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沈氏看着孙儿急切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沈家好端端的不拉帮结派,不过是跟皇子成婚,怎么就会把沈家给搭上去呢。”
晁致仲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的祖母把这事给说明白,只能是隐晦的提起,“七皇子此人,心思很大,只怕是三娘子驾驭不住。若是到时候出了问题,反倒是三娘子和沈家都会跟着遭殃。”
“那你跟我说说,赐婚圣旨已下,沈家要如何推却这门婚事?”
晁致仲一听晁沈氏这么说,顿时以为此事有望,连忙说道,“咱们熟识的药铺里有那么一味假死的药,服下去之后便可以呈现出假死的状态,只要在七日之内服下解药就一切无碍。祖母要是同意此事,孙儿就操办起来,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胡闹!”晁沈氏见他说得兴起,把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你当这是话本子里的情节吗?满脑子都想的是些什么东西?亏你还和七皇子是一直交好的朋友,你难道就是这样挖墙脚的?”
晁沈氏连番喝问把晁致仲问的七荤八素,他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说道,“孙儿只是替三娘子考虑!”
“那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替三娘考虑?”晁沈氏已经软化下了口气,“况且三娘子假死出门,之后她的一辈子又该让谁来负责?你和你爹娘都是一样的,帮人家想到了前头没有想到后头。”
见晁致仲一脸茫然,晁沈氏又说道,“当年晁家有个旁支的小娘子,跟你父亲他们关系一直不错。定了人家之后你父亲就觉得男方不靠谱不妥当,非要撺掇人家退婚另嫁。那个小娘子的母亲想接大房的权势,瞒着女儿退了婚事。谁知人家两个彼此爱慕已久,后来竟然双双殉情了。你说说,这不是造孽是什么!”
“可三娘子未必就喜欢七皇子!”
“三娘子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三娘子?!”晁沈氏站起神来,通身散发出的气势让晁致仲也掌不住退避三舍,“五郎,你打量祖母老糊涂了,看不清楚你的心事吗?”
其实也不是自己有多了解晁致仲,而是晁致仲的行为、表现还有眼神早已经出卖了他。自从沈青绵第一次去那几家铺子之后,晁致仲来沈府请安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而且每次若是碰到沈青绵,他的那个眼神就怎么样都离不开沈青绵。
晁沈氏再老再糊涂,也早都看出来了。可是从始至终,她就没打算过把沈青绵和晁致仲放在一起。一来沈挚对沈青绵过分重视,自己提出两家亲上加亲固然沈挚无法反对,但却会伤了情分,二来她私下里观察沈青绵,觉得沈青绵是个心思重的,既然她都同意嫁给七皇子,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做什么了。
“你又不是三娘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三娘不喜欢这桩婚事呢?你若是怕三娘嫁过去不舒服,我给她添妆的时候你别乱心疼就是了。”
晁沈氏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晁致仲也无可奈何,只好说道,“祖母所言甚是,孙儿明白了。至于祖母所说的添妆之事,就请祖母按照您的心意准备,孙儿不会说什么的,家里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样就好。”晁沈氏微微颔首,刚要再开口说话,就见画春从外面走进,跟画秋嘀咕了两句,而后画秋走进来说道,“前面姚家老太太来了,把三娘四娘都给叫到前面去了。”
闻言,晁沈氏眉头一皱,心道不妙。上一次姚家在沈家吃了瘪,心中定然不舒服,这会儿听说三娘找了一出不好的婚事,只怕就是来上门嘲讽的。姚氏那个面子慈软的不知道会不会又被自己母亲和嫂子给拐带了,到时候再跟着附和两句,岂不就伤了母女情分。
于是她在画秋耳边又说了两句话,末了还嘱咐道,“我说的这话你一个字别改,就这样当着夫人和亲家老夫人的面说,记住了吗?”
“您放心吧,保证不会给您丢脸的。”画秋得令后,便一阵快步走着往正禧堂去了。
一进正禧堂,就听见姚老夫人那熟悉而尖细的笑声,听见姚老夫人有些刻薄的说道,“听说那七皇子身子弱得很,你过门之后可要好好伺候呀,别一不小心就成了寡妇,到时候还得跟你姑祖母一样回娘家讨生活!”
画秋闻言不由气的浑身发抖,这姚家老夫人也欺人太甚了点,这会儿老太太不在跟前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刻薄主子,要是主子这会儿来了她一定连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于是画秋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正堂,给姚氏诸人行过礼,恭恭敬敬的说道,“才刚老夫人听说亲家夫人来了很高兴,但是碍着今日身子不爽不能过来相见了,就托奴婢来带个话。说是亲家夫人对沈家女儿的婚事这么关注实在是有心了,到时候等老夫人身子好了要亲自带着礼去谢呢!”
姚氏见到画秋进来,脸上的神色就不太好,自家母亲一向嘴巴刻薄,自己身为女儿又不好多说,只能是任由母亲说道了。可是画秋刚才带来的话分明就是在替姑婆婆指摘自己,提醒她姚老夫人的手伸的长了。
“瞅瞅我这老姐姐说的,三娘是我外孙女,我身为她的外祖母自然得关心关心她的婚事了。就请老姐姐放心吧,我肯定是该管的就管,不该管的就不管!”
“我们老夫人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三娘,说若是这会儿得空就去静祥斋那儿一趟,过阵子宫中刘太妃生辰,老夫人要进宫赴宴的,要三娘帮着选一下衣服的样子!”
姚氏巴不得姑婆婆这么一句话,闻言立马就跟沈青绵说道,“既然姑母招呼你,你就先过去吧,别耽误了姑母入宫赴宴,这可是大事。”
沈青绵闻言起身就要告辞,偏生这姚老夫人也不是个安生的,非要再补上一句,“三娘啊,我劝你少跟那个老太太待着,时间久了别真的跟她一样,过了门就成寡妇。虽说你嫁的不好吧,但也总不好再回娘家吧!”
这话几乎就是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见沈青绵没反应,姚老夫人正高兴着,忽的沈青绵就抬头看向了她。那眼神清冷无比,把姚老夫人看的身上冷汗直冒。
“多谢外祖母教导,青绵出阁之后也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日夜不忘外祖母的教导!”
姚老夫人闻言又要说什么,却被自家女儿给拽住了,她也只好闭口不言,看着沈青绵和画秋转身离去。
“刚才那话你也听到了,回去之后就别跟姑祖母提起了,免得姑祖母不高兴。”去静祥斋的路上,沈青绵状若无意的对画秋说道。
画秋笑了一声,说道,“三娘子放心吧,老夫人什么难听话没听见过,这般言语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了,亲家夫人不知道就说过多少回了,老夫人若是次次都伤心,这日子大概也就没法过了。”
“以前我没回府的时候,外祖母也经常这般吗?”沈青绵淡淡道。
“亲家夫人是个急躁的性子,咱们夫人性子和软又是晚辈,自然辖制不住自家的母亲了。”画秋这话说的很有分寸,五行之后就告诉了沈青绵,姚老夫人以前恐怕也是没少指摘过晁沈氏。
冬兰跟在身后面掌不住说道,“亲家老夫人也不看看她为沈家做了多少,老夫人又为沈家做了多少,难不成她还觉得咱们家郎君是她养大的不成?”
“冬兰,少浑说!”沈青绵转过头笑眯眯的瞪了冬兰一眼,冬兰自然也知道沈青绵没有多怪自己,于是就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沈青绵转过头又对画秋道,“姑祖母的心性果然是坚定,我以后也得多跟姑祖母学习学习。”
“若是有可能的话,奴婢真希望您千万别有这样的心性。”画秋恳切道,“老夫人当年的吃过的苦实在是太多了,她带着晁家那位庶出的当家人回府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父母兄长之外,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挖苦她。说她没能耐生孩子,只能养一个狼崽子。”
“那...依着姑祖母的性格,开始定然是不服气的,但也只能忍着。等到把所有的事情做好之后,再好好让那些人看看,她到底养的是不是一个狼崽子。”
画秋笑了一下,“三娘所言不差,老夫人一生沉稳,唯有一件事最出格,那就是在晁郎君正式接管家业之后,将以往的亲戚叫在一起用了顿饭,言语中也没少损他们,把那些人给羞得了不得,从此之后见到老夫人都是绕着走。”
沈青绵闻言不由笑了出来,“姑祖母能这么做,可见真是气狠了,否则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娘子说的没错,所以奴婢就僭越一句,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所以您要千万忍耐住,日后等到日子好了,再气死那些人不迟。” 重生之青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