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太玄道凌霄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女鬼锋利如匕首的五指已经抓破了洛莫胸前的衣服，直透皮肤，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而就在这生死刹那，本来全身僵硬不能动弹的洛莫突然小腹丹田处一团火热上窜，一声如同天边闷雷的吼声夺口而出，那本来盘在洛莫身上的红衣女鬼突然全身剧烈颤抖一下，全身冒出丝丝黑气，如遭电击，抓进洛莫胸膛的手掌也就停顿了下来。

　　可就在这一停顿的功夫，洛莫一狠心，竟将舌头咬破一口鲜血就喷到了女鬼脸上，女鬼一声凄厉惨叫，猛地从洛莫身上弹开，双手捂脸摔倒在地，不停地翻滚，可见其此时痛苦难当，至于洛莫则是趁此机会双手中指挺直，食指外盘其上，拇指、无名指、尾指相顶，捏成一个古怪的手印，当胸平端，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一层淡青色的毫光从体内散发而出。

　　那女鬼在地上翻滚半晌后，惨叫渐渐平息，猛地身子直挺挺地从地上立了起来，那种模样就好像是电影里僵尸从棺材里蹦出来似的，女鬼黑色长发四下炸开纷飞，露出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孔，双眼也成了黑红一片血色，双手绷直前伸，又向洛莫扑了过去。

　　“嘭！刺啦…”红衣女鬼双手就在接触洛莫体表淡青色毫光的瞬间，就被一股猛烈的力道反震倒飞出去，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床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她的双手更是十指指尖焦黑一片，还冒着徐徐灰色的烟气，如同被烧焦的木头。

　　“这…这是什么？”红衣女鬼心中暗惊，知洛莫定有古怪，看来这次是碰到了铁板，扭头就要冲出门去，可就在同时刘笑蕊也出现在宿舍楼门口，一股怨气冲天而起，让本就心惊的红衣女鬼又退了回来，直到刘笑蕊出现在宿舍门口。

　　红衣女鬼的实力绝对远远在刘笑蕊之上，不过因为受了洛莫一口鲜血喷头，和被体表的青色毫光震伤，实力大打折扣，和刘笑蕊也不相上下，所以对于刘笑蕊这个新鬼也不敢有太过鲁莽的举动，此时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至于刘笑蕊并不知道在她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此时红衣女鬼已经身受重伤，她只是感觉红衣女鬼散发出的极具压迫力的气息，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红衣女鬼和刘笑蕊两个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之时，一旁捏着手印的洛莫突然双眼猛地睁开，一道诡异妖冶的血光自眼底一闪而过，同时体表的淡青色毫光收回体内，变回了素常模样。

　　洛莫的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对于红衣女鬼和刘笑蕊这两位阴魂来说，却是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威慑力，让她们从心底开始恐慌。

　　红衣女鬼也是果决，见洛莫突然睁开双眼，也顾不上一旁刘笑蕊的威胁，直接从床上腾空而起，一头钻进了头顶天花板中，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只剩双腿还能看到，速度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不过洛莫只是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右手甩出，一道青光如同长鞭缠住了红衣女鬼双腿，不待女鬼挣扎，洛莫右手手腕一翻，用力一扯，竟然将红衣女鬼又给拉了回来，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无论是红衣女鬼还是刘笑蕊都属于阴魂一类，本来是没有任何重量的，可被青光缠住双腿的红衣女鬼摔到地上时竟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竟然犹如实质。

　　刘笑蕊见势不好自然也是掉头就跑，不过也是慢了一步，洛莫在右手甩出青光的同时，右脚跺地借力，人已经如同炮弹般落在了刘笑蕊身后，左手五指张开做爪状，一把抓住了刘笑蕊的后脖颈上，吓的刘笑蕊顿时就僵在了原地，抬起的右脚都不敢放下。

　　“好在师傅教了些真本事，不然我今天岂不是要命丧于此。”洛莫左手也是青光一闪，一层淡淡的青光笼罩住了刘笑蕊，随后手一松，刘笑蕊就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倒到地上。

　　宿舍楼的供电已经恢复，明亮的灯光从门上的窗户透了进来，同时传来了熟悉或陌生的人声，洛莫的宿舍并没有开灯，手机也被洛莫捡起来，把手电筒关掉，坐在柴明杰的铺位上，双臂手肘压在腿上双手用力地搓了两下脸，看着倒在面前地上的红衣女鬼和刘笑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问些什么、说些什么。

　　右手挥出一抓，那两道青光就化作两道长链飞回了洛莫手中融入了掌心，“你们走吧…”，说罢直接翻身躺在了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哼，咱们还会再见的。”红衣女鬼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撂了句狠话后就化作了一蓬红光消散，已经是遁走了，而刘笑蕊却是坐在地上有些发呆地看着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的洛莫，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也没有说出来，直接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随着红衣女鬼和刘笑蕊的离去，宿舍里的黑暗都变得明亮了很多，那股子往人骨头缝里钻的阴冷也不见了，片刻后，洛莫一翻身坐了起来，双眼中射出两道精光，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左右看了看，见下面没人后竟一步跨上了窗台，随即一跃跳下。

　　洛莫的宿舍是二楼，从窗户到地面的距离差不多有五米左右，这样的高度对于普通人来说摔下来虽然死不了，可摔个胳膊折腿断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洛莫毕竟是练过的，这种高度对于他来说还不构成微笑，双脚落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洛莫再次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人后，右脚猛地踩地，右腿借势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这一步就是三米，两步就已经是两丈开外，只是五六步就已经到了学校墙根下，纵身一跃，双手扒住墙头后，手臂用力身子就翻了上去，随后一个轱辘，人就已经到了墙那边，也就是一中的校区工地。

　　因为三天前刘笑蕊的事情，这里已经被警方强令停工，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复工，那就要看上头的意思了，而且这里刚死了人，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深更半夜的到这里来闲逛，就连夜里的看守人员都不会到这里走动，也就是远远的用手电筒照下了事，所以洛莫所在区域除了洛莫外就在没有其他活人了。

　　落地后的洛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脸上是难以压制的兴奋，双手紧紧握拳，掌心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都阵阵发痒，心跳的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洛莫此时的确是兴奋的难以抑制，不过也的确值得兴奋，如果不是有所顾忌的话，洛莫都想要大喊几声才来的痛快。

　　接受了将近二十年的正统教育，洛莫从小接受的就是唯物主义无神论的熏陶，他从不信神鬼，那些坊间传说他也只是当做故事听听罢了，就算是这三天来被刘笑蕊冤魂缠身托梦，也只是让他动摇了而已，并不能让他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鬼，因为他每次见到刘笑蕊都是在梦中，哪怕再真实那也是梦，梦就不是真实的，可是今天他却亲眼见到了鬼，那个红衣女鬼，还有现身后的刘笑蕊，他跟确信自己是清醒的，他这回并不是在做梦。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师傅所说的也算都是真的！”感受着那红衣女鬼锋锐的指甲抓进皮肉里的疼痛，洛莫心里却闪过如是念头，那疼痛也让洛莫更加清醒，所以才会有了后来洛莫突然发难，一举挣脱了红衣女鬼的魔爪并且将其擒下的事情。

　　这一切都源于三年前的一天，那时候洛莫还只是一个读高二的学生，从小看武侠小说，成天的脑子里都是惩恶扬善，救困扶危的念头，再加上一个热血青年还没有接触真正的社会，所以想法也难免的天真幼稚些，秉性也是纯真。

　　所以在一次晚上翻墙出去上网的时候，才会在路边救下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糟老头子，看那老头子面黄肌瘦的样子，洛莫一时兴起，居然就跑到路边摊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给他，本来也就只是当做件好事，可谁知道就这一个面包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洛莫就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便宜师傅。

　　这糟老头子自称是散修道人，唤做道凌霄，听起来蛮拉风的，不过和他的外形实在是不太相称，洛莫那时候也是看小说看的有些发烧了，居然就真的信了，糊里糊涂的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机缘当真拜了那糟老头子为师，从那以后，洛莫几乎每天晚上都翻墙出去找道凌霄学道，可谁知道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道凌霄居然就双腿一蹬挂了，只给洛莫留下了一本连封皮都没有的线装本破书和一句“白首太玄经”的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说实话，在那一个月里洛莫还真就没有怎么花钱，道凌霄这老头子也不要什么好吃的，也就是一碗泡面加个火腿肠就打发了，而他教给洛莫的就是那套似是而非的“太极拳”和给洛莫纹在身上的一副古怪纹身。

　　纹纹身的日子就在道凌霄死之前的前一天，那天洛莫按照惯例端了一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加一根火腿肠去见道凌霄，而那道凌霄居然没有狼吞虎咽的吃，而是给了洛莫一颗朱红色、樱桃大小的药丸，闻起来挺香的，那时候洛莫居然想都没有想就听道凌霄的话把药吞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晕晕沉沉的睡过去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感觉道凌霄在自己后背和前心上都用刀刻了好大一片，至于是什么就不知道了，而当洛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居然是趴在自己教室的座位上，等他撩起衣服去看自己身上时，却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

　　洛莫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心急火燎的就跑去见道凌霄，可谁知等洛莫见到道凌霄的时候，道凌霄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堆垒，眼神涣散，比起一个月前那模样老了岂止几十岁，见洛莫到了，道凌霄咧开嘴干涩的笑了几声，洛莫这才发现道凌霄满口的牙齿竟是全都掉光了，道凌霄用沙哑的声音对洛莫说，“徒儿，为师总算是等到你了，以后的路自己去走吧…哈哈哈…大道何缥缈，白首太玄经…哈哈哈…白首太玄经…”

　　道凌霄死了，只有十七八岁的洛莫彻底傻了眼，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反应过来去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到了后，洛莫看着警察用白布单盖上了道凌霄那张已经苍老的面目全非的脸，突然心中一丝酸楚、不舍涌了上来，竟是两行泪水滑落哭了出来，至于道凌霄的身后事怎么样洛莫就不知道了，洛莫只是知道道凌霄被警方认定为自然衰老死亡，他做了几句简单的笔录后就被送回了学校。

　　后来随着功课压力加大，高考的临近，洛莫也就把这件事渐渐遗忘了，不过道凌霄嘱咐的那套似是而非的“太极拳”练习洛莫还是每天都做得，因为洛莫发现随着练拳的时间延长，自身的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强，到了大学后更是连病都没有生过一次，平常闹流感全班人都咳嗽喷嚏洛莫也没事… 都市之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