏在酒吧门口呢?”
“是的。”他将我扶起来,喂了一口水:“你怎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没有深究其中的怪异,想着上次也是姬钰兰把我弄回来的,这次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一一
自那天回阳间后,我一直住在杨烁家里,聂迦霆的身影和消息再没有过。
时间仿佛过的极其缓慢,我每天恍惚如梦,做过许多次聂迦霆灰飞烟灭的恐怖梦境。
一个月后,我恢复以往的神智,只是记忆里的一切都訇然鲜活着,每个夜晚如同谁撕开封印,一切都轰轰烈烈的折磨着我的心。
生活渐归平静,他的仇人似乎也消失无影,我回想起他那天的眼神,心中还是忍不住转过许多念头,担心,害怕,悔恨,惆怅···无数不能道明的复杂情感,想着想着连呼吸都似痛不可抑,终究还是归于心痛。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鹅卵石,杨烁安静的走在一旁,这段时间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能感觉出他对我的喜欢,只是我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
晴空万里,满山的奇异花朵,像是一片绚烂的彩虹,绿色的树叶厚厚的铺了一地,踏上去软绵绵的,我看得稀奇,“这是什么花?”
杨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此花只应天上有,还记得么?”
“这就是···那个···”我记不住它的名字,杨烁随手摘了一朵,插在我的头发上,“依米花。”
我脸上染起笑容,他像是看得有些呆住,继而拍了拍我的脑袋:“终于笑了。”
我一愣,有些尴尬的转过脸去,望向那片七彩,“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种花?”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不禁有些怅然道:“一个朋友带我来的。”
应该是个很特别的朋友,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我们继续向前走,在山上转悠了一圈,本来还是艳阳,这会突然阴沉下来,风呼呼地刮来,一颗接一颗的雨珠落下,我挡在头上:“怎么说下就下。”
他脱下外套,罩在我俩头上,一路向山下走,雨势越来越大,将地上的泥土浸染的湿滑,我一步比一步走的困难,他停下脚步,将衣服披在我头上,“我背你走。”
我一愣,他没等我回绝,直接拉着我的手趴在他肩背上,我只能伏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走了好一会,我趴上前看见雨水迷住了他的眼睛:“我自己走吧。”
“没事。”他继续向前走,一直将我背到车前,我钻进车里,他一身湿透,脸上的水珠一道一道挂在脸上,我忙拿起纸巾给他擦干。
忽然,他握住我的手,尴尬的我一怔,想抽回手,他却不松手,眼神中染着暧昧的色彩,下一秒,他温热的双唇已经覆上我的嘴唇,我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捆的更紧,辗转吸允我的唇口。
我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他吃疼的松开我,又将我抱进怀里:“夕爱,允许我爱你。”
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全是聂迦霆的身影,我明白心中渴望的那个人始终是聂迦霆,可能十年,可能五十年,也或许是一辈子,我也难将他忘记。
“对不起。”我转身推开车门,雨下的很大,打在树木的枝叶间漱漱有声,杨烁追在我身后狂喊,我只是不理会的埋头向前跑,雨水掩埋了我的双眼,将我浑身淋得湿透了。
继续向前跑了几十步,忽而撞到一个人,我抬头抹了把眼前的雨水,竟然是个穿黑衣斗篷的男人,他眼中腾腾的杀气吓得我向后退好几步,没想到他的仇人还会来找我···
男人一句话不说,抬起手中的长剑,向我飞来,那样子势必要取我的命,我回头拼命的跑,大雨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跑了几步后,没有预料而来的疼痛,身后却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呤···
我脑袋就像被雷劈得一震,猛然回头,杨烁已经躺在男人的长剑下,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那男人并没有在向我追来,只眼勾勾的看着杨烁,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心疼,又像是惋惜,又像是愤怒。
几秒的时间,男人消失,我狂奔到杨烁身旁,整个慌乱无章的扶起他,他吐着鲜血,胸口的血水染红了一片泥土,我难以清晰分辨的伤心:“我打电话叫120,你撑住···杨烁···”
“夕爱···”他扯住我的胳膊,又喷了口血,艰难地说道:“如果我能活下来,能不能允许我爱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水,只知道心里难受的厉害,他依旧扯着我,问:“回答我。”
“那你也要活着啊!”我哽咽不已的哭声对他说,他像是极为满足的笑了:“我一定···”
话未落完,他就昏了过去,我手足无措的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而这时,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中一惊,恐惧感油然而生,想必是黑衣鬼又回来了,是来取我的命!
心里的害怕变成了一种冰冷,深入脏腑的冰冷,我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目光猛地一颤,没想到他不是要我命的黑衣鬼,而是我魂牵梦萦的男人。 冥夫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