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真。”他沉重的眼眸看我,“给她检查。”
丛真无奈的看我一眼,手再次幻出白光,我浑身冰冷的期待他看不见真相,可是总是事与愿违,丛真收回手,笑道:“胎儿是有灵性的,确定是大人的孩子。”
聂迦霆冷得如雕塑的脸,缓合下来,接着丛真又来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脸上的暗沉更是消失无踪,反而更加开心的抱着我:“宝贝,你总是让我这么惊讶,你逃不掉的。”
我说不出话来,淡然地别开脸,他一把将我抱起,走出去,放在床上。
“你不想和我说话,我不会让你心烦,”他亲吻在我唇上,我欲哭无泪,躲避开他的唇,他有一瞬的怔住,继而又撑起笑容:“我让宝仪给你多备些好吃的。”
他离开后,我的胸口在震痛,不敢相信人鬼殊途竟然能怀孕,从来没想过,而且也没想过会做母亲,我抬起手想捶打在肚子上,可手却停在半空中,不忍心,我忍不下心。
没几天,他告诉我杨烁已经回到酒吧上班,我的心也安了下来,不管欠了他多少,只要还活着就有时间还清。
之后的四个月里,聂迦霆在房间里设下屏障与结界,仿若一道坚固的牢笼,使我只能在房间里转悠。
刚开始我的心冷木无温,尽管他陪着我,我还是觉得度日如年,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我经常感受着他的存在,有力的小脚踢我的肚子,他给我的温暖,像是感染了我,让我觉得在这个世上有了亲人,真正有了依靠。
这段时间,聂迦霆吩咐好多侍女,轮流看着我,照顾我,他每天都会带来各种好吃的零食,然后隔着肚子和孩子说话,他对我的关心,渐渐地我认命了。
“是儿子,我感应到了。”聂迦霆轻轻贴在我的肚子上,唯恐压到我。
我低头伸手抚摸他的头发,他微微一怔,抬起头看我,愣了许久才叫我一声:“夕爱。”
这四个月来我从来不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触摸他,他感到惊讶也不奇怪,我踟躇半会才说:“我想出去走走。”
大概是之前被我骗过,他眼神闪烁着怀疑与担忧,我缓了缓气,“你陪我吧。”
“好。”他像是松了口气,脸上是温柔至极的笑容:“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扶着我穿过游廊,我挺着五个月的肚子,身形已有些笨拙,聂迦霆很小心翼翼地搀扶,就像抱着一个万年宝贝一样,生怕我摔倒了。
穿过三个园门,许久没出来过,我的心情好了太多,他带着我走进一个空旷的台子,中间只立着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我仰望着天空,红色的月亮变幻成无数闪烁的繁星,在天上铺成了一道银河。
我不敢相信它们存在于地府里。
白色的钢琴与这漫天的星辰像是融为一体,仿佛站在宇宙之中。
聂迦霆扶着我坐在钢琴凳上,他修长的手指置于黑白键中,为我弹奏那首{CityOfStars}城市的星星。
此刻听见他的琴声,我脑海里回忆起他刚来我家时的情景,恍如隔世。
“CauseallthatIneedsthiscrazyfeeling”
我只愿能感受这奋不顾身的疯狂爱意。
他情不自禁地唱起来,歌声低醇迷人,宛如天籁。
“Arat-tat-tatonmyheart…”
以及我胸腔怦怦跳动的心。
“ThinkIwantittostay”
希望这爱意能永驻我心。
一一我安静地靠在他肩上,他的歌声听的心里细碎的一声轻响,仿佛那日关上的两扇冷宫的大门,缓缓再次启开。
或许我和他的相遇,相知,相伴,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怀孕之后,我总会感觉疲累,不知不觉中,我闭上眼睛睡去。
在醒来时,我躺在床上,撑起笨重的身体,杨宝仪已经带着笑容站在面前。
“姐姐,早餐想吃什么?!”
我看向窗外,白雾雾一片,已是白夜。
“想吃蛋糕。”
都说酸儿辣女,自从怀了这个小家伙就爱上了甜食,而且是特别特别的爱。
杨宝仪一个劲的点头,“我马上让厨房去做。”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我摸了摸肚子,准备起床洗漱,刚下床就突然感觉眉心处一寒,然后我像中了魔症,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看着我的手像是带了多大的力量一样扯下床前的幔帐,再转身一步步如失了魂的走进卫生间,里面多了一根悬空的铁杆,幔帐搭上铁杆,系成一个结巴,像是被人扣住脑袋,死命的挂到结巴上···
“呃···”魔症消失,我的脖子吊在幔帐上,腿不受控制的乱弹,宝宝大概也感受到了恐惧,在肚子里一阵乱踢。
我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感觉脸涨的通红,求生本能,我使出全力用手撑住幔帐,对着水晶喊了一声丛真。
几乎是瞬间,丛真显出身形,惊恐一眼,立即抬起我的双腿让我呼吸,我惊魂未定地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而这时,聂迦霆直接从墙体穿过,将我抱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我揪着他的衣领,担心的快疯了,就怕孩子会窒息。
丛真伸手抚在我的肚子上,我紧张的哭起来,他对我一笑安慰道:“不会有事,他很好。”
我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一下子倒在聂迦霆的怀里,他将我抱出去放在床上,转身看向杨宝仪,而杨宝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呢?!”
“姐姐想吃蛋糕,我准备去了。”杨宝仪被吓到,丛真接着她的话,问道:“刚刚谁来过?!”
“房间有结界,只有姐姐啊!”杨宝仪瞪大眼睛摇了摇头,继而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突地说道:“我好像感觉到姬娘娘身边的那个侍女···”她又不敢确定,“好像是她的鬼气···”
我只觉得可怖,扯着聂迦霆的袖子,悲愤难抑:“我就感觉控制不住自己,是她给我用了法术,她要害死我!”
聂迦霆阴沉着脸,直接冲了出去,丛真跟着他也离开了。
估计他是去找姬钰兰了,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聂迦霆才带着丛真回到房间,我立马撑起身子问他:“是不是她?”
聂迦霆的脸色依旧是一层阴云,“我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关?”我怔怔一愣,他看着我点头,我停一停,眉头不断地跳动:“为什么不杀了她?”
他目中尽是难色,许久才叹了口气:“不是时候。”
我心里顿感一凉,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失望的泪水直逼眼眶,“这个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我也恨,”他默默地抱上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夕爱,小不忍侧乱大谋,忍一时,我会让她死。”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狠狠就是一巴掌挥去,气得暴怒,“聂迦霆!她要杀我,还要杀孩子,你让我忍?你凭什么让我忍?!”
“夕爱,孩子还在。”他握住我的手,肃然发誓:“我答应你,时机一到,让你亲手杀了她。”
我端坐着凝望他半响,“什么时候是时机?你要我等多久?这样的话你已经对我说过一次!”
“等待。”他轻吐出两个字,我的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失望至极:“你···”
我竟有些说不出话来,默默转过身,躺在床上滚烫烧心的泪水,染湿了枕头。
“夕爱···”他伸手碰我,我瞬地弹起身体,抓起枕头砸在他脸上,“聂迦霆,你真他妈是个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我激烈而巨愤的吼了好长一段,胸口一股滚烫的热血翻滚,猛地一口血喷在他脸上,随之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这样的悲伤,就像不见底的深潭,迷迷糊糊中感觉聂迦霆对着我用法术,睁开了眼睛没一会又无力的搭上,期间好像看见他有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嘴角还挂着血迹。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像一直在梦中游走,空白白一片,全是汐白雾气,层层拨开,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远处,我一步步走近,才发现是姬钰兰。
她抓着我的胳膊,用力的旋转,疼得我喊不出声,当抓至于她面前时,她怨忿的眸光刺得我眼睛发痛,鲜红如血的唇张开:“你知道聂迦霆为什么和优雅静在一起么?!”
我瞪眼看着她,没想到在梦里,她还会来缠着我。
“因为优雅静长得和眉娇一模一样。”她得意而狂妄的大笑,我听得惊呆了,一直以为优雅静和聂迦霆只是偶然相遇在一起的,姬钰兰像是对我的表情非常满意,继而又笑道:“你知道聂迦霆多爱眉娇吗?哈哈哈哈····爱疯了···为了不让她在忘川河受苦,他用三千年修将她救出,以至于被人暗算,哈哈哈···都是为了眉娇····”
我痴痴地望着她,只听她又说道:“为什么他会去你家,你以为是个巧合么?哈哈哈···你真是蠢···”说着,她抬起我的手,一遍一遍摩挲着厄运水晶,突地笑出泪来,“因为这条水晶里有眉娇最后一丝魂气···你以为他爱的是你么···”
我感觉心口窒息,摇晃着脑袋向后退,她猛力将我拉近,“放弃优雅静而选择你,是因为他发现了眉娇的魂气在水晶里····仅仅留存在这世上唯一一丝魂气···” 冥夫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