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坚定而执着,没有半丝犹豫和退意。
晚晚顿了顿,继续方才的动作,她略低了头道:“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把鱼放下去,开上火,她转身回望着他:“况且,你不就在这里么?”
楚元策眼眸里升腾起惊喜,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你说什么?”
晚晚推开他:“你站这里,很挤!”他人高马大,站在这里,的确有些占空间。
但男人眼里心里都是她,又哪肯轻易就放过,握了她的手,将人抵在流理台前:“束晚晚,你刚刚说什么?”
他眼眸深深,晚晚错开视线:“不是你说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然后?”他抬手捧起她的小脸,视线紧锁着她的双眸,晚晚被迫与他对视,有些不满:“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就在凌城呆着吧。”
束晚晚不是会吐露心声的人,能让她说方才那么一句,已是极致,再逼她,只怕又要逃了。
楚元策将人放松了些,却仍是半抱在怀里的:“唔,听你的。”
他不再追根究底,她松了口气:“放手,我弄饭。”
“不放!”他贴在她耳边:“比起吃饭,我更想吃……”
唇被堵上,晚晚瞪大了眼睛,这男人……
他紧贴着她的唇,灵巧的舌探抵着她的舌尖,晚晚微微皱眉,不久前才深吻过,现在这是……
“啊!”她低呼一声,他托着她的臀,将她安置在流理台上。
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勾出来了,她脸颊微红,有些兴奋。
晚晚不是纯情男女,她和楚元策之间,也不是一次两次,彼此都深知各自的需要,但像这样的方式,还是第一次。
他并不急于亲吻她,也不急于下一步,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慢慢蹲低了身子。
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脚,一股麻痒难耐的浮上来。
她只穿着一双家居的凉拖,敏感的脚心与他温热的掌心相触。他的大掌像灵活的火苗,缓缓往上燃烧,燃过她的均匀的小腿,烧向她的腿弯,继而往上,径往最神秘最无助的地方窜。
她忍不住低吟一声,声音尚未发出,已然被吞没。
……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因着下雨,温度降了几分。
晚晚窝在男人宽广温暖的怀里,她筋疲力尽,由得他把玩她的一缕长发。
“晚晚。”
“嗯。”
“晚晚。”
“怎么了?”
“没事。”
……
“晚晚。”
“嗯。”
“晚晚。”
“你烦不烦?”
“不烦。”
……
“晚晚。”
“干什么?”
“晚晚。”
“不想理你。”
“老婆。”
“你……”
她正要发飙,忽然怔住了。半明半灭的灯光里,他的眸子亮晶晶的,眼里都是她的样子。
“楚太太。”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楚太太。”他眉目含情,又柔柔的喊了一声。
他本就生得好看,加上这样深邃的眼神和低哑磁性的声音,晚晚毫无招架之力。
晚晚低下头:“这么精神,煮晚饭去!”
“是,夫人!”
男人捉住她又是一通亲吻,而后才化身老婆奴,依依不舍的进了厨房。
半明半灭的房间里,晚晚翻了个白眼,随即拉过被子盖过头顶,被窝里传来一声轻笑。
晚晚的嫌疑解除了,网络上关于她的舆论导向也渐渐消停。钱八和赵思莹都被郑桨的人监控,楚元策稍稍放了心,带着晚晚回了峻苑。
舒姐看见两人手牵手进来,眉眼间泛起笑意:“你们可算回来了。”
晚晚喊了声舒姐,舒姐拉了她的手,心疼的问:“怎么又瘦了?工作很忙?”
晚晚摇头:“可能天气热了。”
“天气热,食欲是弱一些。这样,舒姐给你做好吃的。”舒姐托着她的手进去,边走边道:“你身体弱,得好好补补。我这两年身体还可以,你们尽早生个小阿策出来……”
晚晚脸热了一下,抬头去看楚元策,男人嘴角微微勾着。她想起在尤坤那里的那晚,她说要清算两人之间的债,以免到离开时还不清。他说让她替他生个孩子来还。
生个孩子,哪里是还债,不过是更加纠扯不清。纠扯不清么?她眼里盛了笑意,望着楚元策的眸光柔情似水——纠扯一生,似乎并不是太坏的事呢。
晚晚搬到了峻苑,舒姐的要求,说要替她补身子。楚元策也在一边帮腔,用的理由虽是陪舒姐,对于舒姐说的替她补身子的事,也没有多纠正。
舒姐俨然将为晚晚补身体这件事当成了头等大事,汤汤水水不断,偏又好喝不腻。晚晚内心住着一只小吃货,自然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每次看着美味的靓汤,都要愁眉苦脸的说自己又要长胖,可每每都控技不住技己。
舒姐这天说身体不太舒服,让晚晚陪她去趟医院。
到了医院,晚晚陪舒姐做了检查,趁着等检查报告的功夫,晚晚去了李医生那儿。
李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之前一直为她做心理辅导,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了。
李医生照例很忙,忙到晚晚前面还有十几个患者在候诊。担心舒姐久等,只得转身离开。
这一转身,便对上了自前方迎面而来的宋修和赵思莹。
在这种情势下遇见,晚晚知道避不过去了。
“阿修。”对于宋敏的事,她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可说到底,自作孽不可活,宋敏走到这一步,决定因素在她自己。
“束晚晚!”赵思莹挡在宋修前面:“你还要不要脸?害死敏敏,你还有脸喊阿修?你配吗?”
赵思莹向来是注重自己形象的,也向来不会在宋修的面前用这样刻薄的语气说话。但现在,她很拎得清,就算宋修再爱束晚君,束晚君也终究是个外人,哪里比得过自己的亲妹妹?
“赵思莹!”晚晚也连名带姓的喊了她的名字,冷着脸道:“警方日前已经出具了证据证明,我和宋敏的死没有关系,你再这样说,我保留追究你诽谤的权利。”
宋修拉住赵思莹:“吵什么?这里是医院!”
“我……”赵思莹一秒变委屈脸,眼睛瞬间就红了:“我心里难过,敏敏正值青春年华,就这么没了。就算她不是害死敏敏的直接凶手,至少也是间接凶手。她不做那么多事,敏敏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么?”
宋修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件事,仔细说起来,你的责任不是更大一些么?”
赵思莹讶然,晶润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因着这一惊讶,转了回去。
“阿修……”赵思莹喊他。
宋修并没有多说,他抬眸看向晚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晚晚今天穿了件雪纺碎花连衣裙,穿着平底的白色布鞋,头发绑成公主头,看上去年轻且富有朝气。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那双眼睛,晶亮清透的眸子,显示着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那些舆论并没有将她打倒,即便他没有站在她身边,她也应对得很好。
不用问,能大手笔买下束家那闲置的好几块地,又说服景尚集团的赵思儒为她说话,甚至还能借助警方的力去平息这件事的人,除了承泽集团,没有别人!
让她这样眉目含情,双颊柔媚的人,是楚元策!而曾经,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是这副模样。
贴在熨烫整齐的裤缝边沿的拳慢慢收紧,宋修对晚晚淡淡点头:“哪里不舒服吗?”
晚晚摇头:“陪一位阿姨来做检查。”
“哦,那就好。”宋修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她这样神采飞扬,又哪里像生了病的人?
“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宋修说。
“好。”晚晚点头。他们之间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在外界眼里,晚晚还是宋修的未婚妻,虽然杜琴不止一次对着镜头说,不会让晚晚进门。但真正决定娶还是不娶的人,是宋修!
而晚晚,需要给楚元策一个名份!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允许在她和楚元策的婚姻里,埋下隐患。
宋修边下楼边给赵思莹叫车,到了楼下,宋修丢给她“路上小心”四个字,转身去了停车场,上车,而后一踩油门,开往凌江江畔。
早在数年前,他就在凌江江畔买下了一套房子,不大,一百来平的复式楼。单等晚晚大学毕业之后,他就要和家里说,他要退婚束雅君,娶晚晚。
他曾经不止一次,站在这空旷的毛坯房里,畅想过他和晚晚的婚后生活。晚晚很懒,并不喜欢照顾孩子,但她喜欢小动物,他们可以养只猫或养条狗,他一定早早下班,他带着她,她牵着狗,他们在黄昏里散步,一走一辈子。
可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他靠墙蹲坐在光秃秃的地板上,这样的绝望,如溺水一般,比第一次来得更猛烈,更让他找不到生的希望。
第一次,是在四年前,晚晚大学毕业前夕。他和杜琴摊牌,要退婚,娶晚晚。
杜琴什么都没说,出示了一张亲子鉴定结果。
那上面写着,束晚君和宋修存在血缘关系!
这世上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有情人竟是兄妹。他想过杜琴是在骗他,自己做了一次鉴定。他偷偷捡了几根晚晚的头发去鉴定,结果和杜琴给的一致。
当时天都是灰的。
雅君出事,他借赵思莹伤害晚晚,这样残忍的事实,他自己都难以拉受,何况她?
她一怒而别,离开凌城两年,再回来时,怀了身孕。
他仍然无法拿她当妹妹看,更不想让别的男人因她怀孕而轻贱她,他不顾杜琴的反对,硬和她订了婚。
后来他护不了孩子周全,她遍体鳞伤,在他身边的一日日恍如严刑,他放手,彻彻底底的放过她。
可结果呢?那场兄妹鉴定不过是一个笑话。杜琴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只因晚晚和宋宏中生前爱过的女人几分相似,女人的忌妒当真可怕啊,为了阻止他娶晚晚,她竟用宋敏的头发代替晚晚的,做了一次假的鉴定。
杜琴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恨过,但更多的,是开心。
他对自己发誓,下半辈子,一定要护她周全,让她快乐无忧的过好每一天。
然而一切都变了。
他不是看不见她的变化,他不是不知道她和楚元策之间的往来,可他固执的自欺欺人,固执的以为,即便是这样的束晚晚,也还需要他的陪伴他的怀抱他的保护他的照顾。
结果呢?
结果呢?!
他拳击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鲜血流出来,不及他心底的痛。
他和晚晚,终究还是……错过了…… 束婚无策